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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蝴

花钓鱼

花蝶舞迷迷糊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走下楼。

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一直走到池塘边。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接过罗野手中的鱼竿。

鱼钩,闪着诡异的乌光。

花蝶舞似乎有片刻的清醒,晃了晃头,好象在奋力对抗什么,想把鱼竿丢出去。

罗野柔声哄道:“小姐乖乖拿好鱼竿,去,把那条鱼钓上来。”

“好。”花蝶舞乖乖地点头,不再挣扎,顺从地走到塘边,把鱼钩抛了出去!

鱼钩入水,划开一道涟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扩散,在水面上形成一个个同心圆,仿佛自有主见般在水面乱窜,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有花夫人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为什么,想制止却开不了口。脑海中好象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突然间,池塘中间的水面泼刺刺向四下翻开,一条背上带着白色花纹的红鲤鱼被钓了上来,拼命挣扎,差点把花蝶舞拽入水中,吓得众人一阵惊呼。

花蝶舞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居然双手用力一提,看上去几十斤重的鲤鱼就这么被她拖上了岸,在地面上无助地蹦着,徒劳地想重回水里。

花蝶舞牢牢地抓住鱼竿,让这条鱼动弹不得。

鲤鱼渐渐挣扎得没有了力气,身上的鱼鳞在岸边的石头上磨蹭得掉了好几片,眼神悲哀地望着花蝶舞,似乎在怨恨着她的狠心。

可惜花蝶舞已神智不清,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绝不能让这条鱼逃了!

岸上众人一齐欢呼,但是看到鲤鱼的惨状,又不禁心生恻隐。

“哈哈哈哈!”罗野突然狂笑道:“离尘,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逃!

眼睁睁被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捉住,是不是很刺激啊?哈哈哈!

等一下,我就把你和这条可恶的鱼一起炖了,我要亲眼看着你被你心爱的女人吃下肚去!哈哈哈哈!

那感觉一定非常非常过瘾,非常非常解恨!哈哈哈哈!

跟我夜罗作对的人,注定没有好下场,这一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葬在心爱的女人腹中,也算是个好归宿吧?

我精心为你挑选的这个墓地,你可还满意?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清醒之后,知道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还把他吃掉了,会不会痛苦到发疯啊?

哈哈哈哈,别怪我狠,这是你们欠我的!”

说一句,狂笑一声,随着笑声,一阵黑烟过后,得意忘形的罗野,不,是夜罗现出真身,向地上兀自挣扎不休的鲤鱼走去。

“贤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花老爷不明所以地拉住他。

“呸,谁是的贤婿?你真正的贤婿是他。”

夜罗恶狠狠地指了指地上的鲤鱼。

“这才是你的宝贝女儿自己给你选的好女婿。”

啊?

花老爷一头雾水。

“不明白?”

夜罗好心解惑道:“他是蝴蝶王离尘,我惦记了两百年的人。我费尽心机想得到他,就在差不多快成功的时候,被你的宝贝女儿给破坏了。

不但功亏一篑,还害得我魂飞魄散。

幸亏当时留了一手,这才有机会起死回生。

你说,我能不好好谢谢她么?啊哈哈哈哈!”

夜罗得意地再次狂笑。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事先计划好的?”

花老爷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当时对他毫无戒备,莫名其妙的心生好感,原来是着了他的道了!

“不错!”夜罗得意洋洋地说。“不然,你怎么能主动把女儿许配给我呢!”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花老爷指着地上的鲤鱼问道。

“他啊?是你女儿喜欢的人,你女儿救了他,还不知羞耻地私订终身。他正要离开这里回蝴蝶谷,刚巧让我拦了下来。”

“这分明是条鱼,不是蝴蝶,更不是人!”花老爷不信。

“你说的是这条多管闲事的鱼?我和离尘打斗时,离尘敌不过我落到水面,我正要给他致命一时,她居然自不量力地把他救走。

看来你这个好女婿的魅力无边弗远啊,连鲤鱼精都被他迷住,愿意为他惹上麻烦啊,不愧是我相中的人。

所以我就如她所愿,把离尘和她封印在一起喽。

在水里我奈何不了,这不,借你女儿的手把他们弄到岸上了嘛。”

夜罗阴恻恻地问:“还有问题么?没有,我就送他们上路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这么说舞儿的病也是你搞的鬼吧?”

