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对了,我就是经常坐牢,只不过都是随进随出,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坐了个把月。唉,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多半该命丧黄泉了咯,所以就被关进了这死牢里。”
他说后就在叹气摇头。
“……”
贾天佑吓呆。他心里在揣测对方,也在想自己不应该被定死罪关进死牢。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是狱警故意把他关到这里的,其意思就是要逼他向家里要钱赎人,谁知这呆子就是想不到这方面来。就算他想到了,他那个家境也是办不到的。
在牢房过道射进来的暗淡灯光下,两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那人耐不住寂寞说:
“小伙子,既然你不愿意说你是怎么被关到这里来的,也没有关系。我跟你就不一样,我就是个有啥说啥心里敞亮的人,今天既然进来了,还不知道哪一天呜呼哀哉就完蛋,心里的话就只好带进坟墓去呢。唉,我孤身一人死在这里,是不可能有坟墓的。”
他摇头叹息了一会又滔滔不绝了起来:
“要说我蔡华雪现如今活到四十四,吃了些啥子山珍海味就不说了,我玩的女人就连我自己都记不过来了。我有钱的时候,就花天酒地逛窑子找女人,没钱的时候,就揪准机会行窃还顺便打野,所以人们都叫我蔡华雪为“采花贼”。说起做賊,我尽是偷那些有钱人的钱,要知道有钱人的钱他们来得正当吗?我看那多半也是欺诈来的。我只不过是换一种方法拿来用罢了。跟你说吧,我这辈子就喜欢单枪匹马,这么多年来我单枪匹马虽然失过一些手,但是比起那些合伙发财的来说,还是幸运多了,你肯定听说过那些犯案团伙被一锅端的比比皆是吧。喂,小伙子,你在听吗?”
“我在听。”
贾天佑适应了光线直视着蔡华雪,他们的距离就是这个角落对那个角落不足三米远,他感到这采花贼太无耻,他自己却还在洋洋自得。
“在听就好。”
他继续说:
“人说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万无一失的,所以我前几次犯事不是偷盗失手就是入室采花被抓。但是他们都知道我人是一条卵是一根,怎么也是榨不出油水来的,所以每次关我几天就把我放了。唉,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的祸确实是惹太大了……。”
他突然悲哀的摇头又停了下来,像是在想对方不闻不问怎么就没有好奇心。
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又说了起来:
“这次是我老早就看中了一个俏女人,她三十几岁年纪,她的五官身材和她的打扮,在我眼里简直赛过天仙。在我眼里,她是我玩过所有女人当中长得最特别的一个,所以自从我见了她第一面,我就注意上了她。当我第一次看到她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我每天都在盼望能够同她哪怕是一宿,也就死而无憾了。
就在今天机会就来了,今天早上,我看到她送她男人走出来,看样子像是她男人要出远门一样,因为他穿得比平常都好,手里又提个大包。我等她送走男人回来时,我早就潜进了她的家,并且藏进了她的卧室。让我满意的就是,她一回来就进卧室来了。我一见她就一下捂住她的口把她按住了她,奇怪的是我上阵的时候,她反而任由我摆布也不反抗了,我就估计也许是她的男人无能。我心里一喜正在大显神通时,忽然从背后被人紧紧抱住,肩膀却被那人狠狠的咬着不放。
我回身一看,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狠狠的瞪着我欲哭无泪那个样子。我一下又迷上了新冒出来这妞的样貌!于是我就放开先那个美人,又一把抱住了这个美妞。那个美人喊了声“不能!”我却哪里听得入耳,我顺手就是一个反耳光扇了过去,那美人就没动了。当我刚刚制服了那不依不饶的小妞正精疲力竭时,却被身后的两个男人一顿揍。然后就把我五花大绑在那里。一会儿就来了狱警看现场,可惜的是那俏美人一点不禁打,我就那么反手一巴掌扇在她右耳侧她就一命呜呼了,而被我制服的她家那个黄花闺女呢,说的才刚满十五岁。你说我还能活命吗?”
听到这里,贾天佑恨不得马上上前揍死这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畜生。他狠狠的看着采花贼,在那暗淡的光线下,蔡华雪倒是没在意也没有看清楚贾天佑的面容,他只是想把他要想说的话说下去,就像是一个人临终时在向世界告别一样。
他又继续说:
“喂,小伙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你贵姓呢?”
“到了这里,叫什么名字还重要吗?没有必要告诉你了吧。”
贾天佑气哼哼的说。此刻他的心里,还在痛惜那母女俩的悲惨命运,他真希望这采花贼遭千刀万剐。
“那好吧,我看你是个不善言语的人,这我也不勉强。其实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把心里的话向你一吐为快,也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那还是言归正传吧。要说倒霉,也就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倒霉。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闲逛在这城里的“如归”客栈喝茶,无意间听到邻座的老少三人聊天聊到他们那个很值钱的藤箱,我就侧耳细听。听后我就在想:我终于该发大财了。”
听到这里,贾天佑心里一惊,他就更聚精会神的在听了。
只听蔡华雪继续说:
“谁知我那天后半夜,小心了又小心的提醒自己不要弄出响动。然后我轻轻的把那只重重的藤箱放下地时,就被下面的人劫货了。我急了正要往下跳时,就听一声喊“抓贼”。下面立马又钻出一人追了过去,最后我就只好顺绳滑下跟去看情况了。到最后我看到提箱那人被抓,箱子物归原主,我就只好垂头丧气的藏匿了起来。
也就是那天藏到西边城中村的一个角落里,直到天亮后我出来买东西吃,就看见我刚才说那个天仙美女了。后来我就一路跟踪她,直到她走进了她的独家小院,只可惜她家里有人,我就只好另择时机。我还在想:这不是因祸得福,有失必有得吗?老天爷让我失财,再让我遇美女。这不是关这扇门又开那扇窗吗?可谁知这一切都是相反的,相反的呀!啊哈啊哈……”
说到这里,蔡华雪就苦笑着停了下来。也许他的话是真正说完了,或许他是在奇怪面前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不提问他说这些经过的细节。又或者是他真的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
恰恰这个时候,他面前这个人就挨了过来,他还以为是因为他的故事精彩,才让这人对他更有兴趣了。也就在他冷不防的时候,挨过来这人却一下骑在他身上两手立即卡住了他的脖子。
因为这蔡华雪是真正的死囚,所以又是手铐又是脚镣,又是两次施威弄得精疲力竭。再加上这天被准备和舅子出门办事,和舅子同时回转来拿遗漏东西的两个男人痛狠揍了一顿。他就真正感到了无力反抗了。
而贾天佑却只是参与了劫取藤箱,虽然死了人,但是他仅仅是带嫌坐牢。把他关进死牢仅仅是为了诈钱的目的而为,所以脚链手铐都没有给他带。
奇怪的就是那瞿老爷子,他看到藤箱里面的钱物无损,他就没有打算追究这个案子了,也许他想的是老太婆本身带病,早晚都会走这条路的吧,这样还落得个死的活的都轻松自在。
贾天佑怒极卡住蔡华雪脖子时,他原想立即卡死他,当他感觉到他无力反抗时,他就改变了主意他想:我还是让他死个明白吧,因此他的手就稍微松了点儿劲。
“啊,啊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现在就要我死,你,你有什么权利要我死,你给我说清……楚”
蔡华雪缓过点气就出声了。
“你知道吗,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蹲在这里。你现在不明白,那你就安分点听我给你说明白吧。”
此时的贾天佑怒火中烧汗毛直竖地说:
“要不是你偷的那只藤箱和我丢失那藤箱一模一样,又从那窗台放下来,我就不会来这里。你懂吗?”
