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5·婚帖
谁也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才只能得到这么多。
她早就明白,付出并不代表自己会有收获。也已经习惯自己得到的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最后面对这样一个结局,她还是讶然的。
没想到,徐亚瑟能给她这么多,哪怕不是她真的想要的,但是她多多少少也有所触动。
撇开她对徐亚瑟的感情来说,在徐家她尽管失去过尊严,也让自己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但现在看来,她得到的或许并不比自己的多。
不是每个人,都能高傲的活着。
此时的卑微,不代表将来也要弯腰做人。
她一直都这样安慰自己,所以当她得到米希尔的拥抱的时候,她其实,是想哭的。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她已经习惯了不该习惯的习惯 却执着着不该执着的执着。但倘若真的放下执着,或许,她真的能活的比谁都幸福。爱情,不过是生命的一部分……
她安慰着自己,也重新绽放笑容。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站的如此高,比任何人都要高,她是今天这个会场最耀眼的存在,白依依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是她的陪衬。
她,今晚,独一无二。
这样的华美或许只有一晚,但对她来说却也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她知道今后的路要怎样走。
徐亚瑟都能放下,为什么她不能?
当然,最让她幸福的,却是白依依——并没有比她幸福。
她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改变,但是她明白一点,徐亚瑟,是真的放下了。
好米希尔分开的时候,全场响起掌声,带头的人是她的未婚夫。她有些讶然的看着这个某种程度上和她还算是陌生人的男人,但也回之微笑。
奏乐开始,她看到男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优雅的伸出手,一双润和光亮的眸子看着她,虽然没有深情款款,但眼中,却只有她一人的光影。
“我的未婚妻,与我共舞一曲吧。”他轻声说,带着润润的笑意。
这的确是个温润如玉一样端方的男子,她伸出手,与他相握。
两个人缓缓走到一起,然后被他的手握住腰肢,她知道,这一瞬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他们。
徐薇薇会跳舞,但是几乎很少跟任何人跳过,她出席各种场合,多半是被徐亚瑟带着。而徐亚瑟,却是不会跟她跳舞的。舞步虽然娴熟,但是心跳却一点点的随着舞曲升华了起来。
因为男人握住她腰肢的手中在逐渐下滑,那一点点细微的移动和微妙所在,不是当事人,一定感觉不出来。
这也让徐薇薇脸颊微红,却不敢抬头去看他,更不敢用眼神质问她。
不管曾经如何,她的感情史,毕竟,空白一片,干干净净。
暗恋,终究不是爱恋。
而她以为是个绅士的男人,似乎,也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单纯。她和他,都对彼此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此时要比的,就是谁先解开对方的这张面具。
白依依注视着徐薇薇,心情,相当微妙。
她以前以为这个女子会是第二个苏玲,但是又及不上苏玲的风采,光华。
但她显然错了。
她从来不是谁的影子,这个当年在她面前不敢抬头的小姑娘,如今已经的气场已经可以震住全场。
她不是最美的,因为她在场。她也不是最艳丽的,即使苏玲不在,也轮不到她。但是她和柳生共舞的时候,的确是正常订婚宴的主人。
瞩目,又不会灼人眼球。
典雅,又不会过分朴素。
白依依抿唇,在她失去了什么的时候,别人也得到了什么。在她曾经拥有什么却不屑一顾的丢失之后,上帝就再也没有还给她——一颗追求的心。
人活着,没有追求,没有想把握住挽留住的东西,果然注定要随波逐流,不由自主。
傅煊轻轻拍拍她的手,多少,明白她的心情。
那并不是嫉妒,也不是怨恨,她不至于。她只是看到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
他很难解释的清楚自己到底喜欢白依依什么地方,但是这个女人天生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将目光留在她的身上,渐渐的,变成了一颗心。
她不曾留意,别人的也好,他的也好。
她当初,的的确确没有发现他爱她。这虽然不是她的错——或者全是她的错,但他现在也不得不说,白依依,这个他爱着的女人,真的活的很自我。
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直到失去到无法失去。
他是最近才想明白,而徐亚瑟,似乎比他想明白了一年。他是最近才明白那个人的想法,但也不得不承认,徐亚瑟这个人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很。
让白依依自己将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分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她不接受,他不再爱,江湖不见。
他本以为离婚之后,或许会是新的开始,从头再来,但,白依依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要的不是他,也不是徐亚瑟,只是一个人清清静静的生活。他们在,对她来说是调剂,不在,没有损失,但也不会把感情重新放在他们身上。
她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也做的决绝,彻底,绝情……
会守着她,不是他真的比徐亚瑟笨了那么多,要一年才能彻底明白,而是他做不到徐亚瑟的境界,放不下。
他欠她。
但徐亚瑟却不。
所以当徐亚瑟付出到没有什么能付出的时候,他就走了。、
白依依的手指是冰冷的,想来,心也是冷的。
依依,你这样下去,让我怎么办才好?
柳生的舞跳的很好,虽然徐薇薇的舞步也很娴熟,但是在白依依这个自小就被特殊培训过的人眼中,还是一眼就能看的分明,柳生也是此中高手。
两个人在舞池中开舞之后,现场的演奏一转,变成了另外一首舞曲,让人有些讶异。
是探戈。
探戈从来都是舞蹈中十分难学的一种,对男女双方的舞步要求都是相当的高,但,这都不是让白依依震惊的重点,重点是,这首曲子。
Por Una Cabeza。
一步之遥。
她这辈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一个男人一起跳探戈,就是这个曲子。
那是在她的家,那个人,是徐亚瑟。
小提琴大提琴和钢琴的旋律混合在一起,一点点的从死缠转到高昂,再从头再来,一点一点,阐释着人心。
他说:“依依,你以后会幸福的,一定会。”
他的蓝眸情深似海,坚定而执着,但当时,她却只想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想,能陪她跳这支舞的人为什么不是傅煊?
