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家都开始分头行动起来,易繁的伤势也一日日的好转起来,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这日,易繁带着斜竹等打算去往江陵府,路过蒲阳的地界正好天色将晚,这时已经叫回本名的易轻尘打马上前道:“公子,我们今夜就在蒲阳城内住宿吧,虽然才过十月,您身体不好,不宜再受寒气。”
易繁,放下手中的书,咳嗽了两声,看了看马车窗外的天色,点头应允。
忽又抬头道:“往后不在幽冥,你们再叫原先的名字也容易暴露身份,如果你们不嫌弃以后和我一起姓易吧。”
商印大笑道:“我的还好,易商印,阿竹的易竹也还好,只是斜槐的改姓易就成易槐了,听着好容易生养啊,哈哈哈哈!”
众人也大笑起来,唯独斜槐颇幽怨的看着易繁,斜竹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刀道:“易槐,容易生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斜槐……斜槐哥哥你要不然就从了吧!哈哈哈哈哈!”
易繁也忍俊不禁微笑道:“这样吧,练一年岁最长改易一,也适合他的个性,斜槐年岁在我们几个中,排二,改名仲怀吧,包容之意,阿竹和商印保持不变。”
练一、仲怀反复念了自己的名字几遍,心下满意,又拱手称谢,惹来商印、斜竹不满道:“我也要换名字。”
易繁微笑不语,又低低的咳嗽起来,易轻尘不敢怠慢,赶紧放下车帘,避免受了风寒,易竹商印也不敢再聒噪。
行至蒲阳城内,商印打头进城去找客栈,易竹掀着帘子,眼巴巴的看着商印,易繁看着笑骂道:“又不是去玩,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干什么。”易竹坐在易繁的右手斜对过,夕阳的光线照射下来,这个角度看着易繁微勾着嘴角,像镀了一层金光一般耀眼,含笑的眸子里,好像有星星在对她眨眼,易竹的脸刷一下就红的跟开水烫了的虾子一般,不好意思的搅着手指害羞道:“我也想去城内看看嘛,斜槐……哦,仲怀哥哥说城里可以买到糖葫芦,还能买到布老虎,还有……”
易繁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本也不管一旁叽叽喳喳的易竹。
马车外的易一和仲怀对视一眼都无声的笑了起来。
吃罢晚饭,正是华灯初上,易竹眼巴巴的看着楼下的热闹,商印看着打趣道:“听说啊,这个市集最是容易丢小孩的地方,很多人家的小孩子爱在市集玩,被人牙子拐卖了。”
易竹看商印说的一本正经,听着也慢慢有些害怕起来,易繁接过易轻尘递过来的茶盏,漱了口,擦了手,又咳嗽了几声,易轻尘担忧道:“少爷,您的病没什么大碍吧?”易繁又咳嗽了几声浅笑道:“轻尘叔,并无大碍,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值得了。”又转头对斜竹道:“阿竹,走,公子带你逛街。”率先就起身下楼,就听得身后传来斜竹,呆愣后欢呼雀跃的尖叫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易繁奔来,易一赶紧扶助冲过来的易竹,低斥道:“公子的伤还没痊愈。”易竹吐了吐舌头,一把抱住易繁的胳膊撒娇着道:“繁哥哥,我要吃糖葫芦,还要布老虎。”易繁虽只年长易竹一岁,但身高却高了半个头,外面的人看来,易繁虽穿着不显但周身气质也是个清贵的小公子,易竹也是天真烂漫,眉眼弯弯的美好小女孩,两人站在一起倒是金童玉女的典范。北朝的等级森严,对世家贵族级推崇,见易繁的周身气质,也会不自觉的保持与其的距离,易繁从小被母亲教导的对任何人都很冷淡,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易竹倒是玩的尽兴,一脸开心高兴写着,抓着店门前来来往往人群中的一个就问道:“大叔,蒲阳城哪条街最热闹啊?”
