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南宫泓钰问南宫璃,他可想好是要娶兵部尚书家的千金,还是舍弃王爷的身份娶紫灵的时候,南宫璃微皱着眉头,并不答他的话,而是问,“父皇为何要如此对待儿臣?父皇明知儿臣心中只有灵儿一个,为何还要一再逼迫儿臣娶程尚书家的千金?!”
当真只是为了制衡兵部尚书,扳倒窦家?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又何须问,试问在这大殿内的这几人,谁又是心里不清楚的?问,是心有不甘,还有则是掩藏在这个问题深处的另一个问题,只是皇帝就算听出来,怕也是不会理会的。
紫灵瞧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等着他回答的南宫璃,心中一片酸涩。他还是介意的,可他的父皇,那么多的子女,真的得到他喜爱的,是几乎没有的啊。。。。
果然,如她所想,南宫泓钰并不回答,在冷哼着道了一声,“为何?”,他抓起书案上的一沓纸张,扬臂往南宫璃的面上摔了过去。
南宫璃并未躲闪,他本也无需躲闪,纸张本薄,根本不可能砸得到他。纸张飞入半空中,纷纷扬扬地在他的脚前落了一地,他弯腰捡起其中一张,放在眼前细看。
“若非你那太子表哥出首,朕还真不知道在朕的诸多皇子当中,竟还有你这么个好儿子!”
随着南宫泓钰的声音落下,南宫璃面上的血色顷刻尽退。
看到这一幕,紫灵在心里一紧的同时,瞬间便明白了,南宫璃这是被东方火焱卖了。皇帝应该是在年前便知道了一切,之所以隐忍到现在才发作,不过是一直忙于暗中收集证据而已。年前,朔风意外出现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怀疑。朔风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奔波数千里,怎么可能只是为东方火焱送恭贺她十八岁生辰的礼物!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想到,东方火焱此举目的,除了让她认清南宫璃的真实面目,竟还命朔风进宫面圣,揭发南宫璃。现在想来,以东方火焱为人,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背后朝他捅刀的人!何况这人,还是他一直当做弟弟的人,虽然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
后悔吗?
紫灵在心中问自己,如果不是幽荧意外撞见,而她又出手救了朔风的话,皇帝也许就不会知道在其身上下醉梦之毒的人,是南宫璃,而非邓云婕。不,她并不后悔!不说后悔无用,就算让她再选一次,她也是无法放任朔风死在她的面前的。只是苦了南宫璃,若非顾虑她的感受,他又怎么可能走至今日这一步。以他的本事,要在鼎城内找出朔风并不是多么难以办到的事,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思绪到此,紫灵仰起头,将已经涌进眼眶的眼泪,硬给逼了回去。
千头万绪,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南宫泓钰再次出声,询问面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微微低首不知在想什么的南宫璃。
“知道朕为何在知晓了一切之后,却还留着你吗?”
闻声,南宫璃慢慢得抬起脸,随后弯唇,轻笑着反问道,“为何?父皇您总不会是念及父子情深吧?”
“呵!”
面对他的讥讽,南宫泓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甚是高兴地,大声赞他道,“不愧是朕的儿子,果然有气魄!”
南宫璃低眼,在无声一笑后,他再次抬眼,唇畔带笑的回了句,“多谢父皇夸赞。”
南宫泓钰也笑,只是那笑,太过虚假,太过的意味不明了些。在笑了又笑之后,他一凛面上的表情,声音冷厉地道,“不错!朕留着你并非出于什么舔犊之情!朕之所以留着你,一是,在诸多皇子当中,你与朕最像,为达目的可以不折手断!二是,留着你远比杀了你要有用的多!”
不带任何感情,只有利弊的话,犹如刀子,一刀刀的直插紫灵的心脏,她望着并没有因为皇帝这几句狠厉,绝情的话语,而流露出丝毫受伤之色的南宫璃,在心里痛苦无比的想,宋剂仁说的不错,最最无情是帝王家啊。再多,再深的期待,也会随着这样的,一次又一次的冷漠,竟数被消磨殆尽。
大殿内,再一次的响起南宫泓钰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能凉透人心的声音,“朕再问你一次,你是选程家千金,还是娉婷郡主?”
选程家千金,不但能保住王爷之位,而且还有了打压南宫骁的机会。虽然,也许南宫璃他是不屑于此的。但,若是选她,他失去的可不只是王爷之位,还会被贬为庶民,从此与皇位无缘。
紫灵是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盯着殿上的南宫璃,等着他开口。
出乎人意料的是,在顷刻的沉默之后,南宫璃并未回答皇帝的问话,而是语出惊人的道,“父皇您大概还不知道吧?灵儿她已经是儿臣的人了。”
闻他此言,紫灵与南宫泓钰均是一愣,但在下一秒,紫灵便明白了过来,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了。
而南宫泓钰则是在一愣之后,好笑无比的望着他,呵呵笑道,“呵呵,你以为朕会在乎这个?”说完这话,他瞬间便冷下脸,不给南宫璃再有任何拖延的机会,大喝一声,“选!”
“程楚楚。”
极轻的三个字,自南宫璃的口中飘出,直击紫灵的心脏,她死死闭上眼睛,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揪紧胸口的衣服,无力地,慢慢的滑坐在地。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碎了。
皇帝果然厉害,一举,不但逼得南宫璃不得不低头,也让她死了心。
望着刚刚滴落在地的,她的眼泪,紫灵扬唇,无声的笑了起来。心既已死,皇帝也不能再用南宫璃要挟她,如此,还有什么让她畏惧的?这是好事啊!她不该哭的。
她用双手撑地,缓缓站起身,然后一步步地,往房内的那把雕着龙头扶手的椅子前走了过去。在走到椅前的时候,她甩开衣袖,端正坐好。
她知道,只要南宫璃一走,皇帝便会进来,向她耀武扬威一番,她必须在他进来之前整理好心情,不能让他看到她软弱的一面,绝不!
可她的心,却疼得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她深知,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她会慢慢好起来,一如当初她离开墨文的时候一样,可是此时此刻,要她如何抑制得住这伤心。
看着接连掉落在衣袖上的泪珠,她再也受不了得,躬身将脸埋进自己的膝头,压抑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