“哦……,这么说是你坏了我的好事,那天晚上就是你在下面取我的藤箱,结果你才被抓了?哼,是你短了我的财路,你真是太可恶了,你这是活该!”
他又说:
“也好,要不是你,我就见不到今天这对美女,也玩不到这么透彻。哦,不对,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有今天,我就不会在这里和你相聚,我也不会犯死罪!”
“你犯死罪是你自己贱,这和我没有关系。你要是不偷人家箱子,我就没有提箱翻墙这回事,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你把那老太婆弄死了吗?所以说我就脱不了干系,我被关是在为你顶罪。”
贾天佑说着又卡紧了蔡华雪的脖子。
“莫,莫莫……你听我说,”
蔡华雪伸唤着说:
“说到底,我们都是为财所害,要不是你为财起意,那天我发我的财,你走你的路,我们各不相干好好的。你说是吗?”
“你知道我丢了箱子有多难受吗?那里面有我家里唯一的六个银元。你知道我几乎身无分文饥饿得有好慌吗?当时我还有两天的路要走啊。总的来说,你是元凶。不是你,我什么错都不会犯。你你你,我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
气急败坏失去了理智的贾天佑,他一字一加劲越说手越紧。直到对方没有动静很久了,他也累得没有力气了,然后他就无力的倒在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当狱警把他弄醒的时候,他却看到脸色惨白的蔡华雪躺在那里不知断气多久了。
(第二十六章)惨绝人寰
后来贾天佑虽然没有独自一人坐死牢了,但这牢一坐就是接近十年。他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就不说了。这里只说几个月前终于换了个谁也猜不透真实身份的典狱长。
据贾天佑的观察,新来这个典狱长比以前那个典狱长好多了。从表面看,他虽然随时都是那种严肃的外表,公事公办那种作风,但是他从不虐待犯人。
的确新来这典狱长房跃华的来历让人摸不透。自从他一来,他就逐一的把这监狱里的一百多名犯人的犯罪经历认真作了了解。然后他就根据犯罪类型犯罪情节和犯罪轻重予以评估,最后就分类调整监室。尤其是他对贾天佑所犯之罪,他也认真作了了解和询问,当然贾天佑也如实的向他作了交代。在他听完贾天佑交代后,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很了解外面的情势,特别是小日本的猖獗。平常他在他的手下甚至犯人面前,他都表现出了对小日本的憎恨,因为犯人们有时也会听他絮叨:眼看小日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把这么多上好的人关在这里面憋屈着,还不如大家一起去杀鬼子强多了……。
逐渐的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就和牢里的好几十名他认为不是犯人的犯人,暗暗地联络上了。这件事情直到八月下旬了,贾天佑才知道。因为八月二十三号这天上午,这典狱长就把贾天佑叫到了审讯室。当时贾天佑还真被吓住了,他以为是要拷打他或者是要定他的死罪了。
结果呢,房跃华却这样跟他说:
“小贾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已经在这里面已过十年了。我老早查你的档案就知道你很受屈辱,因为十年前提箱跑,你不是首犯,就那点儿罪应该说一年半载的就可以出狱的。至于那老太婆的死,根本就没有你的事。还有就是后面你在狱中卡死了那采花贼蔡华雪,但你是在气愤的当儿误杀,再有就是那采花贼的罪恶足以判两次死刑都不过分。根据这些情况,你的罪充其量也就不过五年,所以你很冤。其实我早就想找个理由放你出去的,但是这些时间我确实事情太多了,自从七七事变以来,我就更忙了。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反正我们是铁了心反水的,因此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房跃华压低了声音又说:
“这些天我把一切事情都准备就绪了,你也是最后一个我才告知你的,也就是今天午夜,我们就反水。”
“铁了心反水?一不做二不休?我,我迷糊了……”
贾天佑听房跃华的意思像是有心放他,但又不知怎么个“反水”法。
“不要急,听我说。我说的反水,就是劫狱,就是把里面大多数人放出去。这些人当中我每一个都说好了,他们多半都愿意跟我去参战打鬼子。有一少部分想回家不愿意跟我走的,我就给路费他们回家。这里我的意思就是看你怎么说,你看跟我走或者是回家?”
房跃华说到这里就看着贾天佑,并且更加小声的说:
“实话吧,我姓这个。”
他用手醮口水在桌面上慢慢的写了个“红”字,写罢他又伸直拇指食指比划个“八”字说:
“不过现在是国共合作,我们就改这个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带这么多人安全吗?”
贾天佑吃惊的说。
“这些不用你管,我心里自然有数,再说哪里也是有危险的,总之出去了比在这里面做屈死鬼好。再说我既然这样策划了,就有一定的把握。就是你是否跟我走,你就尽快做决定吧。”
房跃华再次征求贾天佑的意见。
“你这样说,我本想跟你去的,因为十年前我出来就是为了找红军的。可是那时穷极犯糊涂,一下就陷在这里出不去了。如今我已经十年没有回家了,十年前我走时妹妹还很小,现在应该都二十一岁了。还有我妈妈,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还有……”
没容贾天佑往下说,房跃华打断了他的话说:
“我想你是想说还有你的意中人吧。好了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也没有时间长谈了,你就自己决定吧。”
贾天佑难为情的说:
“说实在的,我的心情你应该知道,我是真真正正想跟着你去打小日本的,只是,唉……真的是两难。要不然这样吧,我回去看了家人后,再来找你行吗?”
