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
道边的国槐也已经抽出了嫩芽，护栏的绿植缝隙之间透出了几多不知名的野花，路边的孩童手中把玩着母亲刚给自己买的印着花蝴蝶的风筝。
路人摩肩擦踵，汽车涓流不息，一派既繁忙又富有生机的景象。
一墙之隔的平宁区人民医院。
呜呜……呜……子栋啊，都是……妈……的错，妈……平常太忙了，没时间管你，谁……呜呜……知道你竟然和人在外边打架。
这名正在病床前哭泣的妇女名叫周亚茹，今天本该在家里施肥的，直到她接到了儿子的班主任王老师打来的电话，就让隔壁的方军开上自己的三轮车马不停蹄的带她赶到了人民医院。
等到她赶到医院一看，自己的儿子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急诊室，不由得悲愤痛苦起来。
“王老师，谢谢你送我儿子来医院。”周亚茹边用手擦着眼泪边回头对着站在后边的王芳华说道。
“不用，他也是我的学生，出了这样的事，我看到了岂能不管。”王芳华没有看周亚茹，而是淡淡的对着床上那已经在也睁不开眼的方子栋。
今天是礼拜天，虽然高三的课业比较紧张，但是每到礼拜天依然会给学生放半天假，缓解学生的对学习的压抑。
今天早上她在家里批完了昨日的的试卷，一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就准备开车去大华路口吃个快餐，哪里离学校近，吃完就直接去学校了。
她没有逛街的习惯，早上八班的张老师让她中午陪她去商场逛逛，说是买些换季的长袖，顺便转转，咱们当老师的也换换心情。
学生一天从早学到晚，她们也一样从早陪到晚。整天教别人，到时候别把自己教傻了。她直接来一句，我很忙，没有时间。
当她正在快餐店吃着她的鱼香茄子盖饭的时候。饭馆进来了俩名学生对着厨房大喊道“老板，俩个鱼香肉丝饭。”说着坐在了她前面的桌子。
“哎……你说刚才那小子还能活吗？”一名偏瘦学生说道。
“活个屁呀，你没看到那家伙被车撞的那么高，就算没撞死摔下来也完了。”对面的学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叼着烟在手机上不断的点着。
“是呀，也对哦。只是我好像认识他，但是也不敢肯定。都成那个样子了，也看不清楚。”偏瘦的学生手拖下巴，盯着薄薄的菜单眼神空洞的看着。
“噢，是谁呀，我认不认识。”对面学生的烟头已经扔掉，手里却依然没放下手机，只是抬头看了那偏瘦的学生一眼。
“额，也是高三的，好像是十七班的，我也不认识，只是都在一栋楼，好像见过，也不敢肯定是不是……”
“你们哪个班的，刚才说什么”一女子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这名学生。
“你谁啊你……”一直玩手机的学生抬起头来看这女子，“额，王芳华……”
“王芳华也是你叫的，快说你们刚才说的被撞的学生在哪里。”女子快步走到俩名学生的桌子面前，眼神冷冰冰的瞪着俩名学生。
“额，在鸿福大厦那边。”
“老板，钱放桌子上了。”说完王芳华直接走出饭馆。
“王芳华呀，啧啧……这身材真不错，脸蛋也嫩。”一直玩游戏的学生终于放下了手机看这女子的背影，眼睛里露出了邪邪的笑容。
“那当然了咱们学校就这王老师长的最漂亮了，比咱们班花漂亮多了”偏瘦的学生也盯着女子的背影说道。
“你说，要是……哈哈哈……”
鸿福大厦门前，一大群的人墙阻住了大半个马路，过往的车辆都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着，哔哔……嘈杂的声音响彻整个马路。
“让一下，让一下。”
终于挤进了人堆的王芳华看着前面倒在血泊的人，走到近前蹲下身子紧盯着这人的脸看去，一阵蹙眉。“有没有打120，报警了吗？”
“120和110都打了，估计马上就到了”一名神情紧张，大约三十几岁的男子说道。
“嗯，人是你撞的！”王芳华盯着男子道。
“是，可是是他自己跑过来的，我是正常行驶，躲闪不及才撞到他的。”说完男子又瞅了面前的女人几眼，“你认识这人吗？”
“嗯，他是我的学生。”王芳华面无表情的回道，连头都没抬一下。
滴滴……滴滴……
救护车终于到了，人群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谁认识伤者”一名四十余岁穿着白大褂的女子一边拉着车上的担架，一边对着在靠近伤者的王芳华和肇事男子道。
“我是他的老师。”
穿白大褂的女子左右看了看：“那你和我们去一趟吧。”
滴滴……滴滴……
