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堂堂一线天的主事,轻功绝世,就连他都要退让三分,练有无上的独门心法,让所有人见了都会不由得心生敬畏的阿难陀,竟然是一个除了那一身绝世的心法之外,不会任何武功的弱女子?
这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不管是对于一个无名小卒,还是名满江湖的七公子。
从阿难陀第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她便是以高高在上是神灵的模样,在人们心中,她与那已逝的尘如语一样,是一个神话,一个谜,一个传奇。
而今,事实却告诉他,告诉洛夜白,她竟然不会一点武功?
“这莫不是你使的障眼法?”强压住心底的震撼和惊讶,洛夜白努力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平和无奇,冷冷一笑,故作随意地问道。
“呵!”阿难陀轻笑一声,回过身看向洛夜白,“七公子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出手杀了我。以七公子的能耐,我阿难陀自然是不可能躲得过的。”
“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洛夜白这么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早就说过,他生平最不喜欢被人威胁。她若真是以为他会因为探出她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而放弃动手,那她就错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洛夜白足下一点,手中折扇再一次袭向了阿难陀,只是这一次由于距离的缘故,莫娘没能来得及阻止,只能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洛夜白渐渐靠近阿难陀,却是手足无措。
阿难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洛夜白手中的白玉折扇,眨都不眨一下。
眼看折扇就要近身,打中面上,阿难陀不动如山。洛夜白心中狠狠一凛,这样的眼神总是会让他失神,无论他惊醒了自己多少次,却还是会陷入这双像谜一样的眼睛里。
“呼!”就在折扇打中阿难陀的前一刻,洛夜白手腕用力一转,硬生生地将折扇收回,与此同时收回自己的功力。一股真气反串回来,撞上胸口,冲得他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这一下,七公子该相信了吧?”阿难陀始终面不改色,神情淡然,看见洛夜白被自己的真气反冲,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却又很快就消失了。
洛夜白不语,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微微一声太息,转过身去。
“多有得罪,望阿难姑娘见谅,洛某告辞。”直到此时,他仍然叫她阿难姑娘。
反正阿难陀也没呀否认过,阿难这个名字是他第一次叫她的,这么叫着很顺口,干脆就不改口了,省得麻烦。
“七公子!”阿难陀突然叫住了就要离开的洛夜白,“请七公子随一线天的弟子离开,莫要再走一线峡谷,可否?”
洛夜白回身看了阿难陀一眼,她的眼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他点了点头,“洛某记下了。”
“多谢。”
“呵!”他淡淡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前方,一名一线天的弟子慢慢走近,迎上洛夜白,引着他朝着别的方向走去了。身后,眼看着洛夜白的身影渐渐消失,阿难陀终于沉沉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莫娘走过来,扶住她问道。
“没事。”阿难陀摇了摇头,太息一声,“他总算没有下得去那个手。”
“你太冒险了。”莫娘神情严肃,微怒地看着阿难陀,却掩不住心疼担忧的神色,“万一刚才他收不住手,又或者他更不不收回手,你岂不是要命丧他手?你应该知道,他只需出一点点功力,就可将你置于死地。”
阿难陀微微一笑,安慰莫娘道:“你放心吧,他会收手的,从他出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收手的。”
瞧她笑容自信,却又带着一丝酸涩,莫娘心中也忍不住一酸,叹息一声道:“没事就好,早些回去吧,我一会儿把药给你送过去。”
“嗯。”阿难陀乖乖地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
出了一线峡谷,外面骤然一阵寒冷,完全失了峡谷里面的暖意。
洛夜白的神色一直都是很凝重,步伐缓慢而沉重,一步步朝着苏州城的方向走去。
方才,阿难陀毫无畏惧的神情一遍遍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承认,收回手之后他就这知道,他输了,输给了这个虽然不会武功,却心明如镜,如神似仙般的女子。他的行动他的心思似乎早已在她的掌握之中,也正因此她才敢不避不让地等着他的袭击。
半年前,他还在感叹着尘如语啊尘如语,他以为这个世上,如她一般的女子再无二人。却没想到,在她消失之后,这个突然凭空出现的阿难陀,竟然比她还要让人难以捉摸。以前的尘如语,至少他嫩个猜得到她的举动和三分心思,他会明白她意欲为何,然,这个阿难陀,他是完完全全猜不透。她明明有着鲜有人能及的轻功,却也只会这些轻功,而不会一招半式。换言之,若是有人来袭,她除了以气御琴相抗,就只有施展轻功避开敌人袭击了。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这一点,她岂不是很危险?