“那倒不是,她是相思成疾,那是离尘害的。只有刚才,她才是中了我的术,心甘情愿帮我把她心爱的人送上绝路!”

“妖孽,我和你拼了!”

引狼入室,悔不当初!

花老爷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扑向夜罗。

夜罗袍袖一挥,花老爷便飞了出去,呯的一声头磕在地上,昏了过去。

“老爷!”花夫人惊叫一声,冲上去护住,夜罗手一扬,花夫人也飞了出去,倒在花老爷身旁,胸口气血翻腾,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九 我是一只蝶,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就在夜罗分神解决花父花母之时,水面上突然掀起冲天巨浪!

另一条硕大的红鲤鱼从水里跃出,用尾巴卷起一股巨大的水柱,拍向夜罗的脸。

夜罗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红鲤趁机把岸上的鲤鱼救下,拖进水里,飞快地向池塘中央游去,潜进水底,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回神。

“找死!”

回过神的夜罗怒极,双手翻动几个术式。

一团乌光在手中凝聚成球状,随后伸臂在半空中一展,拉开形成一个半圆的黑漆漆的结界,丢了下去,将整个水池罩在里面。

驱动妖力,不断向罩顶施压,最后将黑罩牢牢地扣在池塘上面,不留一点缝隙。

鱼府里。

鲤鱼精化作人形,挥袖拂向地上的鲤鱼。

一股白烟从鲤鱼身上脱离,化成一个俊美无双的白衣男子。

那条红鲤鱼抖了抖尾巴,变成一个红衣少女,羞涩地躲在姐姐身后。

白衣男子拱手道:“多谢仙子相救。”

鲤鱼精红了脸:“蝶主不必多礼,蜘蛛精害我妹妹,将你附在身上,我不过是救她罢了。”

笑话,总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姐妹俩是因为他偶而投影在池心,一见成痴无法自拔吧?妹妹天天躲在水里偷看,痴痴地等着离尘再次飞过,谁知道恰好救了他。

不能说,不能说,否则她鱼族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红颜祸水,说的就是蝶主离尘!

他天生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而不自知,无意中散发的气质俘获多少少女芳心啊,简直就是男女通杀。

饶是自己千年修行的定力,心如止水,乍一见到他的绝世风姿仍是忍不住心湖荡漾。

幸亏及时发现暗自吐息稳住,差点把持不住迷了心神。

水府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有点喘不过气来。

三人合力运功向上顶,黑罩依然纹丝不动,这样下去,非闷死不可。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离尘感到万分抱歉。

“蝶主说的哪里话来,大不了今天一起死在这里,咱们也是不怕的。”

小鲤鱼精红着脸小声说道。

十 破茧

花夫人将花蝶舞拖到花老爷身旁,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要死全家也要死在一起。

心疼地把女儿抱在怀里,无计可施。

正绝望时,突然眼睛被红光刺了一下,定睛一看,花蝶舞手臂上的红色蝶形胎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红光闪烁。

花夫人一呆,凝眸细看,就在这时,一道红光咻地从花蝶舞手臂飞出,从她眉心射入。

花夫人浑身一震,脑中仿佛有张厚厚的盖子一下被掀开,天旋地转,封印在脑海深处的过往全部涌了出来,花夫人忍不住**了一声,用手捧住了头。

终于想起来了!

