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江家历代内府成员所遗留下来的法器,在他们死后都被汇总到了这里,而这木牌上所刻的字便是它们的主人,生前在进入江家内府后被家族赐予的表字。”
“被家族赐予表字?那不进内府的人表字就自己随便起了吗?”
“他们只有能有乳名。”
“江无错,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江家的事?你也姓江…你不会也是江家的人吧?那你的乳名又叫什么呢?”
吴依依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问出了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虽然自己早就认定了他就是江家人的这一身份,可她还是想同江无错本人证实一下。
“乳名…早就不记得了,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了。”
突然阴郁起来的江无错间接承认了自己也是江家一员的这一身份,只不过他回答的好生敷衍,似乎并不想被他人提及自己的生前事。
自己的名字怎么可能会忘记嘛,可既然他不想说,那多问了也没用,对于江无错和江家的恩怨,吴依依虽好奇,但也察觉得出江无错此刻抗拒的情绪。
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了解到真相呢?江无错会有对自己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吗?
“我就知道你是江家人,那你干嘛非要跟自己的家人过不去呢?”
“现在的江家没有我的家人,应该说…很早之前就没有了。”
淡淡的神色下是凉凉的话语,江无错此刻出神般的状态,让一旁的吴依依不禁惭愧了起来。
自己干嘛非要去揭人伤疤呢,这么俊的一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做了鬼,他自己应该也不想的吧…
八成江家人也没怎么对他好过,不然这人死了怎么还这么大怨气,做鬼都想着要回来报复的。
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吴依依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江无错靠了过去,轻轻牵起了江无错冰凉的手,她有些歉意的说到:“那我们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要来拿东西的吗?是什么东西呀?”
江无错低头看着那只正牵住自己的小手,掌心之中传来的温度似乎能暖进他的心里,反手一把握住了这只温软小手,他有些害怕吴依依的这份温暖会溜走。
“依依,你还是犯蠢的时候比较可爱。”
“江无错你说什么呢?!”
同这厢闹腾着在拌嘴的吴依依、江无错相比,那厢正独自立于院中的江之恒,就显得十分萧索了。
“江家血咒非本族之人不得解,你…到底是谁?”
此刻这清浅的声音里已听不出丝毫的火气,可越是这般淡漠着的江之恒才是最可怕的。
“江无错,都进来好一会了,你找到要拿的东西了吗?走走停停跟逛街似的,你忘了我们是在偷拿东西了吗?万一等会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怎么?嫌跟着我偷偷摸摸了?江之恒带你来这时,不也是偷偷摸摸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着急,我们反正都要在这里待到晚上,你要是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要在这里一直待到晚上啊…那还要等好久呢!”
跟着江无错又走过了好几列木架,百无聊赖的吴依依看着江无错那不疾不徐逛园子似的劲头,嘟嘟囔囔的抱怨了起来。
“依依,你说江之恒看到你留的话后会怎样?”
前头正走着的江无错忽然回转过了身子,挡住了吴依依的去路。
“那哪是我留的话啊,那分明是你留的话嘛!”
江无错不说倒还好,一说到这事她就来气。
刚刚还未出来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求着江无错答应了自己,帮她给江之恒留上几句话,算是在临走之际对他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做个感谢和道别。
可他倒好,她在边上说了好些个感谢他照顾、叮嘱他养伤之类的话,回过头来却只看到江无错写了寥寥几个字。
她怪他词不达意,他却又要生她的气,差点连那几个刻好的字都要被他给抹去。
“你啰啰嗦嗦的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我说吴依依,你心里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他?”
紧密排列的木架把她和江无错挤在了一方狭窄的空间里,这过于紧密的距离使吴依依不自觉的后退了三两步,江无错此时太过认真的视线让她感到不大自在。
吴依依不知道江无错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提起江之恒来,他似乎总喜欢探究她对江之恒的看法。
“江无错你有没有搞错?我要是不想离开,还跟你走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用得着叮嘱他那么多话吗?吴依依,你这走的是有多放心不下?”
“你干什么老要探究我对江之恒的看法?江无错,你不会是也喜欢上我了吧?”
江无错的目光因着吴依依的这句话,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这安静的后殿似乎更加静谧了。
他…难道不是这样吗?在这忽而冷下来的氛围里,江无错那锐利的凝视似乎快要把吴依依周身的空气都给冻穿了。
而对于吴依依这玩笑似的话语,他最终也没能给出任何的回答。
面对江无错这忽然而至的冷遇,吴依依在尴尬之余,还感受到了股酸涩不断在心里蔓延开来,她在江无错的心里到底算是怎样一种存在呢?