“你找我,不可能吧,我们本身就离得这么远,也许我们的路线还是相反的,越离越远都是说不定的。而且我们在外飘浮,根本没有固定地方住下。也罢,没事的。”
房跃华说着就摸进了衣服口袋,当他把六个银元递给贾天佑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贾天佑好难为情收下钱时,只听房跃华说:
“我在这么想,你的家就在穗城吧,还不如我把你介绍给我的好友贺泽祈,他就在穗城东城区做片警队长。他是我几年前认识的好兄弟。这里我写封信你带去就行了,他只要看到信封上我的亲笔字,就会接纳你的。”
说罢他也不管贾天佑答不答应,就自顾自的拿出纸笔随意写了起来。当他把信交到贾天佑手里的时候,他又特意叮嘱了他一番。
午夜,只见几个不归顺房跃华的警员,被另外的警员塞住了口,并五花大绑的锁进了牢房。然后就一一打开了其它牢房的门,放出了里面的囚犯。还有那少量的、房跃华认为罪恶深重的犯人,他们先就被牢牢的锁进了几间死牢里。
就这样这些人放出来的人,就悄无声息,很快的就在监狱过道里列队集合好了。然后几个警员就拿出了局里面有限的一些长短枪支弹药,分发给了一些自报会使用的人。当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带上了随身的一些生活给养后,一个警员就打开了监狱的大门。
这队人马里面有十多个警员和六十多个囚犯,他们就静悄悄快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中。其余的大约有二十来名包括贾天佑在内的人,也就是不跟房跃华入伙的人,他们就或结队或独行,各自分东西南北方向奔命而去。
估计几小时后天亮了当这里被发现之时,这些人早已没有踪影不知去向了。大概那房跃华带着的那八十来号人,已经急速去投奔真正打日本鬼子的队伍去了。
贾天佑还说,从八月二十三号深夜到昨天三十号深夜整整七个昼夜,他拼了命的往回赶,有时还搭了顺路的马车,这样才终于赶回了家。这一回来就和妈妈妹妹抱团痛哭了一场。
后来才听他妈妈说范梦霞经常拿东西去接济她们母女俩,还说范梦霞现在已经住在詹家的老屋了,所以今天上午他就找到了老屋。结果一问,才知道范梦霞陪杂技班主出门玩耍来了。他在退出老屋失望的当儿仔细一想,就想到或许范梦霞会带这人来他们以前常来的这个小山岗。
果不其然贾天佑走来从老远,就看到范梦霞和一个男人忘乎所以的在小山岗老树下窃窃私语。
说到这里,他狠狠的盯了一眼曾化榴,然后就摸出了房跃华的信。范梦霞和曾化榴都看到了那信封上写着五个刚毅的字“贺泽祈亲启”。
此时范梦霞眉毛紧锁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若有所思的说:
“贺泽祈,东城区片警队长,贺队长……。哦,莫不就是去年罗姨遇见过那人,他当时为了保护一个女学生,还被罗姨伤着了,但他既掩护了学生,也没有为难罗姨,我想多半就是这个人吧。可惜我那天没去罗姨那儿,所以就无缘和他相见。也就因为这事,为了罗姨的安全,我也没有反对罗姨离开这里去美国。”
从而范梦霞就开始讲述罗馨兰去年救女学生的经历。
这时当顶的秋阳正烈,三人都感到了口干舌燥,好在范梦霞先前就带来了熟食和饮料,这时她就拿出来大家边吃边聊。当她把罗馨兰遇贺队长的经过简略讲过后,好像每个人都还有好多话想要说,尤其是贾天佑和曾化榴二人心里的结还没有彻底解开。
聪明的范梦霞看了看他们俩,她正要张口说话让他们和解时,忽然就听见了远处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三个人同时举目就望见了天空远处的六个大黑点,它们越来越低的快速地向着这边飞了过来。当六架飞机从头顶呼啸而过冲向城里上空时,只见成排的炸弹倾泄而下,霎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轰鸣声震天价响,城里立时传来了凄惨混乱的哀嚎声。
霎时不约而同的,这小山岗上的三个人拔腿就向着发生连串爆炸的地点没命的冲了过去。因为他们都知道那片地方就有他们的家。
当三人拼命的跑近老屋时,只见已经没有了老屋,有的只是没有散尽的硝烟弹坑和继续燃烧着的房屋梁木。此时曾化榴和范梦霞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才看到浑身乌黑的一男一女、正失声的痛哭着在里面寻找同伴的尸骨。
到最后,这惨不忍睹残缺不全的杂技班另外那四人的尸骨是找着了。可这残酷的一幕,却让人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几人正哭得死去活来好一阵了,范梦霞才意识到贾天佑不知哪个时候不见了。
她凝神一想:肯定是他担心家里的妈妈和妹妹是否会遇险,才招呼不打就跑了。
想到这,她也就奋不顾身的一趟飞奔去了贾天佑的家。所幸的是,贾天佑那里还完好无损。她这才稍松口气瘫坐在那里久久地喘息。
直到傍晚,就听混乱的人们说这里那里还有哪里被炸,人们都哭诉着可恨的小日本惨无人道狂轰滥炸。他们这样漫无目标的,不管你是民房工厂商铺甚至学校,都无所顾忌的瞬间摧毁,最惨的还有一些学校里的那么多学生娃娃,也都惨死在这次劫难中。
范梦霞忽闻学校的字眼,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就读的校园,虽然她离开学校已多年,但是她对她的校园早已埋下了深厚的感情。这时听说学校的学生娃娃惨遭不幸,她便控制不住感情飞身就朝着学校的方向狂奔。
夜幕中,范梦霞站在还冒着烟的校园废墟上思潮起伏。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的自己--此刻的她,还在这宁静的校园温习,身边还有亲如生母的罗姨时刻都在呵护着她。
可此刻校园的景象却是,不知有多少个正在成长的孩子,却被活生生的埋在了这倒塌的校园废墟里。
(第二十七章)两心欠悦
范梦霞站在校园废墟上很久很久都还在伤悲着,最后当她失魂落魄的回转身时,贾天佑却轻轻的把住了她的肩。她并不是不知道他来了,她只是腾不出心来理会他,她想他此时的心情也许跟她是一样的。因为她和他都是这所学校同年级,只是不同班的学生,所以在此情此景下,心情应该是没有多大差异的。
俩人相视很久很久都没有言语,此时俩人站在这城市一隅的废墟上,就好像是站在荒郊野外的墓地那样的凄凉。他们耳里偶尔还听得见附近几处的嘤嘤哭泣,那惨状就像是怨女在控诉老天爷对人世间的极为不公。
最后还是贾天佑主动扶住范梦霞走下废墟往回家的路上慢慢前行。走着走着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梦霞,十年前我父亲去世那种凄惨情景还久久萦绕在我心里,接着又坐十年牢。想不到我坐十年牢刚一回来,就遇上了这样的惨状,你说这世界上还能有安稳的日子过吗?”
他看只顾低头前行的范梦霞没有理会,他又继续说:
“我们在学生时代开先是拥护孙先生,后来又信奉马克思,一心支持推翻封建束缚建立公平社会。唉,我原想我不见天日这十年一出来,社会现象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变化,谁知如还越来越糟糕。”
说罢他直也摇头叹息。
“社会形势凭你我是无法左右的,我们只能是向着正义一方助一分力罢了,比如说我们能尽的就是同社会上的邪恶之流作一些斗争而已。其次就是要管束好我们自己,这样就算是对得起这个社会了。”
范梦霞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样的话,她下面又说:
“就说你吧,你本来是可以不坐牢的,你说这是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呢?如果你顺顺当当去找到你那当红军的表哥,那可就不一样了。就算你这十年照样不和我通消息,但这时我们在一起的心情都会不一样,你说是吗。”
她用忧郁的眼神看着他又说:
“说到通消息,你在牢里真正就不能想办法写封信吗?你怎么就这样残忍,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妈妈妹妹还有我!你知道我们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听着范梦霞的责怪,贾天佑就慌神了,他赶紧说:
“梦霞,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不要家里知道是因为担心你们接受不了。还有就是怕监狱知道了我的家会来恐吓,来纠缠。因为他们不放我出来,就是他们想家里拿钱赎人,所以我就忍了。”
“那你怎么就那么笨,看见像你的箱子就是你的箱子了吗?你不想想你丢箱子那地儿离你住店那地儿已经几百里路了吗?难道这世上就只有你才有那样的箱子吗?”
