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总是喜欢趋利避害,对于不屑见的人,总暗示自己山高水远,永生不见;可没承想世事无常,有朝一日,还是要江湖再见。
人的崩溃除了嚎啕大哭还有一种是悄无声息的,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内心早已一片狼藉,满地灰烬。就如此刻的的白想。
入夜的风似乎格外的凉,从没关好的窗户中呼呼地灌进来,吹得思绪万千的白想脑壳更疼了。
然而生活就像夏天的柑橘树,挂着青的皮,苦是一定,但甜也有。
白想刚抬手扶额,齊博逸便起身把窗户关上了;刚抬起胳膊想用手搓搓取暖,他便拿起毯子将她捂的严严实实。
请问,此刻她还能有什么不满?
白想将毯子改成搭在肩上,手里捏着软乎乎的毛毯,心道:开始了,戏精又开始了,难道生活中拿的是暖暖的小奶狗台本,还真是乐此不疲的爱演。
反正闲着也是无事,那就一决高下吧。
“小盆友,姐姐想喝奶茶!”白想看着齊博逸学着他惯用的卖萌表情,声音嗲地她自己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齊博逸楞了一下,然后迅速打开手机页面:“你想喝什么,现在点!”
白想翻了个白眼:操作拿我手机,付款用我的钱,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理直气壮地说的好像恩赐般的给我点外卖,合着不就是打开我手机点一下,连送货地址都是默认好的,还真是...呵呵。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能在心里悱恻,一个被自己撞失忆的小盆友没有杀她,已经足够让她感恩戴德了,眼下还如天使般照顾她的情绪,哎,她哪敢还再有什么过多的要求啊?可真是应了那句偷鸡不成蚀把米,敢怒不敢言啊。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白想就不信这个邪,势必要看他到底能撩到几时?
“可是奶茶不好,属于垃圾食品,你不在乎我的健康,居然让我喝?”白想强词夺理。
“那喝果汁。”齊博逸从善如流。
“果汁跟吃水果有啥区别,不要!”白想胡搅蛮缠。
“那我找找,喝点别的吧。”齊博逸见招拆招。
“不行,你知道饭圈有这么句话吗,爱豆(男友)没有不要紧,奶茶不喝要伤心。”白想发表广大网友心声,言辞凿凿。
“那你可以少喝一点。”齊博逸体贴入微。
“那怎么行,粒粒皆辛苦,农民伯伯不容易,浪费可耻:人民币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浪费犯罪。”白想找准切入点,升级斗争。
“那还不简单,你剩下的,我喝。”齊博逸真情实感。
“嗯?这样合适吗?你想想,这时候不是应该跟我讲讲道理吗?”白想眼见主动权不稳,循循善诱。
“我家小白就是道理本理。”齊博逸不为所动,会心一笑。
“怎么听着怪该的,你是影射我蛮不讲理吗 ?”白想见他淡定自若,莫名地怒火中烧。
“我发誓,真的。就比如小白说,今天的月亮不圆因此惹你掉了眼泪,那只能是月亮有错。对,你就是道理!”齊博逸态度虔诚,语气认真。
这一回合,白想Kill,血槽已空Game Over
白想生无可恋啊,不亏是混演艺圈的,就他这个哄死人不偿命的口才,就是让自己再修炼个十里八年也赶不上吧。说好听点这叫高情商,说直白点就是阳光白马彩虹屁,就他对答如流的那些话,估计度娘知道了都能添加收藏,这一字字一句句,简直就是教科书,这个小盆友...让她亲身体会了哔了汪的心情。
见她神色变化多端,齊博弈不禁玩心大作,他伸手掐住白想的脸:“姐姐又走神了哦!”
白想反手拍了过去:“欠揍是吧,没大没小的。”
嬉笑打闹也够了,看了看时间,白想开口:“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再去别的医院看看。”
说完起身往楼上走去,齊博逸跟了上去。
白想回头:“小盆友,你要干嘛?你房间在那边。”说完指了他身后。
齊博逸低头将唇送到白想耳边,温热的鼻息挠的她脖子麻麻的,还没等白想反应过来,只听他温言软语:“小白刚才在想什么,我只是去厨房收拾一下。莫非小白是想要......”
白想推开他:“想什么想,赶紧收拾吧你。小孩子家家的,都从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说完撒腿往楼上小跑几步,似乎有狼在后面追赶他。
“小白,你刚才究竟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脸都红了啊,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羞羞的画面啊?”齊博逸看着她落慌而逃的背影喊道,语中带着三分清醒七分沉醉,说完更是捧腹大笑。
白想的脸像红透了的水蜜桃,脑子里迷迷糊糊,她风速地洗澡并做完了一整套的护肤程序,珍之重之的捧起手机,编了条短信像顾霆大佬汇报了一下战况。
来来回回几句,顾霆似乎没有起疑,白想捧着手机哈哈大笑,心力交瘁的一天总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或许是体力消耗过多,也或许是精神起伏过大,困意席卷而来,甚至于连新下载的电影,她也只是看到了前五分钟的解读,便昏昏沉沉入了梦乡,自然她也没听到楼下的有人摔倒的声音。
第二天自然醒的白想终于见到了清晨的模样,上一次在八点前起床好像得在半年前,她那会儿一直想签一家文案编辑公司,她对职场生活是有向往的,结果差强人意,兴致勃勃的去,偃旗息鼓的归,理由居然是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当时如果肖筱在场肯定一巴掌呼上去,不就是码字吗,她家小白只要有作品问世,那必须是占据网络畅销作者榜首,况且她的书有动漫,有剧集还有漫画跟音频,她在万千书粉的眼中,那才是码字界真正的顶流。
一夜好眠,白想感觉自动身体及心灵都涅槃重生,连走路都像踩在云朵上,轻飘飘,软绵绵。见齊博逸不在,房门微闭,应该是还没睡醒的样子,白想效率笑了笑,原来大家都一样。白想自己爱赖床,她深知那种被强行叫醒的苦楚,所以她没打算提供叫床服务,不,是叫起床服务。
“并非是儿臣以小犯上
有一辈古人也做比方
楚庄王有道施仁政
四境安清守封疆
贺功臣设下了太平宴
。。。。。。
我的老皇父 望皇父明鉴细思量
今朝要斩你就将儿斩
留下秦英保大唐”
白想看着沸腾的水,嘴里哼着小曲,周身都浮满轻快的空气。
“你在干嘛?”身后闷哑的嗓音想起。
白想回头便看到了齊博逸那张精神疲惫且有些困倦的脸,与她此刻眉开眼笑,神采奕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开口问道:“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齊博逸没精打采地摇头,回答:“不是。”
白想将灶台熄了火,走过去关切地测了测他额头的温度:“温度没问题啊,哪里不舒服吗?”