行人大叔被问的一愣,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和清贵的小公子,心想估计是哪家的世家公子带着家中的妹妹出来玩,也就顺手指着前面的北阳街道:“小姑娘,夜市呢要去北阳街和开阳街,晚上热闹,花灯多,刚好啊,中秋节刚过,还有许多花灯的。”
直说的易竹眉开眼笑,道了谢,又招呼了身后的仲怀、易一等,易轻尘想了想也跟在后面,他到不在乎那些热闹,只是担心易繁的伤势,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翟天明灌注全力一掌的威力。
浦阳城内两横三纵的格局倒是十分清晰,浦阳城被浦阳河和渭河分割成三段,水路十分发达,光是桥就修了六座,灯影下的景色很是梦幻,站在浦北桥上灯影映衬下,易繁清瘦的身形都不大真切,斜竹毕竟还是小孩,看到周边各式好玩的的物件喜不自胜,易繁身体也没康复,就让着商印等带着易竹去买去逛,自己站在浦北桥上等着,易轻尘在桥下不远处候着,桥边种着高大的柳树,长长的柳枝垂落下来,忽然桥对面传出来呜呜咽咽的陶笛声,甚是悲凉,易繁慢慢走过去,看着不远处一背影挺拔的少年郎闭眼奏着,易繁靠着桥柱,也闭上了眼睛,聆听着,这首曲子让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也是冷漠的,不知为何就是想了起来,记得自己一岁半时,那时刚刚记事,母亲就急不可耐的教她读书认字,两岁时就已经作诗、默写文章了,那时母亲对她说“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的职责就是为我报仇”,三岁时易繁蹲着马步背着经文,四岁策问、诗赋、经义已经写的很溜,五岁已经自己辨认、做决策做打算了,这些年也是搏杀、学医、布局、成长,好像活着也只是为了母亲报仇,因为她说这是自己欠她的,的确欠的吧,本来她不必那么早死,她本来可以活的很精彩。
陶笛声渐渐停了,那个少年转过身来,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易繁想到斜竹曾说“有时候一个背影好看,真的不代表脸也长得好看的。”想着就不知觉的笑了起来,那吹陶笛的少年转过身来刚巧就见到这一幕,灯光虽暗却盖不住的月华,一身清贵的气质,实在不俗,许稷愣了一愣,只见他走上前俯身拱手道:“在下许谡,不知仁兄因何发笑?可是在下哪里吹错了?”易繁依旧微笑只是淡漠了许多道:”并无,只是想起了自家妹妹的玩笑话,童真无限,所以发笑。“许稷心中纳闷道对方也不过是个小孩,满口的大人调子,但是却让人不由得慎重。
正纳闷着,就听着这小大人慢慢前行漫不经心的道:“你吹的很好,只是不必彷惶,往前走就好。”许稷内心突然炸开,像被雷击中一样,只一个声音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盘旋“他听懂了,他听懂了……”再回过身时,哪里还看得到那个小大人,只是华灯初上,月色清冷的十月的夜晚,让许稷永生难忘,“不必仿徨,往前走就好么?往前走”夜风吹来,有些凉,一小书童仓惶跑过来对许稷道:“公子,您怎么又一个跑出来了,要是被长公主知道小的命可就没啦。”许稷转身还盯着人山人海的人群里,并不答话,只是漫不经心道:“小树,告诉母亲 ,我要去江陵郡参加院士。”书童道:“公子,以您的身份何必”“又有谁知道我的身份呢?”许稷冷笑道,小书童只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这边易繁看着小摊前给自己买糖葫芦的斜竹,一脸宠溺,易轻尘在身旁看到心中冷气直抽抽,心里不断嘀咕道:“繁小姐不会喜欢易竹吧,那可千万不能啊,不会的不会的,都是小孩子,是我多想了,可是繁小姐是一般小孩子么?啊~”
易轻尘脑子像炸开了锅,易繁看了眼他的蠢样儿,低声斥责道:“轻尘叔,阿竹是我的妹妹”,易轻尘的脑子这才偃旗息鼓的消停下来,这边易竹买完糖葫芦,吃了口,酸甜可口,就笑眯眯冲易繁冲过来,一把抱住易繁,仰头把自己咬过一口的糖葫芦就要塞易繁嘴里,仲怀、商印赶紧上前把斜竹拉开,易轻尘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一脸的纠结,易繁冷漠的心,这一刻却觉得很温暖,说不出的为什么。
夜还很长,只是越来越凉了,易繁又咳嗽了几声,易轻尘赶紧上前给易繁披上斗篷,易繁看了天空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慢慢道:“回去吧,晚上窗户关好,夜里要下雨了”。易竹无感,易一、商印倒是听出了话里有话,各自暗自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