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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相见

“是么?”符半笙的脸上写着“完全不信”四个大字。

“你爱信不信。”岑乐瑾撅嘴说道。今日她是第一次见到符半笙,冥冥中又觉得好像和这人认识了很多年的感觉。

正在岑乐瑾同符半笙搭话的片余,今日的老寿星总算是出来见客了。

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一头发白气质优雅,气度逼人,那人正是昔日江湖第一毒医名唤谢凉笙。

岑乐瑾感到有一丝不安:古稀之年的生辰,寿星为什么衣着如此暗沉。

她突然想起自己才过不久的生辰:

她出生在繁花似锦的春季,冰雪初融、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百花争艳。

当日清晨,她站在绵山谷处的最高处曲阑亭对着所有人说:

我——岑乐瑾,今日在下,对天起誓,吾愿以一人之性命,护一族之安宁。

小灾星的称呼,随着岑乐瑾起誓的那日彻底被谷民遗忘。

她应当感到很高兴,再没人喊这无比难听的绰号了,可是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次日,陈氏一家三口死于非命;三日后,爷爷也侥幸逃过毒手;一周后,原本坐拥几百亩良田的绵山谷,瞬间就仅剩下不足三十亩地可以耕作。

岑乐瑾想:我可是认真发誓的,上天不垂怜就算了,竟偏要同我对着干。

在及笄前夕,她的住所里里外外都被各式各样的剧毒草药熏过,包括被褥、衣裳、首饰、茶盏、笔架、砚台,甚至是窗沿和门框。

总之十四岁一整年,绵山谷月月都是悲祸频起,丧事不断,就像六月连绵的阴雨天,灰暗的天空下氤氲着各种抑郁的空气,岑乐瑾觉得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岑乐瑾的不安源于她的不祥预感,十有八九都会一语成截。

高朋满座的宴席上,明里大家把酒助兴,暗里暗藏杀机。

岑乐瑾想象多种不幸的画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的秋水山庄,除了一地的鲜血,就只剩下腐烂的臭味。

“你在想什么?还不快过来。”符半笙瞧见杵在一旁发呆的岑乐瑾,忍不住对着她耳朵连声喝道。

“可我——没有请帖的。”岑乐瑾进了秋水庄一直不敢落座,毕竟都是不认识的人,要是不小心惹上个爱挑事儿喜欢找麻烦的人岂不是见鬼了。

“怕什么,我罩着你。”说罢,符半笙就牵着她的衣角,去往西边一圆桌上坐下。

缘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南歌越是不想看到的姑娘,她就在他的生活中出现得越是频繁。

他在茫茫人海中看见了岑乐瑾。她还穿着那日望蓉园的衣裳,头发有些凌乱,眼睛还是那么清澈。只是,她为何出现在长天门弟子的身旁,还是关系不清的符半笙和越寒蝉二人,明明是自己捡来的野丫头,白被长天门的人捡了便宜。

南歌心中莫名有股怒气不知该如何发泄,仰头将一壶酒一饮而尽。阮巡根本来不及拦下——主子的身子是不宜饮酒的,在府上时时都记着,怎么今日会忘了。

岑乐瑾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南歌也在这场寿宴中,还是同桌的越寒蝉提了句“阿笙,你看那是谁?”

符半笙顺着越寒蝉的目光看去,果真是不问世事的云京朔王南歌。

他怎么会来?

若非南歌的出现,再过半个时辰,秋水庄便是一汪火海。

越寒蝉试探过严凛的武功,这个山庄内,除了他有点难对付,其他三位堂主,以及那个扶不起的谢平,在他师兄弟二人的眼里如同娄蚁一般轻轻一捏就粉身碎骨。

“师兄,今天这饭我看是吃不下去了。我们走吧。”

岑乐瑾听到不能吃饭的时候,连忙往嘴里送了一大筷子的鱼香肉丝。

“不急——听说这丫头是他的人,我们试试?”