本来心情极差的她还真动气了,她也越走越快了,因为她心里还惦记着杂技班那儿。
“我是,我是穷极失心智,饿极目光浅,其实我当时的心里主要还是想捞一把应急,所以就没去想那么多。谁知,谁知一失足成千古恨。梦霞,我知道我错了,看你能不能……”
他急了,他一急就说出了“当时想捞一把应急”的话来,这就证明了当初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捞那外来财。的确,当他手提箱子的时候,就感觉那箱子比他的重很多,他暗衬那里面一定很值钱,因此当时的他歪脑筋一动,就刹不住车了。
“错了还能弥补吗?那你就回去慢慢思过吧。我这就回老屋去了啊。”
这时正好到岔路口,范梦霞说着就快步流星的消失在黑暗中。
“梦霞你怎么了,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呀,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我们才第一天见面呀,你不应该这样对我啊……”
他的声音隐隐传入了远去的范梦霞耳里。
凭他的能耐,他根本无法追她,他想晚一步去,最后也忍了。因为他内心虽然还是同情杂技班,但是他就是不想看见曾化榴,他想起曾化榴心里不单是恨,还酸溜溜的不好受。原因是他恨他当初拼命的追他让他被抓,如今和他打又占不到便宜,明看到范梦霞偏向他,他又只有干瞪眼。
当范梦霞来到老屋的时候,杂技班仅剩这两男一女已经把四个同伴就地挖坑埋了。此时三个人正在愁现在到哪去安顿,因为老屋毁了什么也没有找到,三个人身上除了一身脏衣服和有限的零花钱、就一无所有了。
范梦霞一来 ,他们又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原来是每个月底,他们杂技班都要休息那么三四天,这天也是最后一天了,所以杂技班这三男一女睡了懒觉吃了饭又接着睡懒觉,后来就不明不白的被炸死了。这一男一女呢,就没有再次睡懒觉,他和她就一起出去逛街去了。也就正逛街的时候,飞机就丢炸弹了,俩人见事不妙就避着要害,躲躲闪闪的往回跑,当俩人跑到老屋时,这里房子和人都成炮灰了。说到这里几个人又是一场哭。
最后经过一番商讨,范梦霞就叫他们三个人到贫民区她的住处去暂住。
来到贫民区,范梦霞就找出了一些衣服,让三个人分别把身上洗了换上。虽然这两个男人穿着不伦不类,但是范梦霞叫他俩将就一晚上,等明天她就去给他们三个人分别买两身衣服。
那天晚饭后,那女子就挨范梦霞,两个男人就在外室铺地铺过夜。
再说贾天佑回来的第一个白天,就撞上了心上人和他人幽会,紧接着又发生了这震惊世界的惨祸,他的心里真感到很难让人适从。可是对于范梦霞,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他听他妈妈说了范梦霞对她母女悉心照顾的有多好,而且又相信她的人品。所以当范梦霞来学校时,他就尾随来了。
他的意思是分别了整整十年,今天晚上就陪她回去来个通宵达旦的长谈。因为他也是一番好意,他也很想了解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当他刚从遥远的过去谈起时,无意中就谈到了坐牢,好像是范梦霞对他坐牢很反感一样,因此就惹她生气了。所以经过她的一顿训,她又匆匆忙忙离去了。而且她又明说去老屋,去老屋不外乎是去见那个曾化榴,难道那曾化榴比我还重要!
想到这,他的心里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这晚贾天佑彻夜难眠,早上又赖床不起,后来他妈妈看到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的,就问他是怎么了。他先不说,后来他妈妈把他逼急了,他就把昨天晚上和范梦霞的情况说了。
他妈妈分析说:
“应该是白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的,而且杂技班又遭得那么惨。杂技班又和范梦霞相处有几年了,人家几个的感情是难以分割的。本来出了事情人人心情都不好,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再加上你一提坐牢她当然就来气了,因为毕竟你还是犯了错才坐牢的,在这音讯全无的十年里,你想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从二十出头等你等到现在应该是三十二岁了吧,你想一个女人的青春有多久,青春能长驻吗?你想一个女孩子容易吗?而且人家还要照顾我和你妹妹。你还有理由怀疑人家对你不忠贞吗?人家同曾化榴处的兄妹感情你还有疑问吗?我看呀,你还是去找她好好说说认个错吧。你不管她对你是什么态度,你都要好说莫生气,听到没有儿子。”
贾天佑听母亲说了这么多,他也感到是这样的。但是范梦霞生气他也没有生气呀,所以他就说:
“我一直都是在好说,我没有生气呀,只是她生我的气了呀。我就奇怪她怎么像是吃了火药一样的跑了。”
老妈妈接话说:
“你多理解一下人家吧,也许她心里并没有真生你的气,是杂技班突然死了四个人,使她心里太难过的原因才引起她那个样子的吧。你说的正走在岔路口,那岔路口去老屋近,她当然急着和你分手了。要我说呀,你应该追上她也去老屋,那样的话她肯定就高兴了。”
老妈妈说的话让儿子默认了,他想:也是啊,我要是跟着她去老屋的话,说不定她就高兴了。只是我总是不想看到那个曾化榴。
那个整天,贾天佑哪里都没有去,他就在家里闷了一整天。
第二天上午,他就揣着房跃华的信独自去找贺泽祈。结果一打听,只听看门的卫兵说:
“你找我们贺队长做啥?我们贺队长前不久已经调离了。”
“调离了,去哪了?”
贾天佑问。
“去哪了这是你能管的吗?”