她是白蝴,蝴蝶谷蝶王座下右护法。

十八年前,花纲严误入蝴蝶谷,迷了路差点饿死,奄奄一息之际被离尘所救。

离尘命白蝴将他送出谷去。

谁知从不识情滋味的她,竟然对这个凡人一见倾心,欲于其私奔,终身厮守。

又怕被蝶王发现责罚,拆散二人。竟然一时鬼迷心窍,偷走蝶王用毕生修为,耗费五百年才炼成的蝶族至宝一一赤蝴。

隐去仙气,化成凡人与花老爷成亲。

后来才发现赤蝴在自己手里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此宝竟是认主人的。

心下懊悔不已,又不能将它扔了,还整日怕被同类发现,提心吊胆。

思来想去,索性将赤蝴吞入腹中,藏了起来。

哪知道赤蝴自有灵性,在花蝶舞出生之时,转移到她体内,化成胎记出现。

自己也从那一刻起,被赤蝴封印了记忆和法力,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以平凡人的身份心安理得地与夫君和女儿开心地生活下去。

现在,沉睡在花蝶舞体内的赤蝴知道主人有难,苏醒了,连带打开了白蝴的记忆。

借助赤蝴冲破封印的花夫人,同时恢复了法力。

看来,此时能救大家一命的只有它了。

看清形式的白蝴,冷静地看了看正在专心运功封池的夜罗,他此时应该无暇顾及这边。

大概以为这几个凡人没有法力不堪一击,所以才放心地放在一边不管,想等解决了离尘再收拾他们。

白蝴悄悄运功,凝气于指尖,点向花蝶舞的眉心。

花蝶舞一震,迷茫的眼神霎那间清明,如梦初醒,看到数月不见的娘亲十分诧异,刚要开口说话,花夫人连忙掩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花蝶舞这才发现,眼前的一切有点诡异。

配合地点点头,花夫人用眼神示意:舞儿,看着我。

咦?虽然娘亲没张嘴,但是花蝶舞仿佛在心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现在情况很危急,我来不及跟你细说,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花蝶舞点点头。

我在用心音跟你说话,这样就不怕被蜘蛛精听到了。

好。花蝶舞不明所以,但看到娘亲凝重的神情还是识趣地没有发问。

你手臂上的胎记,下面封印着蝶族的圣物赤蝴。蝶王离尘被蜘蛛精打伤了,就在这池塘下面,你把赤蝴召唤出来,它自己会去找主人。

有了它,离尘就能得救,我们大家就都能脱离危险了。

赤蝴?

对,别问那么多了,快来不及了,赶紧想办法把赤蝴召唤出来!

花蝶舞欲哭无泪,娘哎,怎么召唤,我也不会啊!

抬眼看着夜罗的结界压入水面数寸,已经有几条活生生被憋死的鱼浮了上来,向上露出白色的肚皮。

离尘!

他也在下面?!

这个意识一下闪过,花蝶舞睁大眼睛,看向母亲。

白蝴点点头:他就在下面,而且非常危险。

离尘有危险?我能救他?

不行!

我得救他!

我要救他!

举起手臂,看着臂上的蝶形胎记,颜色红得好象马上要滴出血来,已经凸起而且不停闪烁,里面好象有个东西在催促她快点放自己出去。

一想到离尘有难,花蝶舞心下大急,脑中一热,四处看看没有可用利器,无计可施之下,顾不了许多,拔下头上的簪子,咬咬牙,狠狠心,对准手臂上的蝶记,狠狠划了下去!

皮开!

肉绽!

红光一闪!

封印了十六年的赤蝴一朝脱困,离了花蝶舞的身体,破茧而出!

见了血眼前阵阵发黑,花蝶舞咬紧牙关,拼命忍住椎心的疼痛和眩晕,不让自己昏倒。

来不及细看在自己身体里与她共存了十六年的赤蝴是什么样子,高高举起它,奋力向水池中心投了出去!

十一

失而复得

鱼府里,三人已经精疲力尽,窒息到眼前阵阵发黑。

正在绝望之际,一道红光破水而入,直直钻入离尘眉心,随后一把红色折扇出现在他手中。

离尘精神大振,顾不上思考红光从何而来,折扇自有生命般牵引着他的动作,拉着他的手臂向上高高举起,展开扇面顺势向上一挥!

