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来,陈晓渡四处打听小爱的情况,出国的事一推再推。
几经周折,他找到了小老六Abby,通过Abby又找到了其他姐妹,结果出乎意料,没有人知道小爱身在何。
可他哪里肯死心,背着母亲,悄悄联系过秦幕两次,追问小爱的消息。
对陈晓渡这种得之不惜,失之悔悟的假仁假义,秦幕嗤之以鼻,讽刺挖苦自然是少不了的。
直到此时,陈晓渡才明白,小爱为了躲开他,刻意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从他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了。
陈母看儿子对旧爱如此念念不忘,割舍不下,洪叶心里也气恼的很,好几天不来家里了。担心鸡飞蛋打的陈母只好给儿子下了最后通牒:下周出国,否则断绝母子关系。
即使如此,为了找到真相,陈晓渡还是决定再次去趟翠屏——小爱的家乡碰碰运气。
得知消息的陈母是又气又急,胸口一阵抽疼,手指着亲手养大的儿子,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完了,为了那个乡下丫头,儿子疯了,真的疯了,连她这个当妈的也不放在眼里。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孟蓝莹三个字跳了出来。对呀,为什么不找她呢?她可是儿子的生母,最重要的是,她也不赞同儿子和小爱在一起。
略作迟疑,还是坚定地拿起桌上的电话。
听她说完,电话那头的孟蓝莹语气淡淡地说:“明天下午在上次见面的咖啡店见一面吧。告诉他我这有他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咖啡店。
孟蓝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语气舒缓且疏离,“你喜欢小爱,幕儿也很喜欢。”说着,慈爱地看向一边的秦幕,后者表情玩味,翘着二郎腿,正懒懒地半靠在椅子里。
陈晓渡很是反感这对母子,一个假清高,一个装深沉。
“答案呢?不是说有答案吗?”陈晓渡挑眉,就秦幕这个浪荡子,也配喜欢小爱。
“感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万事不可强求,适可而止,方能长久,适当留白,才是圆满。”孟蓝莹继续。
“喂,老阿姨,我来可不是听你说大道理的。”陈晓渡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你这孩子……”陈母赶忙批评儿子。
孟蓝莹并不恼,反而微微一笑,语气依然轻柔舒缓,“幕儿……”
秦幕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丢在桌子上。
陈晓渡狐疑地看看他们,打开来,看着看着,手筛糠一样地抖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小爱喜欢的人是幕儿。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是幕儿的。话已说清。幕儿,我们走吧。”
孟蓝莹和陈母对视一眼,和秦幕一起离开。
“不可能!不可能!小爱她不会爱上别人……”陈晓渡喃喃自语,双手抱头,懊恼不已。
真相令他愤怒,意外。
他们之间居然不是爱?
那甜蜜的夜晚算什么?美好的过往算什么?许下的承诺又算什么?
第一次爱的人,伪装的那么好,不露痕迹地欺骗了他,而他还在这为她担忧,为曾经对不起她而羞愧不安。
看着儿子因愤怒而扭曲的失望表情,陈母不由得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孟蓝莹这招果然有效。
三天后,陈晓渡和洪叶登上飞机,飞往大洋彼岸。
飞机越来越高,地上的人、大楼越来越小,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团团云朵仿佛轻盈的白色薄纱,在碧蓝清澈的天空变幻无穷,时而铺开,时而聚拢,时而飘逸如仙,丝丝缕缕,时而又朦胧如月,缥缈幽远。
“外面的云好漂亮。”洪叶眉眼带笑。
“嗯。昨晚没睡好,我补个觉。”陈晓渡兴致缺缺。
洪叶看着一旁闭眼休憩的男人,想起包里的结婚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悄悄地凑过来,在男人利落分明的侧脸印上甜甜一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男人毫无防备,浓眉一皱,把脸撇向一边,“别闹。”
证都领了,还这么害羞!好可爱!
洪叶心里偷笑。
得知陈晓渡的真实身份,秦幕着实吃了一惊。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总是对母亲冷漠如冰。男人的尊严一旦受到践踏,他会加倍还回来的。知晓真相后父亲又怎么能一如既往地爱她?漂亮有什么用?此时一个女人的漂亮只会让男人更恶心,反感,甚至恶意地揣测她的过往和人品。
在商界打拼多年,父亲的心早已炼的坚硬如铁,冷酷如冰。
自认为事业有成的父亲流连外面的莺莺燕燕也成理所当然的了。哪里还顾念母亲当年的情份?
当年的父亲只是农村出来的穷小子,自然想快速在城里找到靠山,站稳脚跟。这样一想,或许父亲对于母亲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更多的是需要吧。他需要一个美貌的妻子和城市户口。而母亲迫切地需要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来支撑日渐凋零的家。
加速父母亲的关系破裂的是家里条件的改善。那时在母亲的管理下,公司生意慢慢好转,父亲的交际圈也慢慢扩大。加上其能说会道的,年轻有为,自然不乏一些年轻女性的爱慕。渐渐地,父亲开始留宿他处。
为了约束父亲,母亲控制其消费。这让父亲大怒,父亲霸道的一面开始显山露水,他先是在各部门安插自己的亲信,后又转移公司财产另起炉灶。原来的公司只剩躯壳,不久倒闭了。
母亲受不了打击,大病了一场。
秦幕清楚地记着,四年级的一个春日黄昏,司机接他回家。刚到门口,就听见父亲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敢说哪些传言不是真的?”
“是我不对。不该瞒你。那是我们认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你骗的我好苦……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父亲的声音又高了一倍。
“你干什么?放手…放开我……”母亲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连贯,后面慢慢微弱下去。
再后来,父亲脸色慌张地跑出来,看见秦幕,“幕儿,妈妈她做了错事。爸爸教训她是应该的。以后,你犯了错,爸爸也严惩不贷。”
秦幕连忙跑进屋,看见母亲瘫倒在沙发上,脸色青白,头发凌乱。地上散落一些玻璃碎片。
他摇晃着母亲,“妈,妈妈……”
好一会,母亲才睁开眼,泪眼婆娑地把他搂在怀里,“幕儿,别怕。妈妈在。妈妈在呢。”
此后,父亲很少回来。母亲常常失眠,老说有人要害她。
有一天,父亲带着几个医生回来,把母亲带走了。就这样母亲被送进了疯人院。
她那么的爱他,即使被送进疯人院,每次只要自己去看她,她都能辨认出他,喊出他的名字。
母亲把他深深地刻在心里,即使忘掉这世界的一切,也不愿忘掉他。
所以,他努力读书,他要成为母亲的依靠,为母亲养老。
所以,他愿意当恶人,帮母亲演完那场戏,让母亲安心,让陈晓渡死心。
母亲的一生错付了人,害得自己也害了他人。余生,他愿母亲过得开心,幸福。
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恩怨,他不愿评判,也没资格评判。他也不愿掺和他们的事,他该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他要靠自己的能力让母亲和自己过的安心快乐。
眼下要紧的是,他已毕业。必须挣钱养活母亲,姑姑那里也不可长住。秦幕打算,一发工资他就到外面租房子把母亲从姑姑家接出来。如果需要,母亲可以把安安接到自己家照顾。
至于小爱,他还来得及找到她吗?他还有机会再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