“其实伤者已经死亡，你有他家人的电话吧，通知一下他的家人。”穿白大褂的女子道表情漠然打量着王芳华，显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了。
其实在医生用各种仪器在方子栋的身体上摆弄的时候，王芳华已经知道了。因为从头到尾都没见他动一下，一丝呼吸，一缕睫毛都没有动过。
救护车依然往医院行驶着，程序上也是接到伤者不管什么情况必须送到医院，因为最后的死亡通牒不是她这个医生能下的。
打完电话，王芳华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说，她并没有说她的儿子已经死亡。
虽然自己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她能想到对方知道结果心情，肯定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医生最终还是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没有任何奇迹的发生。
“子栋妈妈，刚才警察已经来过，说主要责任在方子栋，对方是正常行驶，车速也不是很高，估计警察明天也会告诉你的。”王芳华斟酌片刻，还是将警察的调查结果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对方。
“呜呜……呜呜……一听这话本已经不在哭泣的周亚茹又是一缕泪水从眼中划出。”
许久之后。
“王老师你走吧，麻烦你了，你晚上还要上课吧。”周亚茹终于不再哭泣，看着对方，“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说着就向自己的口袋摸去。
“您说啥呢，方子栋是您的儿子，也是我的学生，我为他掏这点钱算什么。”说着就拦住了她伸往口袋的手，“我是想说已经这样了，您别哭了，天色也快黑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村的方军还在外面等着呢，他开三轮车带我来的，一会我们和他一块回去，你有事就先走吧。”
“您看着天，估计马上就要下雨了，让你们村的人先回全吧。”一会我送你们，也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嗯，谢谢你，王老师你真是好人。”
王芳华听得一丝苦笑，这一笑也把周亚茹逗笑了。这恐怕是她今天一个难得的笑容了吧。
“你们村的方军在哪，我出去告诉他，让他先回去，然后我去取车，您在这里陪着方子栋，一会我就来接你们。”
天空已经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根据周亚茹说的地方，王芳华马上就看到了靠在一棵国槐树下的三十左右的男子，夹着香烟，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过往稀稀疏疏的行人。
“你是方军吗？”
“额，我……我是，你是？”
“我姓王，是方子栋的班主任，方子栋的妈妈让我告诉你让你先回去。”
“啊！周嫂呢，还有子栋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那……没啥事，你回去吧。”
“那不行，周嫂让我在这里等她，她还没来，我怎么可以走。”
“让你走，你就走，那么多废话！”王芳华怒了，既然周亚茹没告诉他，自然不想让他知道。
“来看看，这是不是王子栋妈妈的电话，”王芳华翻出手机中周亚茹的电话，点开一个备注方子栋妈妈的电话给方军看。
“额，还真是，那你打下吧。”
“还打什么打，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也不要打！”看到方军准备自己打，王芳华立马怒喝道，“快点走。”
一阵唔唔……的摩托车刺耳声音，方军终于跨上了他的三轮开走了。
开出去老远还回头看了一眼嘴里还嘟囔道：“这女的真漂亮，让周嫂给我介绍个这样的就成，只是不要这么凶。”
平宁医院，文栋其实早都醒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或者什么时候醒来比较好。他听着俩人的说话声，知道那名叫王老师的人走了，他觉得该醒了，再不醒的话估计回去直接让人给挖个坑埋了，他可是听过人间有这种风俗的。
“妈。”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