眼前一亮,结界破布一般被撕开,黑霾尽去,阳光立刻洒了进来。

胸口的烦闷之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通体舒畅。

赤蝴?

是你吗?

这熟悉的感觉让离尘惊喜交加。

它怎么会在这时出现?而且威力似乎比以前增加了何止数倍。

“蝶主,你的眉间……”鲤鱼精惊叫道。

“多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这样的离尘,更增加了几分魅色,简直俊美到无法形容。

鲤鱼精咽了咽口水,在心里说。

离尘见结界已破,鱼府危险解除,已无大事。外面的形势不知如何,要先上去处理才行,便躬身施礼道:

“仙子的大恩离尘铭记于心,容以后再报。眼下形势危急,待我先去收拾了夜罗,再来答谢二位仙子。离尘告辞,后会有期。”

离尘飞身向上而去,留下两条鲤鱼痴迷地目送着他留下的道道涟漪,久久回不过神。

“臭娘们,又来坏我好事!”

夜罗气极败坏,回手挥出致命一掌,用了十成妖力,狠下心要致花蝶舞于死地!

一阵花香袭过,一条粉色的人影猛地扑在花蝶舞身上,硬生生替她挨了这一击。

花蝶舞定睛一看,竟是从前梦境里那个女子。

漫天花雨飘落。

“你为什么要救我?”见那女子嘴角溢血,气息奄奄,花蝶舞忍不住哭着问道。

女子凄然一笑,断断续续地说:“我……很喜欢……离尘,可是他喜欢的……是你,所以我要……保护好他喜欢的人,这样他……就能永远……开心了,我也……好欢喜……

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心里愧疚……”

声音越来越低,消散不见。

香消玉殒,女子的身体化成花瓣飘散在空气中。

花蝶舞呆呆地看着空空的双手。

“去死吧!”

夜罗狞笑着扑了过来,双掌推向花蝶舞,白蝴飞身而上护住女儿,抱着她翻身避过,还是被凌厉的掌风震得口吐鲜血。

夜罗待要狠狠再补一掌,结果了这母女二人的性命时,突然间感到背后一股威力无比的罡风袭来。

夜罗大骇,收式向旁边窜去。

回头一看,离尘手执红扇,白衣胜雪,从天而降。

眉心多了一点红,更增添了几分绝色。风姿飒飒,瑰丽无双。

眼前的人,是离尘又似乎不是离尘,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好象,是更赏心悦目了吗?

看着离尘,夜罗忘了出招。

离尘白衣若雪,衣袂飘飘,似随时都欲乘风飞去。

周身仙气涌动,眉宇间泛起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

莫名其妙的,面对他,夜罗第一次有了自渐形秽的感觉。

自卑过后,另一种感觉更强烈地涌上心头。越是美丽的东西,他越要拥有,哪怕得到后不顾一切地毁掉!

夜罗伸出利爪,指尖飞出一缕银丝,柔软的蛛丝在法力的加持下变得强韧无比,银蛇一般向离尘袭去。

离尘轻飘飘避过,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骨如刃,锋利无比,欺身迎向夜罗。

行云流水般一式接着一式,绵绵不绝,腾转之间衣袂翻飞,翩翩若蝶,身姿煞是好看。划起的红光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将夜罗罩在里面。

花蝶舞目眩神迷地看着,小嘴张得老大,口水都流出来了,浑然忘了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头也不晕了。

离尘的法力竟然增进至此!

夜罗惊骇莫名,收起轻视之心,全力应战。

饶是如此,仍然攻少防多。

与赤蝴合为一体的离尘法力高得简直让人胆寒。

离尘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赤蝴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十二

得不到你,我留这性命何用

当年为了更好地守护蝶族,他费尽心血想炼出一件法器。

机缘巧合,恰好在炼到紧要关头之时,遇上千载难逢的红月月满,天赋异禀的他顺势吸取月华,耗费大半修为,炼成一件通体赤红的蝶形法器一一赤蝴。

炼成后不知为何,却始终无法将赤蝴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本以为是因为仙力损耗太多的缘故,没等功力恢复,开发出驭使赤蝴的办法,就被座下右使蝶精白蝴,乘他不备将赤蝴偷了去。

