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冰凉,陆离赶紧伸手握住他的手,替他取暖。
她的汤婆子还在怀里,拿出来给他捂上,又拿出徐运给她的包袱,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披风,给他披在了身后。
陆离微微低下头,掀开他的官袍,看他的膝盖都冻在地里了,心疼的直掉眼泪,小心的将他腿旁边的冰扒开,轻轻抬起他的膝盖,将自己的裘衣给他垫在膝盖底下。
“别弄了。”上官饮凌拉住陆离的手,“我跪不了太长时间的。”
陆离只是哭,低着头眼泪落进雪地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上官饮凌伸手去摸她的头,手冻的僵硬,怎么都使不上力。
“大人,我这就去膳房要点东西来给你们吃。”
陆离说着就要起身,被上官饮凌伸手拉了回去。
“不必了,我不饿。”
他说着,胃里咕噜叫了一声,他低了低头,被冻得苍白的脸上有些粉红,“膳房的人不认识你,是不会给你东西的。”
“放心吧,我有办法。”
陆离小跑着去了膳房,膳房离皇极殿这么远,她还是很快就回来了,兜了一兜子的馒头馅儿饼和糕点,下去挨个分了个,还拿了几壶酒出来,一人一口,暖暖身子。
最后陆离跪坐在上官饮凌身前,掀开自己的兜子,里面是他最爱吃的芙蓉糕和一块馅儿饼。
她偷了个杯子,倒了一杯酒给他。
“大人喝口吧,喝这个暖和点。”
上官饮凌张开嘴,陆离将酒杯送到嘴边,又给他掰了一块糕点送进他嘴里。
糕点有点干,陆离又倒了杯酒给他。
馅儿饼是热的,陆离掰开,喂到他嘴边,上官饮凌有点木了,不太想张嘴,她就柔声哄着她。
“大人,张开嘴,啊……”
上官饮凌学着她的样子“啊”了口,陆离就将馅儿饼放进他嘴里,他嚼几下,咽了下去。
吃的差不多,过了晌午,皇极殿左右路过的太监宫女就多了,巡逻的也是一队一队的过,陆离在这里太显眼了。
远远的,上官饮凌瞧着皇极殿后一角有个人影冒出来,看着像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他伸手一挡,披风扬起,落在陆离的头顶。
“别动。”
陆离听话的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她趴的极低,脸几乎贴在他的腿上,温热的气息徐徐传递到他身上,上官饮凌脸色微红。
那太监很快走了,上官饮凌这才将披风掀开。
“快回去吧,这宫中人多眼杂,你待在这里,怕会出事。”
“那大人,你小心着点,我先回去了。”
陆离依依不舍的,看着上官饮凌的脸上冻得青紫,忍不住伸出两手来捧住他的脸给他暖了暖。
“大人,下午宫门关之前,我再来看你。”
上官饮凌点点头,陆离又将他腿上的裘衣掖好,叫人看不出来,又用官袍挡了,这才放心的离开。
她刚刚离开宫门,就瞧着远处乌云渐远,太阳露出了头。
这样她就更愁了。
太阳照在雪地上,冰雪融化,气候更加冷,大人穿的那样单薄,如何受得了?
“陆离,大人怎么样?”徐运见陆离出来,忙不迭迎了上来。
“不好。”陆离摇摇头,叹了口气,难免愁容,“大人和几位大人跪在皇极殿前求圣上惩治太后,自早朝起就开始跪,到现在还未起身。”
“这冰天雪地的,大人们如何受得了?”好在上官夫人早有打算,知道他要想办法进宫,交给了他一件厚实的披风。
“我将自己的裘衣同披风都给大人披上了,还有我的暖炉也给大人捂着呢,就是不知大人还要跪多久……”陆离走在前头牵着马,“我同大人说好了,入夜宫门关闭之前我还要来一趟,咱们快回去看看有什么可以给大人准备的……”
两个人匆匆回了特案司,特案司门前正热闹的,一众的女眷都聚集在特案司门前。
原先是特案司的守卫不让他们进去,等到他们看到了陆离,就齐刷刷的涌了上来。
“陆姑娘,劳烦你将这裘衣带给我家大人……”
“陆姑娘,看到你将这暖炉带给我家大人……”
“陆姑娘……”
原来都是各位大人的家眷,听闻陆离有可以进出宫门的金牌,纷纷送过来东西。
上官夫人站在人群之后,走上前来,握住了陆离的手。
“离儿,辛苦你了。”
陆离点点头,各位大人都是朝堂中最最耿直不过的官员,她有能帮得上的,自然要帮上一把。
于是到了下午,陆离再进宫之时,手背肩扛,足足扛了三个大包袱,她瘦小的身躯挤在中间,险些要看不见了。
上官夫人同徐运将她送到宫门外,进宫门的时候,两个守卫颇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原本是不打算放她进去的,可若是不放她进去,这皇极殿外跪着的大人们可就危险了,他们已然足足的跪了快一日了,大雪寒天,眼看着又要有一场大雪,他们若是再不起身,这一夜过后,生死就难料了。
陆离扛着三个大布袋走到皇极殿前,在上官饮凌面前站定。
上官饮凌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他跪在地上,膝盖已经彻底失去了直觉,冷风吹的他头都是懵的,浑身上下皆是冰冷,他已经快要听不清任何声音了。
他觉得他可能快死了。
“陆离……”
他声音极淡,陆离见状,忙又拿出了件披风给他罩上,找了个最最保暖的大帽子兜在他头顶,又将各位大人亲眷交给她的衣服暖炉一一送给大人们。
这些大人们低着头,看样子也快撑不下去了。
陆离跪在上官饮凌身前,将他已经凉了的暖炉换下来,给他换了个更热的放在两手之中,又用披风挡住了,有伸手到他脸上耳侧给他捂热,用帽子捂住热气,低下头来给他捏了捏腿。
“大人,你疼吗?”
大人的膝盖都快硬了,捏都捏不动,一定很难受吧。
上官饮凌却微微摇头。
“不疼。”
陆离看他的样子,从包袱里拿了壶热水,喂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