门卫吼。转眼他又怪笑着小声说:
“去哪了其实我都不清楚。”
贾天佑怕事,就没有摸出信,因为房跃华说了信莫轻易示人的。他更不敢深究就悻悻然的往回走了。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徘徊在他家和范梦霞家之间很久很久。到最后,他还是垂头丧气的回他自己的家去了。
(第二十八章)鸳鸯惊散
就在鬼子第一次轰炸后三天,曾化榴等三人就离开了穗城。他要走的原因是:确实现在这里没有容身之地了。而且看形式这里极为不安全,自从七七事变爆发以来,野心勃勃的日本侵略者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来轰炸,还有可能占领穗城。
曾化榴也并不是惧敌,他的意思是赶紧回湖口恩师那去求主意,看在现如今的形势下到底再组杂技班,或者是投身抗日。其实他的本意就是要抗日,只是他很小就是孤儿,全靠恩师养大成人的,所以但凡有事还是得跟师傅商量才好。因此他们三人就决定离开穗城去湖口。
在他和范梦霞即将分手的时候,他最终还是表现出了对范梦霞的依依不舍之情。他说:
“梦霞,晃眼间我们就有差不多五年了吧,在这些日子里里你为了我,可以说是倾尽了所有。而如今我却把你拖累得几乎一无所有了。因此我的心里感到万分的愧疚。在这些日子里你对我的好,是很难用言语来表尽的。说实在的,我原打算就扎根在这里的,谁知现在时局的变化太让人意外了。”
他和范梦霞对望着,两个人同时都默默的流露出了眷恋之情。他看着沉默不语的范梦霞又继续说:
“我敬仰你的善良,为了我,你几乎舍弃了一切。而为了你的心上人,你又不计时日的等待。我也佩服你这十年不言舍弃他的执着,为此我虽然有些失意,但看到你们在这十年的等待后,终于又走到了一起,我心里又感到非常的满意。”
他又说:
“现在老屋没了,人也没了,所以我只得走。但是我走了以后,我还是很担心你们的安全,尤其是穗城这咽喉要道之地,看来小日本是必争的,因此这方面是我最担心的。”
曾化榴真切的话让范梦霞很感动,她深情的看着他说:
“我们当初认识的时候,我是看到你那么淳朴无助,而且我这房子又是轻易得来的,那里空着还不是空着,所以我就答应你住下了。这几年我们几个人生活在一起情如兄妹,我也感到不那么孤单了。说实在的,有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很满意。你对我的感情,我是很清楚也很理解的,这应该说是我对不起你,这方面请你能够原谅我。现在老屋毁了是个真正的难题,我最心痛的还是那四个失去的伙伴。这几天我真的心如刀割,这小日本的仇,我是下了决心要报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你们这次走,我也没有充足的路费给你们了,看来你们一路上还得自己卖艺讨一些生活度过难关了。特别是现在局势动荡,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一路避着忍着让着点为好。”
说到这里,她就流下了两行热泪说:
“你也不要担心我,我自己会小心的,但愿我们今后有缘再相会吧。”
“你放心,今后我一定来看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曾化榴身不由己的抱住了范梦霞,他的眼泪也掉在了她的头上。
俩人站在那里感慨很久分开后,范梦霞又叮嘱了那个小伙子一番,还拥抱关切了旁边那女孩,最后就目送着这三人上路了。
当曾化榴一行转弯消失后,范梦霞就回身缓缓地往贾天佑家走去。她边走边想:飞机轰炸那天晚上在校园废墟上一路过来,是不是我对他有点过火了呢。难怪他这几天都不来看我了呢?不过他怎么就不理解一下我当时的心情呢,难道他就没有我当时那样的心情吗?虽然离别十年了,可一见面就遇上了这样的灾难,难道他不心疼这座城市,和这么多死难的无辜市民,还有我们一起读过书的这所校园吗?而且这校园废墟里当时还埋着不知多少遇难的师生。在那样的情况下,谁还有心情谈个人事情和儿女情长呢?难道他真的就想不到这些吗?哦,或者是他在恨曾化榴让他坐牢了。或者是曾化榴在我身边和我这么好才让他吃醋的原故,才让他和我赌气的。唉,他怎么就这么小家子气呢?如果换了我,我会不会也这样呢。
在她摇头叹气时,就来到了贾家门前,第一个迎接她的就是贾天娇。这懂事的贾天娇虽然漂亮,但却一点不娇。十年前她父亲去世时她才上十一岁,如今的她就快二十二岁了。自从她哥哥贾天佑走后不久,她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从那时起她就在家里帮着她妈妈给人家洗补衣服,她和她妈妈几乎寸步不离。她同范梦霞真是情如亲姐妹。
贾天娇一见范梦霞就喊:
“姐姐姐姐,你都有好些天没来看我们了吧,我和妈妈都想死你了啊,姐姐请快进屋坐吧。”
当她把范梦霞迎进屋时,贾母闻声也出来了。虽然贾母热情的让范梦霞坐,但是范梦霞看她的脸色有些隐不去的阴晦。她就问:
“伯母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我看您今天精神不是那么的好,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去看看医生哟。”
贾母说:
“我倒是好好的,就是我那个孽障儿子,他这几天就是赖在家里不言不语连门都不出,就是你那里,我都喊他不来,真是急死我了。”
范梦霞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笑笑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嘛,伯母您就不要操心了,您就让他去怄气吧。等他气怄醒了,自然就好了。”
范梦霞的话音刚落,只听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说:
“哎呀,谁说我不出门了,妈妈也是,就知道说儿子的不是,我这不是就出来了吗。其实呀,我就在家里呆了这么两天,您老人家就这样受不了了,就在梦霞面前道我的不是了。”
只见贾天佑一个懒腰两个呵欠的浅笑着、就来到了他母亲和范梦霞身边。
如今的贾天佑还依旧那么单纯可爱,也许就因为他的单纯可爱,那时才赢得了范梦霞的一颗暖心。
实际他这几天的情况是因为第一眼就看到心上人和以前的仇人曾化榴在一起,所以他当时就爱恨交集。打,又占不到便宜,还更莫说除掉仇人了。和,又看到那曾化榴对范梦霞又那么依恋。不计较,他又担心失去自己的恋人。而且那天晚上又遭范梦霞的抢白。他心里本来就很窝火,第二天他去找贺泽祈呢,不但无果,还遭到了门卫的嘲弄,所以他心里很是恼火。
那天他回去后直到晚上夜深了,辗转反侧的他还是控制不住对范梦霞的念想,就悄悄的走到了范梦霞那里。他的意思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还是要委婉的向范梦霞说了心里才痛快。当他轻脚轻手正要轻轻敲门时,却听见亮着灯的屋里几个人正在说话。于是他就静静的从窗缝里看进去听了一会,结果就听到范梦霞和杂技班的三个人正在商量去与留的主意。后来他看实在太晚了,几个人还没休息之意,他又静悄悄的回去了。回去后他就在家里扪头睡了两天。今天他在床上一听范梦霞来了,他的心一下就像抛开了一切愁云一样的亮堂了。这说明他对范梦霞还是一如既往的深爱着。
范梦霞看到还像孩子一样的贾天佑,她心里对他的那一些许怨气和不满一下子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毕竟这是她等了十年的恋人啊,毕竟这十年他为了今天的相见所受的煎熬还大于自己啊,十年前他犯错也正是因为他的天真而没计后果吧。如今能够一家人团聚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啊。所以现在都应该好好的珍惜今天能够走到一起来,不要再为那些回不去的过往而影响了共同的心情呀。
想着这些范梦霞就释然了,她虽然是个文武奇才,是个不怎么外向随便交友的人,但是她也是个通情达理有七情六欲的人。正因为人都有七情六欲,更何况她和他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所以很快的两个人就和好如初了。
而贾天佑呢,他一听曾化榴带杂技班的两个人已经走了,他的心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一样的轻松了。他也任由范梦霞说他小肚鸡肠。范梦霞知道贾天佑肚量小心胸窄,但她对他的醋意也表示理解,她知道因为在乎,才会吃醋。
又不知过了多少天,这天接近傍晚贾天佑来到范梦霞家里进门就说:
“梦霞,这些天我去联络了我们以前的几个老同学,他们跟我们一样的抗日热情都很高,我们已经约好了接头地点,那地点就在老地方小山岗。说好了三天后在那里商讨怎么对付这城里勾结日寇的汉奸卖国贼,然后择机除之。你同意我们的主意吗?”