白蝴偷走赤蝴,随即消失不见,多年来到处寻访不见下落。

离尘失了法宝,加上法力耗损太多,功力大减。

这才敌不过夜罗,几次折在他手里,连蝶族的安危都无法保全。

今日赤蝴失而复得,威力竟大到与夜罗刚一交手便轻易占了上风。

要知道此时的夜罗体内吸收了七蛛的元神,比重生之前更加厉害。

离尘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无法让赤蝴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了。

原来赤蝴是用他的心血炼就的,身上自然有了蝶的属性,刚现世时,犹如包裹着厚厚的一层茧,自然无法发挥全部威力。

直到阴差阳错被白蝴偷走,变成胎记在花蝶舞身上寄生了十六年。

花蝶舞有一半的蝶族血脉,又心地纯良热情,被她的身体养着的赤蝴,竟因缘际会逐渐自行修炼完美,等待着这一天破茧成蝶。

渐落下风的夜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离尘手中的扇刃划破好几道裂口,有几处挂了彩,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眼里的疯狂气焰已黯,对离尘的攻击躲避不及,连连受伤,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急怒的嘶吼。

离尘收住扇,说道:“你还不认输吗?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到四时之神那里去领罪罢!”

“领罪?我有何罪?!”

夜罗狂笑道:“若说有罪,我只是不该爱上你!”

“你自己主动认罪,或许上神会从轻发落,留你性命,给你一次重新修行的机会。你罪孽深重,若再继续执迷不悟,谁也救不了你,休怪我无情!”

“得不到你,我留这性命何用?!”夜罗惨笑道。

听闻此言,离尘一叹,正要施出的致命一击凝势未发,这一击竟然下不去手!

谁知就在这一犹豫之间,夜罗突然转过身,扑向一旁的花蝶舞!

离尘大悔,没想到一时心软,手下留情,竟被夜罗利用!

急怒之下,再不迟疑,奋力运起十分功力击向夜罗后背。

哪知夜罗不闪不避不收势,将整个后背全暴露给离尘,铁了心要将花蝶舞一击毙命,与她同归于尽!

既然我得不到离尘,你也休想得到!

就算我死在离尘手里,也要让他痛失挚爱!

杀了花蝶舞,离尘一定会恨我;

恨我,就永远忘不了我!

没等夜罗的攻击击中花蝶舞,离尘的绝命一击已快如闪电,后发先至,狠狠地命中夜罗的背心。

巨大的力量无情地直接震碎他的魂魄,身体如破絮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几下,断了生息。

不一会,化成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一次,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十三

抵债

白蝴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花蝶舞被她赶到外面,有些话,不适合让她听到。

离尘坐在上位,面色平静,不恼不怒,看不出情绪,猜不出会如何发落自己。

气氛很凝重,让人简直快窒息。

等了半天,才听到离尘问道:“白蝴右使,你可知罪?”

白蝴颤声道:“属下知罪,不该偷走赤蝴。自从离开蝴蝶谷,属下日日良心不安。

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盗了护谷至宝,害主上功力大减,无法护全族周全,以至于使那么多同族丢了性命。属下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

自己死不足惜,只是舍不得情深意重的老爷,舍不得宝贝女儿啊。

白蝴面如死灰,认命地听候发落。

看来今天难逃罪责了。

应该会把自己的法力收回,打回原形,重新做一只蝴蝶吧?那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盗宝在先,与凡人私奔在后,二罪并罚,没直接让她魂飞魄散,就应该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想到这里,白蝴心灰意冷,求饶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白蝴右使,那你可知道你的功劳?”离尘又问。

“啊?”白蝴闻言抬头,以为自己听错。

“你可知道,赤蝴修炼成形,却始终无法把威力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是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需要经过破茧这一步。”

破茧?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白蝴一头雾水。

“这个道理,和嫁衣神功相似。虽然我是赤蝴的主人,但要真正让它成为一件无上法器,必须把赤蝴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让那个人为他人做嫁衣裳。

让赤蝴休眠,在另一个身体里第二次修炼,然后才能破茧重生,一飞冲天。

总之,因为你阴差阳错盗走了它,才有了今日赤蝴的完美蜕变,你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而且,今日算是你救了本王,功过相抵了罢!”

