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
【宜】求医 祈福 酬神
【忌】安葬 破土 外出
亥时凶 卯酉相冲 凶神致死
我离开燕城时,刻意看了眼黄历,今日不宜外出。
我爹站在不断变化的结界前,衣袍无风自动,他伸出手在我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此次出城莫贪玩胡闹,小心行事,早日归城。”满眼不舍,他的担心溢于言表。
站在老爹身后的是一排城中长老,老爷子们正冲着我挤眉弄眼,看起来他们心情不错。对于我出城,他们倒是比我那女儿奴的老爹要心宽许多,那一双双迫切的眼神中写满“您可快走吧!”
“城主,倒也不必如此,少主如此彪悍,实在是不像会吃亏的人。”也是,城中只要我在一天,那必定鸡飞狗跳,他们觉得我该把那份破坏力扩散到城外。
想来,我还挺不受待见的。
其实,我自认为我是个品行端正的人,能和人讲道理我绝不动手,但他们似乎都对这一点持否定态度,但没关系,我最是以德服人。
当然,道理也是可以讲不清楚的,在道理讲不清楚的情况下,我秉持用拳头说话,我将袖子缓缓卷起,笑容灿烂,老爹嘴角抽了抽,别开眼睛。
一番“较量”之后,长老们各个道袍凌乱,揉着下巴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算你狠!
我:“……”整理衣袍,对着长老们笑得比桃花还灿烂:“诶哟,长老你们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年纪大了真是得处处小心才是,莫闪了腰。”此时此刻的我眼神一定贱的可怕,因为长老们已经对我避之不及,远远躲在老爹身后。
其实,燕城是个很漂亮的地方,但住久了,总是稍显乏味的,就像看一个顶顶漂亮的姑娘,时间久了,是个色胚男人也没了兴致。
我出城不是因为城中无聊,而是为了取回本该属于我燕城的东西。没了那东西,燕城周围所加持的灵气日渐衰竭,我想我身为燕城第九百九十九任待选城主,我有必要担负起取回燕城至宝的义务,要说燕城还是百年前的燕城漂亮,没有经历过仙魔混战的燕城恢宏而平和。
离开的时候,我看了眼在阵法中若隐若现的燕城,老爹与长老已经消失在结界中,我将肩膀上的包袱甩正,朝山下走。
城外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这儿有人声鼎沸,有蝉鸣鸟叫,最好的是有灿烂暖阳,不像燕城终年白雪皑皑,静的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这一路上我辗转半月有余,倒是见识了不少城外的繁华,吃了诸多美味佳肴,更领略了红楼里那一个个娇媚的美人,出城时带出来的盘缠也用的一干二净,不过没关系,见了曼苏城,我自然又会再有一笔丰厚的盘缠。
风尘仆仆的我站在天庸镇曼府门口傻了眼,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夜弦月高挂,曼府紧闭的门前一场厮杀正在上演。
四周灵气波动,浓烈的血腥气不断弥散开来,满地尸体,触目惊心的红撞入眼帘,我蹲下身检查那些尸体,都是魔修,且修为不低,为何曼府附近集结了这么多的魔修?难道与我此行目的相同?
我抱着包袱,靠着墙,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那人一身黑袍,背脊挺拔,这些尸体都是出自此人手笔。
我倚墙而站,等他转身,瞧他背脊挺直一股凛然之气,总觉得只要这人转身必会给我惊艳,可等到那人真真切切的转过来时,我有些失望,一张面具将风华藏住。
我尴尬笑笑,撇嘴表示:“我就是路过,您继续。”
透过那人泛着银光的面具,我只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没有温度,里面是浓的化不开的杀意,气势外放将我笼罩其中。
我僵直身子,对方的修为在我之上,我不想招惹麻烦,只好再次解释:“我真的只是路过。”我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认了怂,可我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不讲武德,一掌朝我推来,我顺势往地上一摔,仰头看到对方那优越的下颔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但那凛冽的杀意已经消去大半,大概是查探出我本身并不具灵气吧。这样看来,对方倒也不是滥杀之人。
我与他僵持片刻后又眼睁睁的看他将一地的狼藉用特殊的秘法处理干净,最后又瞧他黑色衣角在夜风中摇摆,直至消失不见。
嘿,这人真是没风度!
我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重新勾头看着曼府大门,叹口气:老爹说出城后不可招惹是非,要低调,能不动手便不动手。
我用力敲曼府大门,偏门“吱呀”打开,一老头披着衣服探头探脑的打量我,制止我敲门的动作:“你找谁?”
“我找曼苏城。”我收手带笑,展现出良好家教。
“哪来的叫花子,敢直呼我们家主的名字,快滚。”老头绿豆大小的眼里闪过精光,上下打量我后居然下了逐客令。
“你这老头……”我话音未落,对方便已经“砰”一声把偏门重重关上,我愕然,足足盯着紧闭的门半柱香,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出城前,可没人告诉我,城外的人如此难交流,不仅有一言不合就伸手推倒的,还有鼻孔看人将人拒之门外的!
我龇着牙花,摸摸布兜,有点瘪。到现在为止,我面临的问题是:穷的叮当响。之前的一掷千金为美人属实冲动了!
这曼府的下人也真是势力,等我见了曼苏城,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夜色更加深沉,风中原本的血腥味随着黑衣人的离开而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花的清香,我狠狠深吸一口,燕城是没有百花香的,只有无味的雪和彻骨的寒。
我往后一仰,双手垫在脑后,数着星辰入眠,今朝有酒今朝醉,盘缠没了那就天为被,地为席,这人生啊就得看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