这时范梦霞正从洗澡间出来站在屋中间,还穿着睡衣在梳弄她的长发,她听贾天佑这么说一时没有回答他。她心里却在夸赞贾天佑的爱国热情,又在想那么大的事情,人多了是否安全的问题。
贾天佑虽然正在说事,但他看着范梦霞这个样子就失控了,他情不自禁的就抱住了她。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抱她,第一次是在十年前分手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国难当头,两个人都怀着一腔报国之心才依依惜别。而现在呢,现在却是历尽磨难艰辛与思念才有幸聚在一起。因此这控制不住的激情就来得这么突然。
范梦霞很顺从,她一点迟疑都没有就顺从了他。俩人很自然的一下就抛开了一切,立即就坠入了爱河中……。
她也是人,一个已过三十二岁正常人在心爱的恋人面前,何以不渴求人生第一次的这一刻呢。因此她周身即刻就感到了软绵无力。
俩人在经过一阵激烈的热吻后,她就顺从地让他抱起向卧室走去。正当他把她放床上就要……。猛然间他却一声喊:
“我的妈呀!”
他一声低喊,就迅速的把被子往她身上一遮。他跑时连内外两扇门都没顾得及关上。
(第二十九章)噩耗频发
“你怎么喊妈了呀,你是看到你自己身上不干净了吧。那你就快点洗了来呀,我等……。”
范梦霞痴迷的以为他是看到他自己身上不干净洗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把持得住而走开。她只以为他是爱惜她怕弄脏了她,她还羞答答的躺在床上期盼着……。
此刻的她没去想别的,她想的只是盼他快快到来,她耐着性子像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响动,但实际时间也就还不到一分钟。可她最终听到的并不是贾天佑的脚步声,而是天上轰然而过的飞机呼啸声。紧接着就是稍远处连续的爆炸声和人流的狂吼悲泣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惊骇的栗然坐起,什么春情暖意儿女缠绵霎时间一下子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当她麻利的穿戴好出门时,前后也就差不多过去了五分钟。
而贾天佑呢,他在就要实现他有生以来期盼已久,就要做真正的男子汉时,却敏感的就听到了远处嗡嗡作响的飞机声。真亏了这个孝子儿在如痴如梦的景况下,心里还想着生他养他的娘亲。因此他一声“我的妈呀”就忙不迭的把爱人的玉体一遮,就不管不顾的往家里跑去了。
他正跑出门不久,飞机就快到头顶了,接着连串的炸弹就在他四面八方爆裂开来。在刚刚降临的夜幕中,他不顾一切的撞开人群拼命的往家里跑,直到家就在眼前,母亲妹妹也出现在他的眼前,母女俩狂喊着张臂就在向他冲来,他又惊又喜又恐的就迎了上去。
可就在离家门口七八步远三人刚要聚在一起那个点上,头顶却骤然落下一颗万恶的炸弹。
当范梦霞赶到时,那里弹坑周围的烽火硝烟还在继续燃烧着,在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残骸中,她怎么也找不到这娘母仨的踪影。最终她找到的只是几块残缺不全辩认不清的残肢遗骸。这让范梦霞当场哭倒在地,然后她就昏厥过去直到深夜。
那天晚上她却全然无知的在那地下躺着,经历了大半夜燥热的晚风、和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当她从噩梦中醒来后,她就把贾天佑娘母仨的遗骸,搬到了她和贾天佑以前常去的小山岗合葬了。
一年后,这天范梦霞又来到城边的小山岗,小山岗大树下的土坟包上已经长满了野草。这时她正在含着眼泪拔掉那些不知名的野草。脑海里却映显着这一年来的经历:
一年前她安葬了贾天佑娘母仨的遗体后,她就铁了心要寻小日本报仇雪恨了。但是目前要做的也就是等待时机。在这等待难熬的过程中,她经历了很多次日机轰炸的惊险,才熬到了现在。在每次日机轰炸时为了减少损失,她都在帮着疏散保护市民们躲避和撤离,在这同时也方便她暗暗了解那些叛国的汉奸走狗和消极抗日的。还有的就是,她一心想找到贾天佑生前没有找到的贺泽祈,因为前面经过罗姨的事情,她真有些好奇贺泽祈的真实身份。
巧的是在这年六月的一次日机狂炸后,她正在一片倒塌的建筑物帮着清理压着的人员和物资时,忽然听见有人喊:
“贺队贺队,这里在动,好像是有人压下面了一样。”
“那还不快点抢救,喂,注意别伤着人了啊。”
听到这声音范梦霞猛抬头,就看见前面十几米远有三个穿黑制服的警员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墙角的一处,同时从右边又走出一个警员正在说“注意别伤着人了”的话。
范梦霞灵光一闪,啊,贺队,贺队长,多半他就是那个贺泽祈了吧,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于是她也趁此挨了过去帮着揭那些压着的掩盖物,她的眼睛却盯上了贺队长。只见那贺队长不高不矮样貌平平,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忠厚相。
一会儿当救出被压的伤者时,看他的伤势也不是很严重,这贺队长还是叫手下用担架把他抬医院救治去了。
范梦霞看着这人就要走,她就难为情的上前要招呼他时,那贺队长却先说话了:
“哎,这位大姐,这里多谢你了啦。但是我还得提醒你,这城里现在很危险,你一定要有自我保护意识啊,随时注意自己的安全咯。”
他看着一脸污痕的范梦霞还真以为她有一把年纪了,所以喊她大姐。
“我,我知道,谢谢你。你,你就是贺队长?”
她有些激动。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贺泽祈就是你吧?”
“是我。怎么了!”
“哎,说来话长,你让我找得好苦啊贺队长!”
她像见着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热泪盈眶。但又碍于面子,就站在那里低下了头。此刻她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今天看他救人这么用心,以前又听罗姨说他受伤不发火,还照样为学生打掩护。去年那典狱长好心放贾天佑带信回来,看来他们分明就是一伙的。这样看来他多半就不会是坏人了吧。再加上这一年她孤单无助,所以突然见到一个可以交谈的人,她心里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你找我找得苦?你为什么找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认识你呀!你这又是怎么了?”