越寒蝉暗示符半笙可以借用岑乐瑾的特殊身份。

“未必认识吧,那严凛没准是诓你的。”符半笙一眼就看出岑乐瑾那身衣裳出自王府,可他此刻却是不想扯上这一层关系。

是下意识的防范还是突发的善心,连符半笙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阿笙,我们任务没有完成,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这要是被其他师弟知道了,你我岂不是彻底没了脸面!”

众所周知,越寒蝉和符半笙不仅是长天门里的翘楚,更是继任掌门的候选人之一。

江湖上曾有传闻说是越寒蝉即将迎娶常几道的长女常娇娇。

“光是娇娇姐与你的关系,就能甩他们好几条街了。”

符半笙端出常娇娇来安慰他的愤懑。

也不是符半笙惧怕秋水庄的势力,他更忧心的是朔王插手和皇亲国戚结下梁子对他们江湖人士来说肯定是百害而无一利。

“阿笙,你不愿意做这个恶人,我来。”

越寒蝉话音未落就拽过岑乐瑾去往朔王那桌去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岑乐瑾包着满嘴的饭菜,顶着鼓囊囊的腮帮子被拉走。

想想,另一个玉面公子可比他要温柔得多。

算了算了,他年纪大会比我早死,我就不同他一般计较了。

每每有人对岑乐瑾粗鲁了点,她都是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

“朔王殿下。”

岑乐瑾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脑袋“嗡”得一下炸开了。

难道他也来偷夜萤蛊?那她怎么可能打得过臭流氓。

“快行礼阿。”越寒蝉看站得像石柱的岑乐瑾,面如死灰地看着朔王。

行礼?不可能的。岑乐瑾一直记着他扒自己衣服和暗中下毒的不良行径。

“他不配。”岑乐瑾冷冷地说道。

阮巡看她趾高气昂的模样,和那日在郊外惨兮兮的她,判若两人。

“再说,第一次见面没行礼第二次就要作揖了……什么道理呀。”

岑乐瑾嘀咕了一句,声音已经细如蚊子嗡嗡作响,却还是被南歌听了去。

“你是哪位?”别看南歌在岑乐瑾面前没捡到便宜,凡是朔王出席的场合,那必是很多江湖人士会前来毕恭毕敬地备上一份薄礼,他却鲜少给过他们任何颜面。

许多人被拒了,或是看见他人被拒,便也不再去巴结奉承南歌了。

“长天门越寒蝉。”越寒蝉踊跃报上大名。

“哦?凄切的一只苟活在夏天的昆虫,扰了我用膳了。”南歌毫不给面子地继续喝汤。

“这女子你当真不识?”

越寒蝉虽被南歌进行言语攻击了,但没忘了要确认岑乐瑾同朔王府的关系。越寒蝉就不信以死相逼,朔王还能耐得下性子继续摆架子。

南歌本认为和岑乐瑾都不在一张桌子上,怎么也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这个叫什么越寒蝉的可真会绞尽脑汁来给他添堵。

如果说此时有时光倒流的话,南歌很希望前几日就让肖尧带走她。

“你也不必恼火,她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南歌听到刀剑的声音,语气异常平和。

是啊,她当时怎么能相信他说九莲妖有解药呢,岑乐瑾不免觉得是自己太过天真。

“你动手干脆点。”岑乐瑾突然一下子就释然了,好像去不去毁掉夜萤蛊没那么重要。只是在一个人的心里,她的命竟是一文不值。

“你想这么痛快就死了?我偏不让你如意。”越寒蝉在南歌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转身就架走了岑乐瑾。

别看朔王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阮巡早就觉察到主子内心的波澜起伏。

其实不止是对她的感情,连对长公主的思念,南歌都藏得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阮巡目睹着很多事情,依旧只是常伴君侧踏实做事,默默的陪伴远胜过万千言语。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她机会不多,用完了别后悔。”