呵!他居然为她担心起来了。
她是一线天的主事,又何须他的担心?
一路满腹心事,放慢脚步慢行,黄昏时刻,他行至城郊。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洛夜白本无心过问,却在渐渐走近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臭丫头,只要你想法子偷出陆少的玉印,老子便帮你解毒。”
接着只听一个女子怒然道:“做梦!即便是你们杀了我,也休想盗得少爷的玉印。那岂是你们这群粗鄙之人配得上的东西?”
“臭丫头!不知好歹!老子这边送你去见阎王!”那人瞧着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样,说起话来却粗俗无礼,一挥手,抓过身后那人手中的宽刀,朝着眼前摔倒在地的女子砍去。
“哼!不如你先去,帮忙问问阎王,他敢不敢收这位姑娘,如何?”冷冽的嗓音使得那人的动作突然一滞,停在半路上。
“谁?什么人?”
“过路人。”白色身影翻飞飘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轻轻落在黄衣女子面前。
“你是什么人?”那人疑惑地看着洛夜白,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总觉得看着他,有一种莫名的慌张。
“说了,过路人。”洛夜白回身看了黄衣女子一眼,“你没事吧?”
那人一见洛夜白,大吃一惊,怔道:“七公子?”
众人一听她喊“七公子”,全都脸色一紧,吃了一惊,骇然地看着洛夜白,正欲丢了手中的宽刀转身逃跑,只见洛夜白折扇一挥,“咻”“咻”几声,几枚牛毛针飞出,打中那些人的要穴。
“夏亦姑娘,怎会在此?”他走上前扶起地上的夏亦,淡淡问道。
“我随少爷到苏州城来,想向一线天打探一些消息。少爷今日身体微恙,所以我想先出来探一探情况。”夏亦说着看了被点住了那些人一眼,“不想遇上了这帮匪徒,他们在第一楼见过我,知道我是陆府的人,因此想要挟我偷出陆府的玉印。”
“哼!原来是些宵小之辈,留着也只会危害他人,弗如就此为民除害,除去罢了。”洛夜白说着眼神一冷,转身挥袖就要动手。
“七公子饶命啊!”手持宽刀那人凄厉地叫喊道,“只要七公子不杀我,我有只要的消息转告与你。”
“你有怎样的消息,能让我停手?”
“尘如语!”那人他人喝道。
洛夜白笑容骤然凝滞,脸色与眼神都在陡然之间变得冰冷。那人见他的话有些效果,便接着说道:“只要七公子答应不杀我们,我就将我知道的关于尘如语的消息悉数相告。”
思索片刻,洛夜白收了折扇,冷冷说道:“将你知道的,全都照实说来。”
“是……我听说,尘如语溺逝之前,身份并不仅仅只是冰凝山庄的庄主,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金陵城府倚仙阁的老板。”
倚仙阁!
洛夜白心中一凛,就是苏焕口中的那个倚仙阁?那倚仙阁的老板,也就是苏焕所说的那个让他失去清醒和抵抗力的神秘女子?
“你所言当真?”
“当真,当真……我怎么敢欺骗您啊七公子?我哥就是金陵城南宫府上的管家,这些都是他无意中听到他们少夫人和南宫公子所言,又来偷偷告诉我的。他还嘱咐我说,此事万万不能宣扬出去,否则,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南宫府上?就是那个人称金陵公子的南宫瑾?
“你们少夫人是什么人?怎会知道倚仙阁的老板是谁?据我所知,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老板的真实身份的。”洛夜白说着冷眼扫过那人。
“不瞒七公子,那府上的少夫人便是从倚仙阁出来的姑娘,她名叫紫衣。”
洛夜白蓦然怔住。他曾经听苏焕详细地说过他在倚仙阁遇到的是,其中包括花魁娘子出台那晚的详细情景。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苏焕曾有提到过,有一个身着紫衣的姑娘因为对联而结识了人称金陵公子的南宫瑾,后来便一直与他关系密切,而那个姑娘,好像正是名叫紫衣。
如此说来,这个消息不会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