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别听丫头们混说,我哪里吃什么咸菜了,不过是饮食清淡一点儿罢了。”樊梨花含笑说道:“姐姐,妹妹快请坐。”
薛郁莲坐在了窗前的书案前的椅子上,薛金莲坐在了团圆桌旁的绣墩上。云兰另沏了两盏新茶进来,说道:“二位姑奶奶请尝尝我们的茶。”薛金莲接了一盏,笑说:“我尝尝嫂子的好茶。”说着,抿了一口,不禁赞不绝声,连道:“好清爽的茶香啊!果然是好茶!好茶!嫂子果然有好东西藏着呢。”樊梨花笑道:“妹妹这话说得,让我怎么接话啊。妹妹若是喜欢,我送给妹妹一些就是了。”薛郁莲笑说:“这茶究竟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之物,这原本是选出来的上好的明前新茶。等到六月里荷花开了的时候,把选好的茶叶用素纱包好放到荷花的花心里。晚上荷花闭合之时将茶叶包裹,让那荷花的清香之气浸润到茶叶里头了,如是者几日。经过如此熏制的茶,味道自然就与众不同了。妹妹若想要,等明年荷花开了的时候自己熏制就是了。”
说了几句闲话,薛郁莲话锋一转,说道:“凝姑啊,呃……唉!云峰他……”
“他怎么了?”樊梨花见薛郁莲吞吞吐吐的便心生疑惑,问道。
“他今天出去拜谢昨天来的宾客的时候,被姜须,秦英等人拉住灌酒。他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脸皮又薄,又不会说话,让他们几个人左灌右灌,灌得酩酊大醉。你身子弱,若是把他送到你这里来,又搅得你不得安生。只好先把他送到书房去了,暂且让荀清和吕漓照料着。母亲怕你多心,特意让我和金莲来和你说一声。”
虽然薛郁莲说得很自然,但是神色之中难免多少有一些闪烁。樊梨花绝顶聪慧一眼就看出来了,心里登时就是一沉。既然薛郁莲姐妹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过多的追问,只好说道:“这有什么的,小弟兄们在一起难免说说闹闹,多贪两杯酒也是有的。姐姐让人来说一声就是了,何苦还要和妹妹亲自跑一趟。”
薛金莲笑说:“新婚大吉的日子让嫂子一个人守着这个空屋子不吉利,所以母亲才命我和姐姐来陪嫂子的。这可真应了昨天说的话了,真要由妹妹来陪伴嫂子了。”
“是啊,妹妹这回如意了。”薛郁莲笑着说道:“只是,要留下窦妹夫一个人在家孤单了。”
“呵呵,”薛金莲“哧”一笑,说道:“孤单就孤单吧。他经常在大营戍职,不是也经常留下我一个人孤单吗?这叫一还一报。”
樊梨花在绣榻上半倚半坐,脸上陪着笑容,听着她姊妹说话。心里却猜测不定,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薛丁山今天晚上不能回来。虽然猜不透是什么事,但是也知道一定不是小事。如果不是特殊的事情,仅凭薛郁莲也不会让他新婚之期不回洞房的。
薛郁莲看出樊梨花心不在焉的,知道她没相信自己的话。又说道:“凝姑啊,你千万不要多心。云峰的确是喝多了,只怕这会儿还在书房之中出酒呢。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云兰她们到书房里去瞧瞧。”
樊梨花微微一笑,说道:“姐姐的话我有什么不相信的。”
说话之间,红日西坠房中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云兰掌上红烛。雨兰煎好了药送进来,说道:“小姐,药已经煎好了,是这会儿吃,还是吃了饭才吃?”薛郁莲接过了药盏,说道:“这就吃吧,省得一会儿再热了。”说着,来在绣榻旁,“这还是太医们的药?”樊梨花一边坐起身来接了药盏,一边说道:“不是。这是我上午让她们新配来的。”说完,服了药。薛郁莲接了药盏又交给雨兰。云兰捧过来漱盂,樊梨花漱了口。
薛金莲听见说不用太医的药了,大为不解,问道:“嫂子怎么不吃太医的药了?”薛郁莲说道:“太医的药吃了无数不但不见效果,反倒更重了。凝姑自己的医术就很好,索性自己治吧。自己治自己的病能放开了胆子下药,省得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只给开一些不治病的补药。”薛金莲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我都忘了嫂子还有医术。那还让那些太医瞧什么,白花那么多银子钱。”樊梨花一笑,说道:“太医们是奉了皇命来的,如若不让他们瞧,岂不是不给皇上脸面吗?”薛金莲哼了一声,说道:“都是些混饭吃的酒囊饭袋,皇上养他们干什么。”薛郁莲和樊梨花听她这么说,忍不住都笑了。
须臾,云兰和雨兰送了饭菜进来。云兰笑说:“二位姑奶奶,小姐,吃饭吧。”说着,把盘碗在桌子上一一摆下。
薛金莲看了看,无非是能温中散寒的几样精致菜肴,另有百合莲子羹和什锦素面。
樊梨花说道:“我一向偏好清淡,让她们现做别的也没有。请姐姐,妹妹别嫌简薄,将就着吃一点儿吧。”薛金莲忙笑着说:“嫂子真会说话。这么精致的东西还叫简薄?我今天托哥哥的福有口福了。怨不得嫂子超凡脱俗,美貌无双呢,竟是这些东西养着呢。”说话间,三个人各自落座,云兰和雨兰在一旁服侍着盛饭布菜。
吃过饭,各自漱洗了。雨兰把碗盏等物收拾出去,重新沏上茶来。樊梨花也让她们去吃饭。
姐妹三人在灯下品茗闲话。无非说一些家长里短,里外出入的琐碎之事。入更之后,薛郁莲见樊梨花略有乏意,便收住了话头,说道:“凝姑啊,我看你也倦了,早点休息吧。”樊梨花笑了笑,说道:“今天不知怎么了?倒觉得发困的厉害。白天睡了两个时辰,这才定更就又觉得倦了。”薛郁莲笑说:“能睡是好事,说明你心里的烦乱少了。若能每天都踏踏实实的睡一夜,你的病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