只见南歌放下了筷子,缓缓起身,走到越寒蝉面前低声提醒他。

“什么意思?”越寒蝉听了好生疑惑。

符半笙一直皱着个眉头不想多言,拽了拽越寒蝉的衣袖,劝他赶紧先下山回到客栈仔细商讨如何血洗秋水庄又不为人知,还能栽赃到南歌头上。

“走。”符半笙直接牵过岑乐瑾玉手,大大方方地连招呼都没打就出了大门。

符半笙是个练武奇才,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本派名医。凡他把过的脉,开过的药,救过的人,无一不是药到病除,顽疾不再。

其实在庙里初见岑乐瑾的时候,他已远远瞥见她胳膊上的莲花。九莲妖一毒,天下无药可解,第一眼他是有些替她惋惜的,所以当下没有多说。

“阿笙,南歌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没多少机会了?又活不了多久?”越寒蝉这个粗人哪里懂得九莲妖之毒,他还道是云京朔王故意以言语相逼呢。

“大师兄,我们放了她吧。”符半笙身在长天门,但素来对无辜的女子是不忍下手的。若是让他亲眼看着一个刚认识的姑娘死在本派,恐会要了他的命。

“放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抓回来的,还没带回去呢。”

“你也看见了,朔王说不认得她。你我又何必迁怒于不相干的百姓。”符半笙苦口婆心地劝说。若是回到长天门就真的完了,她必遭受万千种折磨,全身溃烂而亡。

“可是我——不信。”

越寒蝉总觉得南歌看岑乐瑾的眼神不是第一次见面应有的。同样,岑乐瑾对南歌不屑一顾的态度让他更加确信二人之前一定有过节。

第一次没能劝说成功的符半笙有些失落地回到房中。

他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一轮明月,心中悄然增出无限烦忧。

此次他和越寒蝉是奉掌门常几道密令,打着贺寿的旗子,一来窃取夜萤蛊,二来杀谢家满门。

可是这任务在云京朔王现身后,长天门只能按兵不动,就戛然而止了。

一个是灵丹妙药,一个是满门人命,孰轻孰重,符半笙怎会不知。

罢了罢了,谢氏被灭族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长天门无情冷血,我还是得找到夜萤蛊才是正事。

符半笙自个儿琢磨了一两个时辰,另一间屋内的越寒蝉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越寒蝉以为岑乐瑾是个没有武功傍身的小妮子,所以带回客栈的时候也没点穴绑住手脚什么的。

自然而然,岑乐瑾的昆仑神剑一出,越寒蝉两眼发黑。

他自诩剑术天下第一,轻功超然绝尘,不想昆仑神剑剑法天克长天门的所有武功招式。

而越寒蝉被这么一威吓,竟是两腿发软,跪在地上哆嗦个不停。

“小姑娘,我就知道南歌在骗我,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帮你出口恶气也算扯平了。”

越寒蝉开启谈判模式,直接切入主题,提出与岑乐瑾合作一事。

“你我本就素昧平生,我不杀你,你也别想着杀我。今晚一别,以后江湖陌路,告辞。”

岑乐瑾想得倒是很开,南歌对很多东西都无所谓,何况只是简单的蛊虫。她此时是一点想去争抢的念头都没有了,没必要浪费大好时间在没意义的事情上了。

越寒蝉说可以联手然后帮她报仇,可那又能如何呢?最多,岑乐瑾也给他下个九莲妖。但怕是以南歌的内力,岑乐瑾还没看到九莲妖在他身上有烙印,自己就魂归西天了。

岑乐瑾觉得这交易不是很值当,而且夜萤蛊对她来说真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好好好,但是你的状态真的不好,我看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再……”越寒蝉岔开话题,他瞧岑乐瑾的面色变得苍白,浑身上下都冒着阵阵寒气。

一个待字闺中的丫头体内竟有这样重的至阴寒气,必是修炼某种绝世武功走火入魔所致。

越寒蝉话音未落,一个戴半张面具的黑衣男子就闯了进来。

岑乐瑾持着越寒蝉的佩剑是越来越没有力气,自知寒气又发作了,再不放剑,她很快就会被无尽的寒意反噬成重伤。

岑乐瑾的意识愈来愈模糊,眼前的视线也渐趋不清。终于,在看到有人进来的一瞬间岑乐瑾彻底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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