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大山,你怎么又把这些拿回来了?别这么眼皮子浅,既然送出去了哪有拿回来的道理?虽然孩子没保住,但幺儿千叮咛万嘱咐的……”
“人家看不上,全都丢了,就在垃圾桶那边,我捡回来的!你说,哪一样都是我辛辛苦苦种的,凭什么给他们糟蹋!不想要就直接说,我也懒得给!”
“啥?他们全扔了,为什么啊?”
“你问我我问谁!看看,这就是你们选的好亲家!有钱买了不起啊,超市里卖那些还不是我们乡下人种的!要丢也背着我啊,这不是往我脸上扇吗!还有,你看看他们刚刚那态度,搞得跟欠了他们一样。走,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
又想到龚庆慈刚刚全程不说话只是点头或者不失礼貌的微笑,裘开符一直阴阳怪气,怼天怼地怼空气,苏大山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明明就是意外,这能怪谁?
如果可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也想保住龚盈袖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不是孙女就是孙子,但他并不是神仙。
另一边,苏润栀在单位里坐立不安,最终还是忍不住打了申请,决定提前回去。家里那种情况,是需要他在的。
但却忘了电话里龚盈袖的叮嘱,让他千万不要回去。
他觉得那是反话,她肯定是希望自己回去的。
“小苏啊,这次科考机会很是难得,上头也是看在你业务水平高发了相关论文才破格让你跟着的。要是回去了,临时中断,以后再有这种机会,怕是都不会再考虑你了……”
虽然说得很委婉,苏润栀自然也知道这层厉害关系,尤其是他这种刚毕业没几年还没什么根基背景的。
可他实在是担心龚盈袖,又不得不回去。
苍白地解释了一番,在领头的遗憾摇头中,苏润栀打了报告,在交接清楚后,买了第三天的机票。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哪怕回去了也无济于事。
之前,他和龚盈袖也吵过架,但因为那一枝桂花,成功挽回了龚盈袖的心。
可惜,这次的事让两人间的裂痕无限扩大,难以修复。
“老婆,你出院了?怎么不多住几天?”
苏润栀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只可惜,人家说龚盈袖昨天就出院了。而且,他这话的原意是龚盈袖应该多休息,完全恢复了再出院。
但在龚盈袖听来,却有些刺耳。
“多住几天?医院就那么好?你是嫌我伤得不够重还是怎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出院了?”
“我请假回来了,现在医院。”
“什么?你回来?!苏润栀,你个蠢货!你说你回来做什么!人家领导怎么看你?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算了,我懒得跟你说,你快回去吧,我已经出院了,公司也给了我一段时间的假。有我爸妈照顾,不用你担心。”
当初,苏润栀出差前,龚盈袖还特地打听了一番,得知是领导赏识,回来之后再努把力,加上她帮忙活动活动,很有可能得到一个职务。
要知道,科研机构的领导位置统共就那么几个,而且基本上都不是从事科研的,都是走行政路子的。
要是得到了,那就是真的好,有权又有业务水平!
可他倒好,真正需要的时候不出现,现在她出院了,只需静养就是,他却跑回来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蠢货蠢货蠢货!
龚盈袖不开心,苏润栀同样难受,被骂的有些生气。
他冒着得罪领导、不能升职的风险一路狂奔跑回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照顾她。可她倒好,不问青红皂白就一顿骂,还说的这样难听。
凭什么啊!
算了,可能是失去了孩子难受吧。
苏润栀这样安慰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去了。
“盈袖,你这是怎么了?跟你说了别动气,好好养着,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乖啊,我去给你端汤来!”
“妈,苏润栀请假回来了,还说不去了,你说我能不生气么!你说他做事怎么这样不靠谱,做这个决定前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吗?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
“那天在电话里头我说的那么清楚,合着他就没听?完全当耳边风了?我说的话不听,那他要听谁的?”
“你也说他不靠谱,那你和他计较什么?听妈的话,别气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龚盈袖气的鸡汤也喝不下,就等着苏润栀回来质问他。
连正要出门打麻将的龚庆慈都没去,坐在阳台上玩游戏。
苏润栀两口子吵架他不怕,他这人温温和和的,不可能动手,吵了肯定会和好的,他怕的是裘开符也瞎掺和,说一些难听的话激化矛盾,难以挽回。
树怕伤皮,人怕伤心。
放下包,苏润栀水都没喝一口,就进屋去看龚盈袖。
只是,啥话也没说,在龚盈袖发作之前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老婆你辛苦了,这回遭罪了什么的。
一腔怒火无处发,最后任由苏润栀抱着哭了起来。
这让一直在旁边“观战”随时准备适时加入战斗的裘开符一脸不可思议,不要是质问他为什么回来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后来还是问了,只是已经变味了。
“老公,你说你傻不傻,怎么就回来了呢?你这样就相当于主动放弃了,你知道吗?”