今时今日,她抬头看着傅煊,唇瓣突然上扬,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对傅煊道:“我们去跳舞吧。”
第一次,共舞。
也或许,是最后一次。
到了结束的时候,总是应该要说结束的。
她没看傅煊的眼神,但也懂他的心,更懂自己的自私。
瞧,她又单方面的结束了一切。
傅煊可以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牵了白依依的手,与她对视,这一瞬间的两两相望,却突然让傅煊觉得,足够了。
她和他,就算当年没有他的错算,也不可能顺遂到最后。她要的,他给不起。他能给的,不是她要的。
对白依依来说,她要的从来不仅仅只是爱情,而是忠诚。
她对他要求如此,自然会让自己如此回他这份爱和忠,但苏徵……
被伤的终究是她,有些东西,真的回不来了。
即使是他,这一瞬,拥她再怀,也是忍不住眼眶带着酸涩。当年的心疼忍住了,但此时此刻,却是怎的都压抑不住。
这个夜晚很漫长,但,这个夜晚还是会结束。
白依依还是会在家呆着,他还是会经常登门,只是,多半没什么好果子吃。
有子罗卿,有乃母之风,凶狠泼辣,动不动对人挥拳相向,让人忍不住想,这应该是个女孩啊,多像他妈妈,怎么就偏生是个儿子呢?
也不知道天下所有的妈妈是不是都是在生了孩子之后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去了,反正苏玲是有这个倾向,让罗征又是悔不当初,又是悔恨尤深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小子很喜欢跟苏晏在一块儿。这个苏晏……就是苏徵和白依依的儿子。
孩子被白依依养着,偶尔也会送到苏南那儿两天,那男人本就不显老,可却和天下所有的爷爷一样极为待见自己的孙子, 示弱心头肉。
苏晏和罗卿年纪相仿,总喜欢腻歪在一起,但严格说来,却是罗卿单方年腻着苏晏多一些,对此,罗征这个当爹的却是万分满意,不止一次的说,这小子怎么不是个女的呢,女孩子就能嫁给你儿子啊。
白依依一直懒得理他,反正苏玲自然会教训。但却大方的将罗卿暂时“收养”,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人的年纪越大,越觉得光阴似水,流动的让人想抓都抓不住,但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却经常可以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幸福。与傅煊说起这些的时候,傅煊却经常耸耸肩,经常指着罗卿道:“这小子,将来也是个厉害的主儿,他爹要是不要我就带走。”
反正他自己的儿子是甭想要回来了。
这两年,他对这个事情越发的看的开了,因为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并不是很疏离,虽然不像寻常父子,但他还是能和自己儿子做个哥们的,像他这样的爸爸能有几个?
当然了,这种苦中作乐的心态就不需要让别人效仿了。
白依依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就算是罗征能答应,但是苏玲能同意么,你也不想想。”
不过她心中却是知道,白无忧的事儿,是她欠了傅煊的。明明是他的骨肉却见上一面都难,更别提父子亲情了。但傅煊却看的坦然,总说,从这件事中他已经明确的看出了生亲不如养禽,死也要把罗卿弄成他的儿子不可。
说是这么说,多半是用来气苏玲的。
当年苏玲和白净两个人联合起来帮徐亚瑟,他会不知道?嘿。现在他和白依依两个人之间彻底看开了,难道还怕得罪她不成?白净那儿他是不敢有所不敬,但是你苏玲么,嘿。
男人就算是再大的肚量,这“夺妻之恨”还是轻易不敢或忘的。
只是虽然说是归说,但是目光却经常胶着在苏晏的身上。
这小子的名字,是白依依回国后将孩子从新抱回身边后起的,说,日出清济为晏。大体,有忘却苏徵那回事儿,不牵扯到孩子身上的意思。
这孩子,几乎和白依依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也像白无忧。
毕竟,白无忧就是像极了白依依,只是有些细微所在才像他。所以看着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总有一种看到白无忧小时候的感觉,那种为人父的心情,又有谁知呢?
孩子自然是没爹的,他也没敢说要让孩子认他当干爹这种话,只是那眼神,越发的让人想起菲洛。
白依依也并不过问,更不担心,只是一门心思的照顾着两个孩子,偶尔带着他们包袱款款的去意大利见大儿子,活的,似乎比谁都自在,都快活。
这样的日子,直到她收到了一张请帖。
请帖是米希尔亲自下的,徐亚瑟,要结婚了。
同样的请帖,罗政夫妇,傅煊,甚至是苏南都有的。将来要继承徐家和蒙特利尔两个家族的唯一继承人的婚礼,自然要举办两场,一场国内,一场英国。
据说,为了让徐家的老爷子开心,先是在国内办的。
白依依看着请帖,看了很久。上面并没有婚纱照,只有两个人的名字,徐亚瑟,卓安雅。
前者她自然知道是新郎,后者,却让她讶然了一下。
想天想地,都没想到,会是她。
一个刚刚尚未年满二十岁的混血小姑娘,父亲是美国华尔街大亨,母亲是香港桌家的掌上明珠,她的母亲,和她的母亲,是表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