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女子地位本低贱,若是犯了罪,轻的交于其族人监禁在家,是死是活全看其族人。犯了重罪的,则都是与男子同监,那下场远不如一死来得轻松。贞洁不保是轻的,往往会被狱卒百般凌辱,最后惨死牢内。
在天祥原本也是没女牢的,是已经死去的废后邓云婕初设的女牢。虽进了女牢的,多半不是流放便是入奴籍,充入宫中或沦为官妓,但至少暂时的保住了女囚的尊严。
因是皇后亲自开设的女牢,且又是在皇城的刑部大牢,女牢无论是在配制还是待遇都要比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既是女牢,男子自当止步,无论你是典狱长也好,还是崔尚书也罢,这次领紫灵进去的,是一位年纪三十上下,肩阔腰圆,生的很是粗壮的一位女狱卒。
与只关着邓崇武的昭狱不同,女牢里面的牢房,几乎关满了人。紫灵知道,这次因邓崇武之事,受到牵连的朝廷官员众多,他们的女眷应该都在这里了。
一路走过来,有认识的,但更多的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些认识的见了她,或是投来淡淡一瞥,便即收回了目光,或是面露厌憎之色,冲她呸得吐上一口口水后,恶言相向,以去心疼之恨。凡是遇到这样的,紫灵都视而不见,无声走过。
倒是领着她进来的那女狱卒有些看不过眼了,在用手里抓着的长棍挥过去,喝退那些扒在监门上,言行无礼的女囚后,她看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紫灵,出声道,“郡主您的脾气可真好,竟一点都不生气的。”
“我为何要生气,她们并未骂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邓暖暖也在这牢内关着,还愁没人帮她宣传,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令她们这些身份尊贵的夫人千金们入了这监牢?
谁知这女卒却难得是个明事理的,她并不同意紫灵这一说法,她呸得一声,没好气的骂道,“那是她们自个眼瞎心盲,贱!明明是她们自家男人犯了事,才连累她们至此!她们不怪自家男人也就算了,却怪到郡主头上,真真是可笑!”
虽然话说得有些难听,然而却难得的令紫灵心中一暖,她弯唇冲她笑着道,“谢谢你能这么说。”
女卒咧嘴憨厚一笑,“郡主您客气了,奴婢说得是事实,可不是为的讨郡主您欢喜的。”
紫灵一笑,不再提这话,而是问道,“我听说那枢密院院使家的千金在牢里喊了几天,连嗓子都喊哑了?”
“可不!”
女卒点头道,“那贾家小姐可能闹腾了,无论你怎么吓唬她,骂她,她都不理,就是嚷嚷着要见郡主您。您看,这不就把郡主您给喊来了嘛。”
紫灵无奈叹口气后,不再说话。
对于这位贾千金,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一是见得次数本就少,二则是这贾千金本人并非是个有太大存在感的人。说她没存在感,实因她长相一般,又不怎么说话,总是静静地跟在邓暖暖的身后,如同邓暖暖的影子一般的存在。
“贾小姐,功夫不负有心人,你要见的娉婷郡主来瞧你了,你还不赶紧起来?”
到得关着枢密院院使家眷的牢门前,那女卒用手中棍子敲敲牢门,喊着躺在牢内床上,不知是睡是醒的人。
随着女卒的话音落下,原本面向墙壁躺着的人,缓缓从床上坐起,转过身,在看到牢门外站着的人时,原本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你来啦。”
她声音轻快,用如同见到老友般的语气招呼紫灵。
对于她如此熟稔的态度,紫灵心里虽感诧异,然而面上却是笑着道,“嗯,来了。听说你要见我,我便来了。”
“郡主您聊着,奴婢这就不在这碍事了。”
见她们这就聊上了,女卒很适时的退开,到一旁远远的站着。
贾小姐下床在牢门前站定后,见紫灵离得有些远,她瞧着她的眼睛,恳求道,“郡主你能站过来点么?”
紫灵依言往前几步,在铁门前站定。
在将紫灵由上到下细细瞧了瞧后,贾小姐唇畔逸出一丝苦笑道,“暖暖下手可真重,竟是去了郡主半条命。”
紫灵淡淡一笑,实话道,“也不全因被她鞭笞所致,我自个身子本就不大好。”
闻她此言,贾小姐瞧着她的眸光掠过一丝诧异,但随即便笑着点头道,“郡主心地当真是好,这若换了旁人,不说报复,却也总是要怨上两句的。”
紫灵细细瞧了瞧她面上的表情,反问,“那么你呢?贾小姐一点都不怨恨我吗?”
“怨恨你?”
贾小姐微微一怔后,了然得笑问,“你是指因为你的缘故,才至邓家与贾家走到末路?”
紫灵点头,“是。”
“咯咯咯。。。。”
哪知她的话音刚落,贾小姐便发出一阵咯咯娇笑,彷如她说了多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因为连日来的喊叫,她的嗓音早已嘶哑不堪,此时她的笑声听起来如那砂纸摩擦铁器所发出的声音一样刺耳。
迎着紫灵诧异的眸子,贾小姐咧嘴一笑,问她,“你知道是谁在一直帮着皇后娘娘暗中收集邓家与贾家的罪证吗?”
无论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是眼神都无疑都在向她宣告,是她一直在帮着邓云婕收集邓贾两家的罪证!可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如邓云婕一样,背叛自己的家族?总不会是她也有一位窦家哥哥吧?
然而不等紫灵道出心中猜测,就听贾小姐用相当开心的语气道,“对啊,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一直在帮皇后娘娘暗中收集邓家与贾家的罪证啊!”
“为什么?”
紫灵惊讶道,“你不是与邓暖暖是。。。。”
然而不等她说完,贾小姐便嗤的一笑,打断了她的话,讥讽道,“闺中密友?”
“是。”
紫灵再次点头。背后她们关系如何,她是不知道。可在人前,她们不都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么?
“呵!”贾小姐冷笑一声,不屑一顾的道,“像邓暖暖这样的草包,若不是跟她亲近能随意进出邓崇武的书房,我是连多瞧上她一眼都嫌污了我的眼睛!”
到底是有多么地厌恶邓暖暖,才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瞧着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枢密院二品院使家的这位千金,紫灵深深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