为何他能时而对自己那么热烈的在意着,又时而那么冷漠的利用着?
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吴依依企图扯出一个化解尴尬的笑容来,可是她却第一次发现,想要笑一下,竟也会是这么的困难。
颓着步子,吴依依朝着江无错相反的方向晃了过去,一路走马观花般看起了各式珍贵法器来,可至于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概念。
没用多少时候,这诺大的藏灵院便在吴依依神游般的步子中走到了尽头。
默默的走至殿尾,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此时位于自己身前的最后一个木架子,当她的视线在架子上缓缓游移时,一个被刻上了“无”字的小木牌霍然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无?表字无,江无错?这里面会有他身前的东西吗?”
狭窄的木架上并未放置太多物件,却反射出了几道刺目的光亮出来,晃的吴依依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向着那光亮处仔细瞧去,原是七把悬于木架正中间的瘦长窄银剑,薄薄的剑身上透着淡淡寒光,把她此刻不愉快的小脸照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吴依依你至于么?!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反正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他除了会利用你也只剩会利用你了!”
立在木架前,吴依依忍不住对着这一排银剑中,倒影出的自己抱怨了起来。抱怨江无错对自己不断的伤害,抱怨他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还抱怨不争气的自己,刚刚竟会对他的回答抱有期待。
这说着说着,就让吴依依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来。此刻悬于身前的这七把透亮银剑异常瘦窄不说,每一把剑的剑身上还都刻有一个圆形的小凹槽。
这些圆形凹槽在每把剑身上所处的位置都不一样,高高低低的被排列在一起后,形成了一条曲线,就是这条被排列起来的曲线让吴依依觉得异常的眼熟。
稍稍后退了几步,身子便已贴在了身后的木架上。不过这已足够她看出眼前这条曲线的形状了,竟是一个大大的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怎么被分别刻在了七把剑上?不应该是一把的吗?”
“喜欢么?喜欢的话等会就一并带上。”
江无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吴依依的身后,两个人被一道狭窄的木架间隔了起来。从木架的缝隙里透出了江无错那一袭白衣的俊雅身影,还有那瞧着吴依依时的深邃目光。
身处于寂静的殿内,却骤然在耳边响起了说话声,即使那声音再悦耳吴依依也仍是被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的回过身子,她对着江无错叫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就不能发出点声音来吗?!你想吓死我吗?!”
“在你抱怨我不喜欢你,只会利用你的时候我就在了啊,是你自己太蠢了,一直都没发现而已。”
什么?!这该死的江无错竟然在自己最开始抱怨的时候就站在这偷听了?!
这带着调笑意味的话语,使吴依依异常的难堪,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人怎么可以恶劣成这样呢?!
霎时,吴依依的一张白皙小脸,便因着羞愤而迅速攀上了绯红之色。
“你知不知道偷听别人说话很没有礼貌!”
“其实也不能算偷听吧,只要我想,我就可以…罢了,依依,这七星剑你喜欢么?我送你好不好?”
“你送我?我们现在是在偷拿东西啊,还你送我?!虽然你也是江家人没错啦,不过你自己都说了那都是曾经的事了嘛,你看你现在想取个东西,还得这样偷偷摸摸的,靠我才进的来藏灵院…”
当吴依依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江无错的时候,江无错已默默的从木架后面走了出来。
未理会吴依依那质疑的话语,他举步来到了七把银剑的跟前。
眼眸深处似闪过了一丝怀念,却又被他极快的隐了下去。微微抬起手臂,江无错的双手开始于身前熟练的掐起指诀来。
霎时七把银剑似感受到了召唤一般银光大做,那不断震颤起来的剑身昭示着它们正渴望被复苏的意志。
“合”
随着江无错的一声低呵,本悬于木架上的银剑一下子脱离了无形的枷锁,一把把向着殿顶急射而去。
七把银剑在这巍峨的殿堂内不断向上飞升而去,于高空中相互融合,迅速凝成了一把七星巨剑。
此刻这把巨剑的剑身上,那终于被合并起来的北斗七星正发出了锐利的寒光。
七星巨剑在殿中一经合体,便立马调转过剑身,又向着立于下方的江无错急射而去,速度之快,在其剑的周身都响起了破空之声。
一直在自顾自说着话的吴依依,本没有在管江无错又在做些什么,但当她被突然发出的声响惊到而转身时,却刚好看到空中一把泛着寒光的巨剑,向江无错急射而去的画面。
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不过好在她的身体反应总是够快,不待自己多想,吴依依便已飞奔着向江无错跑去。
“快躲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