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温馨后,如意兄妹也谈论起正事。
平阳的情况不容乐观。
戎南的鞑子们近来越发猖獗,戎南似乎与邻国胥唐联手,最近正蠢蠢欲动地想挑起战事。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君家的惊雷军,如今不过是一个还未及弱冠的少年统领罢了。
即便君如是他们斗了十多年的骠骑大将军的儿子,但从前也从未听过名号,觉得不值一提。
哪怕他这两年也颇有战功,还是没能被鞑子放在心上。
所以,是随时都会有战事的,他在京都,也待不了多少时日。
君意点点头,眉间是难掩的失落。君如瞧她低头不语的小模样,又笑着去揉她的脑袋,兄妹俩都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温馨时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陆檀却没有什么好心情。
陆都督同陆夫人,并不相爱。陆夫人是国公爷的女儿,当初国公爷为笼络陆都督这位新起之秀,将嫡出的女儿嫁与他。
陆都督也明白这是更能在朝堂站稳跟脚的方法,顺水推舟就娶了陆夫人。
陆夫人是自幼锦衣玉食养大的大家闺秀,好弄文墨,独独瞧不上陆都督这样的粗人。
陆都督也着实不喜陆夫人矫揉造作的性子,二人一直貌合神离。
因此陆都督是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庶子庶女也有不少。
陆夫人看不惯那些小妾恃宠而骄的模样,总是气的直咬牙,把所有的希望与压力都托在陆檀身上。
今儿又是同往常一样,爹娘吵完架,母亲又把脾气发在他身上,冷静下来了,又苦苦给他施加压力。
他烦不胜烦,只好出门消遣。他想去寻君意,可又不好打扰君意与君如的时光。
往日总是狡黠阳光的少年,此刻独坐在屋顶上,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遗落了满地的落寞。
快到极限了。他想。
战事告急,君如又匆匆走了。
君意总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次战争,不如往常一般。她有些担忧。
直到...她的担忧应验。被称为常胜小将军的君如,败了。
败的有些惨烈,平阳失陷,兵士损失过半,君如本人,也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此战艰难,戎南这么多年第一次和胥唐联手,戎南骑兵出众,胥唐身法出众。戎南骑兵压境,地面扫荡,再加上胥唐奇袭。
兵力不足经验不够,君如遭此一劫败的着实惨烈。
损兵折将不说,平阳关口陷落鞑子屠城示威,更是惊怒了当今天子。
看在骠骑大将军君墨往年的战功上,陛下没有追究君如的责任,但到底是动了几分气,收了君家的虎符。
虎符本该一半在皇帝手里,一半在君墨手里,当年皇帝对君府荣宠有加,将虎符全部交予君墨以示恩宠。
君墨死后虎符就落到君如手上。
以君如正三品轻车都尉的身份本是不够格掌握虎符的,是由于圣上对君家的信任才放手予他。但这次,败的一塌涂地。
君家虎符被收,等于告同世人,君家的荣宠,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君如被送回君府时满身是血,忙请人拿了帖子去请宫中太医。
那太医诊治后,摸着胡子摇了摇头:“君都尉伤及多处,腹部和手伤得最重。腹部那一刀老夫尚且还能救回来,不会危及性命。只是这手...老夫也没有办法了。”
君意一急,拽着太医就问:“哥哥他手上到底是什么伤?”
太医怜悯地看着君如,缓缓道:“君都尉的手筋被挑断了。”
如晴天霹雳一般,君意不可置信的退后几步,眼眶红了。
“老夫虽能稍加缝合,好后不会影响外观。但同常人不同的,是再也不能提重物了。”太医唏嘘着,眼底含着怜悯。
说的好听点是不能提重物,说的难听点就是,君家大少爷的右手废了,一辈子都不能再提剑赴沙场了,一身好武艺也形同虚设了。
相当于——是个废人了。
君意的眼泪掉下来,死死咬着没哭出声。
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君如,不知他醒后得知,又该如何面对。
君家似乎流年不利,继爹娘以后,君如也遭受了如此苦难。
君意擦擦眼泪转去书房,如今君家,得靠她来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