贺泽祈迷糊了。
“既然你就是贺泽祈,没有错,我找的就是你。”
范梦霞用衣袖把脸横起一擦又说:
“你有空吗?我们坐下来说吧。”
她像是怕他就要走掉了一样的恳求他,她却看不到自己脸上花得更难看了。
“好吧好吧,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他苦笑着摸出了他裤包里干净的蓝手帕递给她,同时还支开了他手下所有的人。
从那以后,她和他经过几次的交谈,就完全相互了解对方了。
范梦霞终于知道了贺泽祈明的姓国,又在警局做小领导。实际上他老早就姓共,而且一直都在暗中惩恶扬善,又在协同他的组织壮大自己的队伍。他的觉悟,完全是放贾天佑那个典狱长房跃华影响他的。简单说就是过去,姓共的房跃华在恶人手里救了他的命,因此他就加入了房跃华的组织,然后组织就用手腕把他安插进了穗城警局。
贺泽祈特别佩服范梦霞的功夫,同时又很同情她的遭遇。他知道她的能力强,他很想让她加入他们,但是又觉得她还没有完全信任他。还有就是观察到她有些孤傲,做事喜欢独来独往。他感觉她那习以为常的性格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转变,因此俩人交往都四个月了,他都还没有说出吸纳她的话。
其实范梦霞心里什么都明白,她早就知道贺泽祈想让她加入他,只是感觉他心里有些顾忌。实际她自己呢,确实是感到两难。
她想如果加入了他们的组织,就没有自己现在这么自由了。要是不加入呢,又担心时间长了他会看不起她甚至疏远她。因为她觉得他这人很好,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都是无微不至的。尤其是日机频繁轰炸这些日子里,他经常都不辞辛苦的来看望和关爱她。至此,她常常都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从内心来说她是不愿意没有他的。还有就是今后真的有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需要有个帮手的时候,他就是个最好的人选。好比就像这些时间认识了他,很多事情相互都有个商量,因为她感觉他会处事又很有头脑,因此她为是否跟随他这事,犹豫了很久。
随及到四面临敌,日寇即将破城的当下,在这危难的当头,人心惶惶的当口,她才下决心要追随他并加入他的组织。因为她看到这么大座城市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在整座城里所剩的人都不多了,她才真正感到了孤单和心虚。她才意识到要找一个暖心的人做倚靠。
那时候已经临一九三八年的十月下旬了,也就是十月二十号晚上她想了一整夜,最后才决定一早去找他谈这件事。
当她二十一号早上来到警局门口问看门的时,看门的说他们贺队长天还没亮,就带着警局多数警员去沙河圩阻击日寇去了。
范梦霞听了很震惊。但是她想到这座城市已经危在旦夕多半不保了,她也就横下了一条心,她就只身往枪炮频传的沙河圩方向奔了过去。
在临近沙河圩口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片忙碌的景象。那里有一队整装的军人跑步往前方阵地冲去,也有一些老百姓在帮着救护伤员,还有一些持枪的百姓也跟着去加入战斗。她也就毅然的融入了这些人流中,奔上了那座山凹的要道上。
当她一眼看到那激烈的场面时,她的心一下就控制不住激荡了起来,她也一下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因为她看到最前面就有几个穿黑制服的警员其中就有贺泽祈,他们都参杂在正规军里面在顽强的向日寇射击。
眼见那遍地双方的尸体和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还有敌我双方的吶喊声,又看到那些军人瞬时中弹滚地的惨烈景象,范梦霞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她看到那些仅存的军人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忽然间她又看到贺泽祈冲在最前面挺枪狂扫。她怕的就是贺泽祈忽然中弹倒地,她没命的喊他注意隐蔽,但是她的声音却被炸弹的轰鸣声压得微乎其微。
当她忘我的不顾一切冲过去的当儿,谁知却一下绊倒在前面那一道战壕里一时爬不起来了。当她奋力刚爬起来又要前冲时,说时迟那时快,一声“你不要命了!”她就被后面的一双大手按在了战壕坎子边。
瞬间她努力抬起了头,这下她看到的就是贺泽祈刚刚倒在了血泊中,那最后的几个日本鬼子却端起枪一步步的逼向了他。当那五个小日本走近他正要举枪刺的时候,只见一股黑烟一冒,随着一声剧响,眼前就是几个人一齐往上一冲,然后就掉地下不动了。范梦霞哇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就这样静止了十几分钟,按她在地下那人就是这次战斗最后的补充人员。他们都怒视着前方阵地,随时准备作拼死的阻击。
当她被枪炮声惊醒时,只见这一段战壕里的十多名英勇战士依然还在顽强的对抗着多于己方数倍的鬼子。这时范梦霞也坚毅的拿起了枪,她看了看身边人打枪的动作,就依样画葫芦的会了。
“喂,疯女子。你真的不要命了吗?你最好给我快点走开,走得越远越好,要不然真的就没命了!”
那人边喊边打,好在这阵地上枪弹都还充足,换枪换弹根本不愁。
“我没疯,我也要杀鬼子,死就死了呗,你都不怕我怕啥!”
她发疯似的扣动着板机,也不知打中没打中敌人。
“有种!那好吧,子弹打完了换枪就是,近了就扔手榴弹,随时注意隐蔽。”
他吼。
“知道!”
