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姑娘在看些什么呢?”
笈落不解地随忆初雪看去,只有一排排的储灵盒安放在高墙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可知这些储灵盒都是按何种规律排列?”
“嗯……”笈落思考了一下,答:“常理来说,应当从右上角开始向左排列,若是有等级划分,就依次往下排列。”
忆初雪观察片刻,摇头道:“不对,最左边那只若是摄政王的储灵盒,也是昨日才放上去的,不可能积了如此厚的灰尘。”
“那……是有人故意调换了吗?否则这规矩向来是不可轻易破的。”
笈落看向忆初雪冷淡的面容,问:“忆姑娘可是无聊了,也研究上这些死板的规矩了?”
“你和陛下为何常道这些规矩死板?”
忆初雪看了一眼笈落,径自走向那面高墙下边。
笈落一边解释,一边跟随在忆初雪身后。
“陛下常如此说,笈落自然就学了。这白虎神族开朝不过短短十九万年时间,许多规矩都是沿用金龙王朝定下来的。这时代更迭,规矩却不加改变,自然就显得死板了。”
“嗯,这样。”忆初雪漫不经心地应着,她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堵历经十九万年的高墙,心中想着,既然能有人无声地调换这些储灵盒的位置,那么是否会有一些机关藏于其中。
“忆姑娘,你看!”
笈落不知看到了何物,面露喜色。
忆初雪正要带着困惑随她看去,手边忽然“嘤”地一声,现出一处漩涡,不等笈落拉住她,眨眼间便将她卷入其中。
忆初雪稳住身子,眼前是一片漆黑,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大概轮廓,应该是一座与方才差不多的殿堂,但规模上却要大上不知几倍。
她往前迈出一步,忽闻前方传来人声。
“陛下,金龙神族的灵冢真是荒废了不少啊!”
陛下?
白宫尘怎么会来?
忆初雪在一边躲好,擦亮了眼睛看去,一张古银面具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是那个男人,他又怎么会和神帝在一起?果然,如笈落所言,他们至今仍有交集。
“北境王真是好闲情,日日来这灵冢,这灵冢内可是藏了些吸引北境王的宝贝?”
白宫尘的语气甚是冷酷,两位天神几乎是对峙的状态。
男人竟是北境王!
忆初雪一惊,脚边不知踩到了何物,只是不远处那两位神明已然看了过来。
她看到北境王那张泛着寒光的面具,不由得后退几步,却又不知被何物绊了一跤,着实结结实实地将后脑勺磕到了身后的断壁残垣上,眼前北境王欲向她走来的身形在她阖上眼的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
恍惚之中,眼前的废墟恢复了庞大肃穆的原貌。
成千上万的储灵盒安放在高墙之上,数千盏夜明烛明晃晃地将大殿照得通明,殿内诸神伫立,皆垂首默哀。
“帝后到——”
诸神闻声皆避退到两旁,纷纷拂衣跪地,穆然垂首。
其中礼让出的通道上走来一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细看竟就是白宫尘寝宫画像中人,而相比之下,眼前的女子面色憔悴,眼中似有泪光。
她走到高墙之下,转向身后跟随的神官,从神官的手中取过那只雕琢华丽的储灵盒,轻轻将它打开。
忆初雪迷糊中,似看见她将一件六角冰晶之物放入了储灵盒,沙哑稚嫩的声音传来,暮泽,雪儿护你魂魄不散,佑陛下早日重塑肉身。
雪女泪有起死回生之效,竟是能护住逝者神灵之魂,重塑肉身。
“那你知晓本帝的名号吗?”
白宫尘曾在忆初雪的手心写下过模糊的两字,可是暮泽二字?
既然暮泽已复生,那名帝后又归去何方?
忆初雪忽觉额间一阵刺痛,大殿之中的帝后似已发现她的存在,冰蓝色的眼眸直直望向她,那一刻,忆初雪眼前一阵眩晕,仿佛只需一瞬间便融入了帝后的眼中。
“不要!”
忆初雪惊醒过来,眼前的大殿依旧是那片废墟,刚才的一切是一场梦,却又那么地真实。
“没事吧?”
白宫尘单膝跪在尘埃之中,将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忆初雪搂在怀中。
忆初雪扬头看他,他正将指尖按在她的后肩处,那里有一道象征她生命的神印。
“你在窥探我的身份?!”
忆初雪眉头一蹙,猛地挣脱了白宫尘的怀抱,冷冷说道:“陛下可曾探出些什么了?”
“没有。”白宫尘淡淡说道。
“那恐怕让陛下失望了吧,如果神女没有猜错,陛下真正的名号是暮泽。”
闻言,白宫尘淡漠的眸中掀起一丝波澜,随后立刻又归于平静,他用低沉的声音道:“所以,你是看到了什么?”
忆初雪又若无其事道,“陛下多虑了,神女只是被陛下施的神术绊倒昏过去了,现在头还疼着呢。”
白宫尘倏然扬唇笑道:“可要本帝帮你揉揉?”
“好。”忆初雪毫不客气道。
白宫尘脸上笑意更甚,他轻轻握住忆初雪的肩膀,将她护在身下为她轻揉着头部。
“这里疼吗?”他问。
忆初雪靠近他竟感到一丝暖意,她仰面看他,顽皮道:“哪都疼。”
“那你想要本帝怎么做?”白宫尘温柔道。
“陛下可否俯下身来?”忆初雪嘴角露出一丝冰冷而又诡异的坏笑。
白宫尘将她的神情一览无余,却故作不知,若无其事地俯身靠在她瘦小的肩膀上,贴在她的耳边道:“这样可以吗?”
忆初雪勾起嘴角笑了笑,道:“可以。”
随后,忆初雪伸手轻柔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纤细的指尖触碰着他的皮肤。
在这里动手可要比在外边不知容易多少呢。
无需杀了他,只需……
忆初雪的指尖隐约可见丝丝轻薄的冰霜,凝结成了细小冰刺,即将刺入白宫尘的皮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