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先进去,你去杀秦林,秦元交给我。斩首以后,秦家群龙无首,应该会比较好办。”
李秋听着这“计划”,都无语了:“你这叫计划?说得杀一个大人物就如街市买菜般简单。”
“你都能够摸进黑帮老大的家里,把人家杀了。这样一个老头子还能挡你不成?”
肃风随意说了一句,便默不吭声。
李秋耸了耸肩,表示没所谓。严格而言,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黑道大佬──因为他很惜手下的命。肃风的计划虽然鲁莽,但如他所言,秦林父子死后,他手下的兄弟会死的机会也低得多。
比起送手下去死,李秋更愿意自己身先士卒。
……………
秦家的位置,就在始武市旁。
像华花郎孤儿院,又或者像那曾经的不死鸟帮派的住宅,虽然占地也广,但却不近市区。而秦家的家宅,却正在始武市旁,那价位自然不菲。
秦林站在窗边,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桌头灯亮着。
他被流放到始武已多年,早就消磨了斗心。现在只是一心在这里打拚下一个根基,然后让秦元那个孩子能够回到南城。他打算替秦家赚得一定的财富,那么当他身死,南城还是得念念旧情,让元儿回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冷笑。
姓徐的那头狼还真以为自己懵然不知,竟然在打黑球网络的主意。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始武虽然穷乡僻壤,但终究还是一处未开发的地方。若真让他把黑球网络铺进来,那可是一笔大钱。
一笔足以让元儿回南城的大钱。
秦林表面上装着毫不在意,其实早在暗中打点着一切。
当那线路开始铺设,他有的是方法对付姓徐的。
那头狼是有点本事──但终究是出身低微。卑贱如他,不能想象豪门坐拥的手段。
就在这时,桌上灯忽黯。
秦林转身看去,轻轻拍打。灯是旧灯,却也不舍得去更换。老人便是念旧。灯渐渐回复如常,像一个老人在绽放着他尚有的光芒。看着它,秦林像是照着镜子。
以镜为鉴,能够正衣冠。
秦林苦笑,不知道这盏老灯还能撑多久呢。
忽有风起,秦林感冷、身子微颤。却也是摇头苦笑,自己当真是老了,连这点小风都受不了。
突然,他浑身一阵冰凉。
明知道自己受不得风寒,平安从来不会替自己打开任何一扇窗。
那么,风从何来?
噗滋──
他的喉头冒出一截亮银。
始武那令人厌憎的灰云无法完全遮挡月色,正如血光也无法掩盖那柄银亮小刀的锋芒。也不知道这柄看起来平凡的小刀是如何打造的,血色沿着刀身蜿蜒而下,无法沾于银光半分。
一道身影站在秦林的身后,悄然拔出小刀。
秦林只能双手捂喉,躺在地上挣扎不止。
良久,良久。
再也无法动弹。
李秋看着秦林,内心真有点复杂。
“真是个疯小子。”
语毕,他便悄然自窗口离开。
窗帘被晚风吹得轻轻飘扬,只是那怕冷的秦林已是浑身冰冷,化成一具尸体。那盏在书桌上的老灯,似是被冷风轻吹,如残烛般苦苦挣扎片刻,最终还是熄灭掉。
……………
秦元站着。
古式的小茶几及茶具都被他摔得遍地皆是,那张椅子再坐着,却只感难受。那是因为坐立不安。
他等着下人的通报。
虽然在他想象中,那个懦弱怕事的家伙,根本不敢为了名额而让那些卑贱的孤儿去死。但一天没看到那名额落在自己身上,他一天都无法心安。
风起。
此刻的秦元不知道,自己父亲感受到的是同一阵冷风,然后于寒冷中死去,感受着永恒的冷。年壮的他压根儿没感到不适,看着脚下的茶杯。
哪怕被自己翻了桌,茶壶皆碎,但这只小茶杯也只是隐见裂纹。茶壶盛茶泡茶,茶杯盛茶喝茶。两者如父子,看着这茶杯,秦元有着心生不妙的感觉,下意识的俯身捡起茶杯。
嗤。
一阵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
俯身捡杯的秦元只感后脑一阵冰冷,触手摸去只感满是鲜血。自己的后脑不知何时被擦过一条血痕。
……………
肃风站在秦宅的庭园外。
隔着铁栅,他能够隐约看到秦元的身影。而在后门,两个高大的正装守卫,守住了大门,手中毫不掩饰的拿着机关步枪警戒。
肃风没有正面突破的打算。
虽然他与秦元之间隔着铁栅、石柱等等难以尽述的障碍,哪怕换了精准的狙击手,恐怕也会有点难度。但对肃风而言,这些障碍形同虚设。
因为他的射击轨迹,并非以直线,而是曲线。
就像一个生活在二次元的人,无法想象三次元的世界。肃风抽出腰间上了灭声器的手枪,右手像是柔若无骨,又似一条大蛇甩尾般横挥。
若有看过且随风行与笼鸟那场对决的观众,会发现肃风的动作与当天铁人机甲那诡异的出枪动作一模一样!
噗。
枪口吐出火舌。
子弹划出一道曼妙的曲线,穿过铁栅、两名守卫中间,擦过石柱留下丁点石屑,来到庭园。恰好,秦元惜杯,俯身的瞬间刚好躲过了这匪夷所思的一枪。
肃风也是看得无语。
这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时,死里逃生的秦元已发出状若疯狂的吼叫声,警报大作。而肃风已经抽出了另一柄手枪。
那只好强来了。
……………
一枪不中,秦元已是胆颤心惊,双腿下意识的发抖。而无数黑衣保镖已不知从何冒出,只是剎那间便将他包裹在其中。
隔着黑色的人墙,他向外看去,便见到了那道身影。
青年看起来很平凡,身上那件洗得灰白的短衫,很是普通。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手中拿着两把枪,然后腰间有很多弹匣。
无数黑衣人见状,自然老实不客气,手中拿着机枪便射!
轰轰轰轰!
只见那青年左脚向后斜退一大步,身影像是被风吹倒的纸人般偏斜,无数泛着寒芒的子弹自他身旁刷过。而在他后退步的同时,右手同样“甩”了出去──呯。
子弹划过诡异的孤度,一名黑衣大汉眉心中枪。
青年才刚踏实的左足猛地发力,身影横移再次躲过一片弹海,双枪连开──呯、呯。
子弹划过诡异的孤度,两名黑衣大汉眉心中枪。
青年身形如鬼魅,左闪右避。明明只是小规模挪移,偏偏身处这样的一片弹海,却无一射中。他一边闪躲,双枪喷吐出火舌。
他射击频率不高,但每每一枪都是射中眉心。
不到半分钟,他射了十发。
而那些机关步枪更已不能用子弹数来计算。
结果是,十个黑衣人倒下,而青年仍是丝毫无损。
秦元看着那道以往被他鄙视的身影,面色苍白如纸。
那青年踏着平凡的步伐,却是走着不平凡的路。
青年,自然便是肃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