白蝴大喜过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说,主子是不罚属下了?”

“怎么不罚?当然要罚!”

“怎么罚?”

“你偷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就用你最珍贵的东西相抵了罢!”

妖孽,我跟你拼了!

花老爷从床上醒过来,张牙舞爪欲起身向外冲。

花夫人伸手按住。

问道:“哪有妖孽?”

“明明就有……”

咦?有吗?

没有吗?

想不起来了。

“你做恶梦了,唉,可怜的老爷。”

花夫人好温柔地用手帕为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笑话,若让他记起今日的事,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混?

“忘了?昨日招婿你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醉了,是做了什么梦吧。”

花老爷搔搔头,怀疑地问:“是么?”

花夫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

花老爷莫名其妙地摸摸额头,问道:“那这里怎么会有个大包?”

花夫人面不改色地回道:“你醉倒了,撞到地板,自己磕的。”

花夫人早已施了法术,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深信不疑。

晋阳城的人们都在传说,花府小姐花蝶舞嫁给了自小订亲的离尘公子,随夫君去外地生活。

据说,花老爷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满意的不得了。

见过的人都说这位离尘公子人如其名,超凡脱俗,难画难描,是位绝世美男子呢。

阴霾散尽,雨过天晴,一切都那么美好。

十四 归宿

蝴蝶谷。

洞房花烛夜。

花蝶舞怯怯地问:“我娘偷了赤蝴,害你遭了这么大难。我差点害你丢了性命,身上又没了蝶痕,你怎么还会娶我?”

“傻瓜,赤蝴是我用五百年的心血炼成的,有了我的灵力。

它在你身上寄生了十几年,早已融入了你的血气,和我的心血合而为一,所以才一再召唤我来到你身边寻你啊。你何不想着它是你我之间的媒介呢?”

原来,当年她娘偷的不是法器,而是提前给她偷了一个夫婿啊!

想到这里,花蝶舞暗笑,心满意足地把头埋进离尘的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想起一事,又抬头问道:

“那个夜罗不是死了么,怎么会死而复生?”

“这都是昆虫王干的好事。”离尘讲了事情的始末。

“好坏!”花蝶舞听罢啐道。

“那昆虫王现在怎么样了?”

离尘亲了亲她嘟起的小嘴,

“相信我,舞儿,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城外一户农家院子的墙角处,一只硕大的黑蟋蟀声嘶力竭地叫着,似乎有什么事让它很沮丧又不甘心。

吵得农户主人心烦意乱,放出窝里的一只大公鸡。

公鸡扒拉着草丛觅食,看到蟋蟀,凶猛地伸嘴去啄。

蟋蟀慌忙一头钻进墙缝里,才躲过一劫,吓得乖乖闭上嘴,不敢再叫。

可怜的蟋蟀,生存不易,自求多福吧。

成亲后不久。

花蝶舞回花府省亲。

“咦?怎么满院花又开了?”花蝶舞奇道。

还是老爹有办法,定是他妙手回春,医好这些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全都枯萎的鲜花。

不仅起死回生,姹紫嫣红,芬芳艳丽尤胜从前。

要知道花老爷年轻时可是有名的花匠,花府这么大家业也是以卖花起家攒下的。

花老爷曾培育出名动京城的极品牡丹,引无数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竞相出价,一株最高卖到十万两白银。

当夜,夫妻二人留宿花府。

怕蝶舞不习惯在蝴蝶谷的日子,离尘体贴地在娇妻想家时,时不时地陪她回来住上一晚。

吃过晚饭,离尘陪花老爷下棋。

花老爷棋瘾极大,时近三更犹兴致不减。

好容易棋逢对手,不分出个胜负决不干休!