她表现出机敏与沉着。
只不大的功夫,她对枪械就熟练如神了,只听她口里连喊:一个,两个,四个,六个,十一个。她手上的***像连珠炮似的狂射。
就这样激战了大约十几分钟时间,忽然一声呼啸,接着侧面一声:
“羽排长当心!”。
霎那间范梦霞只感觉一块热乎乎的重石一下压在了她身上,把她强制的挤压在了一个凹陷里。只听一声剧响,然后枪炮声就慢慢的由密到稀伴着她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章)积恨诱狼
当范梦霞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时至黄昏了。这时的战场上也就早已没有硝烟恢复了沉寂,有的只是漫山遍野渐渐凝固的鲜血,和密密麻麻横七竖八冰冷的尸体。
这时像大石一样压在她身上的尸体也早已冷却,她镇定后就慢慢的侧身从舍死救她这人体下顺了出来。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鼓着眼和死不瞑目满脸血污的恐怖相,她发现他右脸正中有拇指大小一块明显的姜巴。她含着眼泪用手把他的双眼抹闭合拢后,就跪在那里默哀了许久。
在默哀中,她也想到了贺泽祈几乎粉身碎骨的尸身是无法找到的了。只可惜他在那惨烈的拼斗中连看都没有看到她一眼,也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她从他后面来了。她甚至还拼命的喊了他,他就那样充耳不闻的和她永别了。
经过一阵悲惜后,她就站起身来四下张望了一阵,然后她拿定了主意,就向山间的隐秘处警惕的走去。
是先前危急中范梦霞身边那人一听到“羽排长小心!”,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扑向范梦霞,用他的整个身体将她压在了那个陷坑里。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力撞压和瞬间的炮弹爆炸声中,再加上她这天的震怒和疲累,她就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至此再也没有增援部队了,战斗也早已结束,成群的日本鬼子就这样越过战场,这一片就成敌占区了。也正因为得胜的敌方走得匆忙没有认真清理战场,所以范梦霞就侥幸捡了一命大难不死。然后机警的她就趁机躲进了山里的农户去。
数天后,一个乔装改扮成乞丐的人潜进了穗城贫民区的住处。虽然这城里历经轰炸,所幸的是这一片贫民区还一如既往的保存着。不然的话,这个人还真没落脚处了。
回来这人就是范梦霞,从此她又开始多以假貌示人了。她在这一年余的时间里,亲眼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的惨景,这让她积压在心里的仇与恨,就像是要爆裂了似的。她再次暗暗发誓要及早报仇雪恨,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件过后,她现在也意识到千万遇事要沉着冷静。特别是在只身单影的情况下,要是有个闪失的话,自己命没了倒是不足惜,仇没报就是最大的遗恨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成了敌占区的城市虽然被炸得七零八落,蹂躏得遍体鳞伤,显得无尽的萧条清冷。甚至本来就不多的市民,还受着侵略者的任意欺压。人们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赶走可恨的侵略者。
再则鬼子也得吃饭,也要玩乐,住在这里也要有人养着他们。所以他们也会按照他们的方式,恢复或强行推行他们的所谓和谐与秩序,还得修建一些必要的治约设施,奴役一些人为他们服务,收买一些人为他们跑腿管控。因此穗城在经过一些时间的沉寂后,又一天天的恢复了生机。尽管现今的繁华不如以往,而人们还尽显屈从,可是人们为了生存,也只好咬牙切齿的忍耐着。
至此范梦霞也就乔装改扮做起了她以前的老本行糖人儿生意,有时也以不同的身份和装扮挤身于娱乐界,周旋在社会大杂烩这乌烟瘴气的舞台之间。这样就更方便了她在这五味杂陈的人际中,辩别正义与邪恶。
这天穗城里一位新任不久的会长戚志雄,他陪同他的上司清水次郎少佐,另外还带了六个荷枪实弹的随从,他们一行八人一起来到了城里最繁华的玫瑰歌舞厅消遣。
这歌舞厅独座于市中心的闹市,对着大门有一条直通的大街,左右是一条顺着的长街,门外有一个大广场,广场里有做各种小买卖和一些无所事事的闲人。背里后面那条长长的小街,就是一些市民住户区。
这一群耀武扬威的人来到歌舞厅门前广场时,那日本军官清水就得意洋洋的在观看广场里的景象。陪伴他的大汉奸戚志雄就在他身边点头哈腰的介绍解说着这里或那里,六个凶神恶煞的保镖却前后左右的警戒着。
这时他们就走到了范梦霞身边,此时的范梦霞看着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年女人。这个时候她正在给一个带小男孩的妇女吹孙悟空,她正在揉搓一小块糖蒙在一支小吸管的一头,她这一头就均匀的在吹气,那头握糖的双手又极灵活快速的,很快就把一个孙悟空活灵活现的吹捏了出来。当她正递糖在那小孩手里时,耳边就听见了叽里呱啦的中国话。
“戚桑,这个怪怪滴,是什么滴干活。”
“太君,这女人手艺好,她吹滴是孙悟空,中国神话故事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还有唐僧猪八戒,猪八戒更是怪怪滴。”
戚志雄在讨好他的主子。
“哟西,西游记,听说滴。神话怪怪滴,神奇,挺神奇滴。让她给我来个猪八姐哟西。”
“嗨嗨,是猪八戒。”
戚志雄更正了跟及说:
“喂,给我们太君吹个猪八戒吧。”
范梦霞低头揪一粒糖就吹,不到两分钟她就把猪八戒递到了日本人手里。在这同时,她也趁机看清了大汉奸和日本官的相貌。至于大汉奸戚志雄的名字她倒是听说过,只是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只见那日本官拿着糖人儿边走边观赏地嘻嘻笑,一直没说话的范梦霞看着扬长而去的一伙人就低喊了声:
“你还没给钱呢?”
只听行至几步远的汉奸回身做了个怪怪的飞吻一声笑:
“下次吧,拜拜。”
大约四十分钟后,一个时髦女郎忙匆匆的走进了歌舞厅。这时一曲歌舞刚结束,多数男女这时正或站或坐聊天小饮。而这女郎却脚不停步东顾西盼的像在找人似的,她根本没去在乎很多双好奇的眼睛都在跟着她转。
当她走到清水次郎旁边时,她照样东张西望的一不小心、就踢在了站在那里的清水脚面上,同时她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而清水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酒杯里的酒水横溢四溅了起来。那酒水溅了他自己一身也溅了那女郎一身。
好在他终于稳住没把酒杯落地,他正横眉一竖就要掷杯发怒时,他的表情却一下就缓和了。因为他一眼看到了眼前这女郎的美。这时四下几个剑拔弩张的手下和老汉奸,他们看着主子息怒了,他们也就松了口气。
清水不但没有发怒,他还弯腰亲手把女郎拉起来陪笑说:
“呦西,大大滴花姑娘,你怎么就慌慌张张滴,摔疼没滴,需不需要医治医治滴。”
“疼,怎么不疼!我慌什么慌,我在找我的那个不落屋的死老公呀。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寻花问柳不落屋,真是气死老娘了。信不信惹毛了本姑奶奶,本姑奶奶也在外面跟你妈个乱来。”
她说了这些气话才抬头看清水,她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她一脸苦笑说:
“哎哟喂,没想到您还是太君呢。对不起啊太君,是小女子不小心弄脏您了啊。小女子这里给您赔不是了啊。”
她说着就哈腰摸帕给清水擦衣服。
“呦西,没事没事,你是大大滴美女,你滴男人不要你,是他大大不好滴,他真是有福不会享滴。”
扶住女郎的清水说着说着就望老汉奸直努嘴。
老汉奸心领神会的说:
“大美女你听我说,你说你那老公躲着你不要你,我们太君可就喜欢你了。你就随了我们太君,我们太君肯定是不会亏待你滴,你说这样好不好。”
老汉奸在阴笑。
“这怎么行呢,我们才刚认识呢,怎么就能说喜欢了。我可是良家妇女哪有这么随便的嘛。不不,人家太君都没这个意思,是你,是你不是好人,你不是好人!”
女郎指着老汉奸佯怒。
“我是认真滴大美人。你跟了我大大滴好,你跟了我就会吃香喝辣样样滴有,金银财宝我都会给你。”
清水说着说着就要把女郎搂进怀里。
“太君不不不,这里不行不行,这里……”
女郎半推半就的环顾四周。
“呦西哟西,我懂我懂滴,这里真滴不行,我们这就去,这就去单独滴房间欢乐欢乐去。”
在几个随从与老汉奸戚志雄的献媚和簇拥下,故作扭捏的时髦女郎口里轻喊:
“不要不要嘛,我还有老公呢,我怎么对得起我的老公嘛……。”
在一阵邪笑伴合着歌舞的声浪中,时髦女郎就被清水搀扶着拥进了三楼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