齊博逸木然地看着她,半响,支支吾吾:“嗯...没有...是...应该是昨天玩游戏睡晚了。”
白想听完放心的笑了笑:“原来我家小盆友是个网瘾少年啊,看来今天晚上睡觉前我要收了ipad给你断网。“然后又揉着他的发丝轻声催促:“赶紧去洗洗过来吃早饭,一会儿我们出去一下。”
齊博弈一脸不情愿:“去哪儿啊?”
白想边将买回来的早点拆开,边回答:“当然是去医院啊。总不能让你这样一直不记得吧,我们换其他医院看看。”
齊博弈摇头:“我没事了...那个...我不喜欢去医院。”
白想看他的垂头丧气的模样,以为他在撒娇,也没多想,安抚道:“谁会喜欢医院啊,小盆友是不是没睡醒,不可以闹脾气啊。乖,今天不用做检查也不用打针,就是我们把昨天的片子拿去给其它大夫看看。”
她心情愉悦,此刻对待齊博逸的态度如同对待一个五六岁小孩子一般,温柔如水。
“不想去...。”齊博逸盯着她看,语气坚持。
白想想了想说道:“那这样我自己去,你在家等我。可是如果中间你公司的人联系我,要来接你怎么办呢?一来一回,岂不是得耽误了......”
白想迟疑片刻,想到了办法:“那我现在就去,快去快回应该就不耽误了。”说完就从刚落座的凳子上起身。
齊博逸伸手阻止,将她按回去:“不着急,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
“真的?”白想疑惑的看着他,不是说不想去吗,怎么突然改口了?...怕自己耽误了时间?哎,看来他真的很想回去了,白想头顶上那片艳阳高照的晴天在这一刻有乌云飘过。
齊博逸点头,然后飞快地跑去洗漱。
白想有些纳闷,明明相处的还算愉快,此刻就这么迫不及待?白想喃喃自语。
心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迟早要走的,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区别呢?不是早就知道:一念花开,一念花落,这山长水远的人世,终究是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吗,又怎能奢求谁陪谁到最后呢?而且还是一个陌生人。
等齊博逸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世界似乎便了模样。
他跟白想说话,如果能用一个音节回复的,她绝不会有两个,再复杂的问题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三个。
吃饭的时候,齊博逸有意无意的想跟她对视,她则视而不见,故意挪开眼睛。
出门的时候,他们如往常一样肩并肩走着。齊博逸戳了戳她胳膊,想跟她逗趣,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齊博逸还是感觉到了她不耐烦。
她将准备当早餐的白煮蛋拿给他,让他敷眼睛,他偷摸攥在手里,上车后仰着脖子,将鸡蛋放在脸上,然后一个劲地想逗乐她,可是她看过了似乎还是不为所动。
到底怎么了?齊博逸一路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可是他哪知道他洗漱的那三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又拍了拍脑袋。
白想不解,撇了他一眼:“脑袋还没好,就不能老实点!”
齊博逸见她主动与自己说话,开心的手舞足蹈:“小白,你可算知道理我了,刚才我可害怕了。”他嬉笑的模样哪有什么害怕的模样,从眼窝处滑落的鸡蛋此刻被他拿在手里当玩具抛着玩。
白想略微心烦:“你就不能安份点吗?”
“姐姐嫌弃我,冤枉我,我都什么也没做。”齊博逸可怜巴巴的看着白想用近乎哭着的嗓音说出,那双眼像被罩了层薄雾。
“戏精本精。”白想从后视镜看着他“矫揉造作”的样子,惆怅更许,倒是少了份凉薄。
“姐姐就是不想要我了。”齊博逸见她表情有所松动,再接再厉。
“我要得起你吗,大明星!”白想没好气地嚷他。
“我犯错了吗?干嘛这样,好凶!”齊博逸使出杀手锏,眼眶里噙满泪水,似乎白想再多说一句,他便能与孟姜女一较高下。
“我怎么就凶你了,看完了就送你走,回去就没人凶你了!”白想的语气松弛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赌气什么。
“小白就算凶我,我也舍不得走!”齊博逸一本正经地说道,声音很低沉,有些低不可闻,可是白想还是听见了。
白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终究还是要走的!”
“那小白,我不走了好吗?”齊博逸满脸期许的看着白想,眼中一片赤诚。
白想的心脏好像停了一下,她心头的想法很明确,意识到这些她动作有些慌乱无措,就连车钥匙都没拔就率先下了车。最后还是齐博逸帮她拔下来的,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一脸高深莫测的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