离开上京城北门外的营地将近半个月之后，冷燕飞终于在马上见到了传说中的北城，当然，只是远远的，欧阳南帝企图以北城为据点王楠扩张，其目的是否是侵吞整个东川国尚且不得而知，只是在冷燕飞眼里，这样一个做事几乎不动脑子的人根本不足为惧，他一个小小的北城根本不可能跟整个东川国对抗，当然这些都是前话，可当冷燕飞站在不远的山岗上望着整个北城之后，所有话都吞进了喉咙。
欧阳南帝并不算蠢蛋，整个北城易守难攻，甚至连从中穿过的河流小溪都没有，据说因为地势偏北，一年到头难得下雨，因而城中的生活用水几乎全部依靠古井，冷燕飞本想说如果搞不定就直接投迷药算了，但现在看来这个也不大可能了。
冷燕飞颤颤巍巍从树上跳下，站在她身边的是面无表情的南宫霸天，如果不是她要跟着来打探情况的话估计这人早就已经一溜烟走了，看他的表情应该早就已经料想到北城会是这副样子，想想他前几日开始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现在怎么办？”
两人打马从山上下来，大部队还在后面行军，南宫霸天身手不凡，带着冷燕飞当起了先头兵，两人这一次骑马甩掉身后大军的目的正是为了在欧阳南帝发现他们的踪影之前先将北城的情况理理清楚，但现在看来，似乎跟所预料的没什么差别，北城易守难攻，只要欧阳南帝死守，他们这些人到时候估计攻都攻不进去。
“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南宫霸天丢下这几个字率先下了山，冷燕飞骑着小白在他身后跟着，心里忍不住吐槽，她当然知道只能知趣，这地方简直就像是个碉堡，三面还是山，剩下一个大门还整天被人包围着，想投个毒都不可能，他们要是不出门，估计这辈子都别想从这里进去了，不知道这附近几个山头能不能拿来做点文章，但要是没有文章可作的话，他们估计只能眼睁睁跟人家耗着，问题是战线拉的太长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上京城离这里虽然并不是太远，但他们行军至此花了几乎半个月时间，大热天的一个个走得眼冒金星。
回程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连冷燕飞这个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女人都能明白前途未卜，这北城就像一个孤城，欧阳南帝守着容易，他们想打进去却一点都不简单，她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听说是有人造反，为什么南宫霸天要亲自出征呢，还带着将近十万人来打这么一恶搞小小的城市，可现在当她看到北城的情况，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这里如果成了势力，以北城为中心成立了个小国家，对东川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隐患，更何况东川国要是真出了这种事，南宫霸天的威严该在呢么办！
她虽然很想见识见识古代人打仗是怎么一回事，但想想冷兵器时代收复一座城池得死多少人啊，她立马便没了兴趣，她跟着来这里不过是想搞清楚自己对南宫霸天的感情，或者也算是给他们两人之间一个机会，可当真要上战场见到那么多人死去，她尽管是个杀手心里却不免还是起了恻隐之心，这世上，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呢，她是杀手没有错，但也不过是个女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也不想去当一个杀人机器。
这些话她谁都没有说过，包括南宫霸天也不知她原本是什么身份，或许他曾经派人调查过自己，那时候在上京城，她有时候会觉得南宫霸天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但想必他最后还是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吧，她一个现代人，连自己都不知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更别说南宫霸天对此一无所知了，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要是他不相信自己该怎么办，或者他若是觉得自己有心骗他编造了这么个故事她又该怎么解释呢？
“怎么了？”
南宫霸天见冷燕飞一声不吭跟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想她一个女人大概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他虽然带着她来了，却一直不知这样是对是错，她若是觉得有任何不对劲，他一定第一时间找人送她回上京城，她最害怕的就是她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跟着自己，心头似乎有万千思绪却终究一句都没有说。
冷燕飞转头朝他嫣然一笑，船到前头自然直，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在外面看看而后断定不能拿下北城吧，北城是不容易攻下没错，但这件事势在必行，不然南宫霸天作为皇帝的威严扫地，这以后想要再在群臣面前树立威信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没事，就是觉得这北城似乎有古怪，虽然这里易守难攻，可这欧阳南帝似乎胆子还是大了点，他难道就不会担心你亲自带人来剿灭他么？这不过一个小小的城市，纵然地势奇特，但如果被孤立的话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他一个城市跟一个国家做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又不知道是哪里。”
南宫霸天笑着去摸她头发，没想到她分析得还不错，竟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或许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吧，但不管怎么说，大军压境，欧阳南帝不管为了什么最终还是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你说呢？”
冷燕飞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想着刚才思考的问题，想来想去最古怪的就是这件事，欧阳南帝手上难道有什么法宝？或者他是不是掌握着一些南宫霸天害怕的东西呢？把柄之类的东西？她不知道要不要开口问一问，想开口又害怕自己问了他又不想回答，给两人之间又增加些尴尬的情绪，想了想，终究还是闭了嘴，就当这些都是自己多虑了吧，反正已经来了，前途在哪里只能自己摸索了。