“职位重要还是老婆重要啊?我不要位置,我只要你。”
见女儿先前因为一枝桂花轻易原谅了苏润栀,现在又因为几句话被迷得神魂颠倒,裘开符有些恨铁不成钢,却又不好说什么。
看了看龚盈袖换下的那一盆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一时又得意起来。
“你回来的正好!去把那盆衣服搓了晾上。哎,我和你爸熬了几天了,几乎都是通宵,白天要忙着买菜做饭熬汤,晚上熬夜守夜,铁打的也受不住。”
“嗯,好,爸妈辛苦了,以后这些事我来做。”
裘开符本能地就要回一句你会做饭吗,被龚庆慈用眼神制止住了。
又休息了两天,周五晚上便收到梅晚霞和蓝鸣夏的信息。
“老公,你打开衣柜,把右边靠里的那件淡蓝色衣服取出来拿给我……”
找了半天,苏润栀终于找到龚盈袖想要的那件衣服。
“老婆,你想出门吗?要不再休息两天吧!”
“不是,鸣夏和晚霞明天要来看我。”
之前,小S也代表公司去医院看过龚盈袖,还封了一个红包。当然,走的是公账,公司每年都有这笔预算的。
想到三个女人肯定有话说,龚盈袖也能开心一点,苏润栀松了口气,这几天,他是在搓衣服扫地拖地洗碗筷各种跑腿中度过的。
第二天上午大约十点的时候,梅晚霞两人果然来了。
梅晚霞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蓝鸣夏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什么,眼尖的龚盈袖总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那种母性光辉。
不仅如此,还明显的胖了一圈。
看来,婚后的生活很幸福就是了。
围绕着龚盈袖的手术寒暄了一会儿,送上各自的滋补品加红包,三个女人又开启了闲聊模式。
“鸣夏,你变漂亮了!真的!看来小白对你很好啊!”
“对对对,龚姐,我也觉得她变了!看来婚后我也要去趟三亚才行。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小白大大地滋润了你……”
“讨厌,不许说这个……你俩总是捡好听的说,我这哪里是变漂亮,是变胖了。哎,你们不知道,我婆婆不知道在哪里请的阿姨,做的饭菜非常好吃,煲汤更是一绝,还每天都不重样的。害的我胃口大开,这不,脸都圆了,腰也出了。”
“饶是这么着,我妈我婆婆都说不胖不胖,再长一点也行,好怀孕。我一看形势不对啊,这是喂猪的节奏,再这样下去之前的衣服全穿不了了,干脆搬到新房去了。上班期间绝不回去,就周末回去聚聚。”
蓝鸣夏是真的在抱怨,毕竟确实长胖了,但无论是梅晚霞还是龚盈袖听了,都觉得她这是在炫耀。
炫耀有个好婆婆,好老公。
龚盈袖更是心里泛酸,心道刘淑华哪天能拿出积蓄在城里买个房,周末时替她和苏润栀煲汤,哪怕再难喝她也喝。
梅晚霞想的则是她不稀罕喝汤,只要张玲玲和颜悦色对她就行。
见蓝鸣夏一直坐着,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龚盈袖顿时有了一个猜测,难怪胖了一圈也不减!
只是,这个猜测让她更加难受,于是没有问出口。
她的孩子刚刚没了,人家就怀上了。
“霞霞,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离婚期也没多久了!”
“哎,一说这个我就烦。我和青昀想办西式的,毕竟穿上婚纱结婚是我的梦想!多漂亮啊!可他妈想办中式的,又说到时候无论穿婚纱和西装都冷得很,不是黑就是白,还不胜穿中式喜服,红红火火的,又喜庆又暖和。”
“这个……其实不碍事的,开空调就行啊。”
“要不就办个中西结合的,大家都开心,你说是不是?”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梅晚霞说起自己的婚礼她都开心。
“哎,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婆婆她哪里是怕我冷着,明面上是关心我,为我考虑,实则是因为她觉得穿婚纱不吉利,说什么哪有办婚礼穿白色的……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啊!照她这个说法,人家西方人没法活了!”
“还有,齐青昀那个奇葩的大姐,非要试穿我的婚纱,一看就知道她穿不了我的size,可人家偏不信,非要往里塞,结果把婚纱撑坏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简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幸好是租的,最后赔钱了事,她妈不怪她,反而说都是因为我,要是办中式的,哪有这回事!你说,是不是强词夺理?”
“你不是说他大姐已经结婚了么?”
“是啊,可人家就是想穿,挡都挡不住。”
“那你们最后怎么定的?”
蓝鸣夏一进门的时候就瞥见了门后奇奇怪怪的符,心道梅晚霞这样,只怕打击面不小啊,忙拿话岔开了。
“是啊,我刚刚算了算,也没剩多久了。你们可要快点定下来,好跟婚庆公司衔接,我跟你说,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别不当回事。”
“可不是嘛,我也这样说,可人家就是不让步,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我跟青昀说了,当天我肯定是要穿婚纱的,再说我早就订好了,为什么不穿。他要穿中式喜服就穿,我是不会妥协的。”
“嗯,那个,你还是让齐青昀跟他妈好好说说,别闹僵了,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的。”
三人又聊了会儿,蓝鸣夏便提出要回去了。
对此,裘开符自然是盛情挽留她俩留下来吃饭,但蓝鸣夏巧妙地拒绝了。
“诶,你这俩同事倒是不错,真是有心了!特别是高个子那个,送的都是我想买的,给你补身体刚好,真是贴心。”
“妈,你知道她为什么不留下来吗?”
“为什么?”
“人家怀孕了。”
这下连苏润栀都惊讶了,蓝鸣夏和白耀周是国庆时才结的婚,期间还去三亚游玩度蜜月。
这才多久啊,这就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