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一片茵绿。
崖上凌霄花遍地橘色。
热风吹动每一寸枝叶,拂去游人愁容。
堂北盈扯着自己的罗裙跟在庄吟轻后面,她没能认真看风景,只有紧跟着前面的人。
庄吟轻一步未停,在石阶上踏过后片刻不留恋。
不一会儿堂北盈隐约听见女子嬉笑声,望去,塘中两三点是游船,脚下是祢高之点。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四下无树,半面景色尽收眼底。
堂北盈咧开嘴,放眼看看一碧万顷的夏日胜景,耳边有些许嘈杂,但内心终于宁静。
她扭头朝着那边看去,庄吟轻正跟她看着同一个方向,她不好意思开口,但这么静默着她也觉得不好意思。
“小姐叫什么名字?”庄吟轻反倒先开了口。
堂北盈微微瞪眼,没看过去,“堂北盈。”
庄吟轻勾唇一笑,“北盈长得真好看。”
她抬头看向庄吟轻的脸,“你也不差,”堂北盈笑着,“女子自然婀娜,但多在心性,做女官要历经多少磨难啊。”
“只要我想,就都能做到。”庄吟轻还笑着。
堂北盈遥遥望着那远方无边无际的世井,“愿你顺遂。”
“承你吉言。”
语毕两人不约而同迈开了腿,一同上山去。
堂北盈满城风雨,庄吟轻怎么不知道呢?
应该是过了一刻钟,两人并没有过多的谈论。
庄吟轻忽然停下扭头看向堂北盈,只见堂北盈费力提着裙摆向上迈着步子。
“前面的路更不好走了,你还要上去吗?”庄吟轻问。
堂北盈右脚刚落在石头上,左腿还没来得及动作,看身后陡峭的山崖,面前陡峭的山路,心中一颤。
她吸了口气,“上去。”随后把左脚带到了右脚跟前,白色的衣服已经被泥土沾得不成样子。
庄吟轻伸出了右手,那手大小刚刚好,堂北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皮肤的接触最为真切,本是堂北盈抓着庄吟轻的手,庄吟轻轻轻盘旋,抓紧了堂北盈的手。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山顶,山西是都京侧的城镇,山东是她们正生活的地方。
“真高啊,不畏浮云遮望眼。”堂北盈轻声感叹着。
庄吟轻一笑,“北盈怎么没有去泛舟啊?”
“人太多不免有些聒噪。”堂北盈不看风景了,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她点点头,“你的事情我也听说过。”
“都过去了,我即来了就应该做点什么,那些事情不在我安排之中。”堂北盈摇摇头。
庄吟轻苦笑,“世上有多少事能在安排里顺利进行呢?”
“但是谁不想啊?”堂北盈看着她,问到她的心里。
庄吟轻只是点了点头。
山顶亭子里坐人三点,两人都没有继续往前走。
庄吟轻看向堂北盈,微微一笑,“许是官家子弟,我们不好去交涉。”
堂北盈也抿嘴点头,“我们随意走走,一会儿就下山吧。”
庄吟轻答好,复又前行。
亭子里茶水正沸,占景珹一袭紫色纹搭宽袖,盘腿坐在毛毯上,手里还剥着花生,“哎呀,咱们就这么出来玩儿了,留大哥在那儿,他会不会生气啊?”
占长珂跪坐在毛毯上,嗤笑:“许久没有出来过了,他不会怪罪的。四弟害怕他吗?”
旁边响起笑声,“二哥说得对啊,而且那与人交涉应酬不正是大哥所擅长的吗?”
占景珹撅嘴,想着什么点了点头,“大哥再怎么费力,也登不上那个位置。”
“三弟,这话不能随意讲的。”占长珂提醒道。
占景珹低头剥花生,不语暗乐,“怕什么?太子不是在这儿嘛。”
“我们几个兄弟都已长成,我虽是储君,如若不勤政务,也会被父皇所看不起。”占酊珀呷一口茶,只觉一阵苦感。
“我倒是对那,没什么意思。”不一会儿占景珹已经剥了一小碟子花生。
没等占长珂说话,占酊珀接过了话茬,“知道二哥勤于政务是为子民百姓,我也一样。”
唯有风声吹动,花草颤抖,再也没有人说话。
堂北盈与庄吟轻也没有什么交谈。两个人不知不觉靠近了亭子。
占景珹先看了过去:“呦,只是谁家的小姐们啊?”
另外两人也看了过去。
“北盈,是义阳王、临端王还有太子殿下,随我去问安吧。”庄吟轻听到了占景珹的话,看向了堂北盈。
堂北盈闻之,点头答应。
至亭,“臣女拜见义阳王殿下、临端王殿下、太子殿下。”
三人点头,占景珹回答:“庄小姐。”
庄吟轻俯首。
占酊珀还看着堂北盈。
“二位出来闲游啊?”占长珂问。
堂北盈看向他,“是,想不到还能在这儿遇见三位。”
“快请坐吧。”占景珹招呼她们。
堂北盈不情不愿地与庄吟轻凑合地坐到一起。
一声清脆的响声,堆满花生米的碟子被放在了堂北盈跟前,“吃啊。”占景珹说。
堂北盈刚说完“谢义阳王殿下。”
一个摆放着几块糕点的小碟子又被放在了眼前,“她不爱吃那玩意儿,是吧北盈?”
占长珂就坐在自己对面。堂北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占景珹喝茶不语,占酊珀瞪着眼睛也什么都不说。
庄吟轻在旁边憋笑,“临端王殿下怎么唤北盈的闺名呢?”
堂北盈深吸了口气,“他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唤的。”她笑着,从碟子里拿出几粒花生来。
占酊珀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不愿像占景珹那般与人交流,也不能像占长珂和堂北盈有微妙的关系。
“听说堂小姐花雾院的事,受了母后的赞誉,真是勇武啊。”占景珹说。
“不足挂齿,都是占长珂的功劳。”堂北盈笑着说。
“北盈谦逊,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抓住时机呢?”占长珂瞥瞥占景珹。
庄吟轻听得有趣,“都是二位的功劳。这时政务繁忙,各位怎么还有时间出来闲游呢?”
“今日都是大哥在忙,我们兄弟才得空。”占酊珀终于开口了。
庄吟轻点点头,“靖康王这一方面确实很有担当。”
“吟轻,”堂北盈小声提醒。
四个人都笑了,“庄小姐是要考取女官的人,无碍。”占酊珀说。
堂北盈点头。
天气愈发炎热,亭子映在草坪上的影子也越来越短了。
堂北盈和庄吟轻起身欲要告别。
拜别后两人下山去。
“他们都是有权势的人,看得出你谨慎,但不必太紧张。义阳王临端王都较为好来往,太子是为储君,也不需太挂怀。”庄吟轻看着堂北盈。
堂北盈本还在发呆,“你说官家子弟不好交涉,没成想竟是皇家人,还算放心吧。”
太阳快把石板路都晒化了,花花草草也开始打蔫。
到了山脚下堂北盈与庄吟轻告别,“我就先乘车回去了,许久没这么活动,有些乏累,谢谢你的照顾。”
庄吟轻看着堂北盈眼睛笑,点着头,“好,注意安全。”
堂北盈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从车窗看西塘,一片生机盎然,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她不怎得,累得直打哈欠。车马呼啸而过,没想到还带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