军队很快便到了与他们约定的地点，地处东川国最背面，地势却与同地区的游牧民族不同，小小的城池坐落在山间，只有南边一道口子连着往南的大片草原，再继续便是通往上京城的官道，而南宫霸天跟冷燕飞便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最终，军队选择在城外的草地上驻扎，隔着并不十分遥远的距离与北城遥遥相望，身后是大道，一侧是森林，冷燕飞对驻扎这种事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在哪儿都得打，既然不能一下子就将北城一锅端了，只能找个舒服的地方跟他们耗着，现在只能看他们到底是谁耗得过谁了。
当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搭帐篷架锅子做晚饭的时候，冷燕飞却撑着脑袋坐在森林边上一棵大树上乘着凉，这个没有空调甚至连个电扇都没有的时代，这样的夏天真是让人疯狂，她已经没什么心思去研究自己到底被晒黑了多少，反正她一个杀手也不在意这些事，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被烤干了，这一路以来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一天天都暴露在太阳底下，晚上不是蚊子就是虫子，她觉得这半个月自己已经老了不止十岁。
看着那些或许比自己还年轻的小小士兵们在草地上挥汗如雨，冷燕飞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年纪，如果在现代的话也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正在大学里肆意挥霍着最好的年华，但在这里，他们面对的是什么呢？生么？死么？不管是什么，总要经历一场厮杀才能见到最终的结果，她十分庆幸自己不是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虽然她现在跟他们一样不得不为了能够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而奋斗着，但她好歹已经经历了二十一年的现代生活，她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怎样的美好，也知道为了活下去该如何得努力，比他们幸运太多。
“哈，所有人都在忙碌，就你在这里偷懒！”
冷不防树上有人一把将她往上攥去，冷燕飞惊魂未定，这人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明明自己已经十分小心了，却还是被抓了个正着，如果说这个时代有什么是让她十分羡慕甚至嫉妒并且怀恨在心的话，那就只有南宫霸天的轻功了，这是造成了他来去无踪的直接原因，只要是他想去的地方，几乎就没有哪里是去不了的。
就像之前两个人去打探消息，其实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跟着的话，他们爬上那座山的时候南宫霸天估计已经跑了一个来回了，她自认身手不算太差，可要爬上一棵树的树冠还是得花点时间，可南宫霸天只要一蹬腿，在树上稍稍借力便已经出现在最顶端，简直可恨。
又譬如现在，她一个人好好地在这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可南宫霸天非要来参上一脚，还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一个人自顾自就出现在这里了，这真是令人敬畏的功夫，她哪天要是被南宫霸天通缉了估计都不用跑，因为不管跑去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们之间就好像是如来佛跟孙悟空似的，这个认知让冷燕飞十分沮丧。
南宫霸天看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想她或许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担心，心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跟她一起坐在树干上晃着腿，像个孩子正在享受着片刻的安静跟凉爽。
冷燕飞真想一把把这人推下树去，怎么她去哪儿他总要来掺合，她又不是想逃，而且当初是谁说什么都不肯自己跟来的，现在倒好了，看她看得像个犯人似的。
“你不忙么？不用去盯着他们么？你好歹也是个……额，皇帝吧……”
这么说会不会触怒一个皇帝啊？但是她从来没有跟一个皇帝打过交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啊，想想还是顺其自然吧，太过刻意可能反而让两个人都难受。
“这么多人需要我一个人去盯着？你以为皇帝是干嘛的？天天盯着你一个小女人跟在你屁股后面看你无所事事走来走去？放心啦，这些事你都不用考虑，他们会安排好所有事情。”
冷燕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确实不需要一直跟着他们，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做事，不然他身居高位不得被自己累死？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常常被你吓一跳。”
这倒是真的，她最最受不了的地方就是这一点，这些日子已经见识够了他偶尔出来吓子一跳，刚想发作却突然又不见了。
南宫霸天笑着没有说话，他其实不过是想看看她而已。
“飞儿，等欧阳南帝的事情解决了，等北城安全了，你跟我一起回上京城吧！”
冷燕飞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来一句，当下也不知该答应好还是该拒绝好，尴尬得盯着远方的北城没有说话。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等你想明白了再跟我说一声，我会一直等着。”
冷燕飞点了点头，她不就是为了搞清楚自己的内心才跟着来的么，可现在望着北城，望着这十万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甚至更加年幼的少年们，一时间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