没想到这个女婿不但外貌出众,棋艺也是如此了得。

要知道花老爷自幼学棋,纵横棋界几十年,还从未遇到过对手。

好不容易遇到能赢了他的人,怎能轻易放过?技痒万分,定要过足棋瘾才行。

花老爷对这个女婿真是越来越满意了。

在花老爷的记忆中,这个女婿是自己亲自挑选的,早在花蝶舞还小的时候,这门亲事便定了下来。

至于当年怎么认识的亲家公,时间久远,印象不是很深了,应该是在商场结识的。

嗯,肯定是这样。

这个女婿如此的优秀,无比赏心悦目,简直用语言无法形容。

饶是花老爷一个喜好正常的老男人,每次乍见他,都会忍不住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心脏不由自主扑通扑通直跳。

最重要的是夫妻恩爱有加,胜过自己与夫人。

看着女儿幸福的样子,每次想起来,花老爷都忍不住为自己的英明决定,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来不战到天亮是不会罢休了,花老爷已经命下人泡了一大壶浓茶备着呢。

花蝶舞熬不过瞌睡,便拉着花夫人,在自己出嫁前的闺房睡下。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子话,花蝶舞便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一股香气袭来,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粉衣女子走到床前,含笑看着她。

是救了她的女子!

花蝶舞想起身致谢,却怎么也动不了。

别怕,我是在你梦中。女子说道。

因为你一直对我的死耿耿于怀,不能开怀,特来你梦中一见,为你解开疑惑。

我本是花神,之前因为爱慕离尘,做了一件违反天道的错事。

因为嫉妒你得到离尘的倾心,让你府中百花一夜之间全部调零,折了身为花神的德行。

被四时之神发现,受了惩罚,罚我在人间历劫五百年。

那日下凡之时,正好遇到夜罗逞凶,见事态危急来不及细想,便替你挡了上去。

没想到因为舍身救了你,功大于过,上神许我以花形在人间修炼,期限由五百年减为一百年。

而且历劫归来,仍然可以位列仙班,继续司花神之位。

至于这一百年中,就由四时之神暂时代管花界。

所以明日,我便要重生在这花府之中,开始修行。

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了。

女子说完,轻轻一笑,化成轻烟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想起昨夜的怪梦,花蝶舞便再也躺不住了。

天刚亮,便早早地起身,到园中察看。

果真看到花园中凭空多出一株粉色牡丹。

微风吹过,花枝颤动,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位粉衣女子在向她点头致意。

花蝶舞忍不住喜极而泣。

离尘心疼地用手指为她擦去眼泪,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伤感。

花蝶舞破涕为笑,调皮地伸出食指按住他正要出口的询问,眨眨眼说道:“嘘,莫问,天机不可泄露。”

回头望了望那株盛放的牡丹花,花蝶舞笑着问:

“尘,以后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定下一条家规,不食鱼,不折花,可好?”

虽然不知道花蝶舞为什么突然如此说,离尘还是宠溺地一笑,轻声应道:“都依你。”

尾声 蝶恋花

婚后某年的一天。

“话说,你身上怎么这么香?是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花蝶舞凶巴巴地揪住离尘的衣襟问。

离尘失笑,弹了一下她额头,“傻瓜,我已成仙,又不是普通的蝶,还用拈花惹草?”

总不能告诉她,鉴于以往的惨痛经历,为了避免再招惹到不必要的烂桃花,他早已施了法术,隐去了自己的一身魅丽风华。

除了妻子,在别人眼里看到的他就是普通的样子。

这副绝世容颜,还是留给妻子一个人欣赏就好了。

此生能迷住她一人,足矣。

看着花蝶舞纯净的眼眸,离尘心神一阵激荡。忍不住用双手捧住这张看不够的小脸,轻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情款款地问道:“要采,生生世世,我这只蝶,只采你这一朵花,可好?”

蝶舞大羞,把头埋进他怀里,细若蚊声地说道:

“好!”

(欲知前情见拙作《轻掬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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