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阵声带着几人在陈家定居下来,雷阵声依旧每次闭关,闭关之后周围便有人去世。他早已名声在外,因此十里八村死老病痛均由他负责,靠着法术和医术两门手艺,终日忙碌,倒也勉强能够养活几人。
转眼就到了腊月,这几个月来,池家人不知为何没来找他们的麻烦,雷阵声也乐得清静,除了出去做法事和治病,基本不出门。雷公怒几人更是除了采购米面粮食,绝足不出户。
这几日温度骤将,下起了一场大雪,清晨放眼望去,满山皆白。
陈大年一早便要出门去采购粮食。尚浮见他又要出门,不禁发起牢骚来,“奶奶的,这巴掌大的地方我早呆腻了,陈大哥,今日我与你同去。”
他虽为师兄,却因陈大年年纪大,因此反而与雷公怒、幽莲一样称呼陈大年为大哥。
陈大年并未答允,抬头看了看正在抽旱烟的雷阵声。
雷阵声眯着眼,道:“难得你们能静下心来,闭关修炼这么久。今尚浮既然提议,公怒、幽莲也一并去吧,到外面转转也好。但千万不能惹祸,特别是池家人,见了他们需容让三分。”
雷公怒和幽莲毕竟是小孩子,闻言甚喜,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惹祸。
雷阵声再次叮嘱,“大年,你年纪大些,做事稳诚,可得把他们看好了。”
三人跟随趁大年出来,但见村里各家各户都紧闭房门,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士兵或者村民拿着武器站岗巡逻。池家青年穿上军装,正在村前的打谷场上操练。
士兵们看见几人,正要上来盘问,但见到陈大年后,便又退了回去,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笑嘻嘻地对陈大年打招呼,“大年哥,又要去黎家堡采购粮食啊!”
陈大年也笑道:“是啊,咋们粮食不够吃了,今日又要去采集一些。”
这青年是池家尚字辈的人,三人也都认得。幽莲对他微微一笑,表示礼貌。青年也笑道:“这不是幽莲妹子嘛,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些奥。在那土坡上住得还好吧!”
“还好,尚酊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站岗。”
那青年笑道:“他们说有会吃人的怪物要来袭击我们村,幽莲妹子,你怕不怕?”
幽莲听了他的语气,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便不回答,只摇摇头。
青年继续道:“你不用怕,只跟雷真人在那土坡上安心修炼就是,有什么妖魔鬼怪来,都有我们挡着,不过,幽莲妹子,等你再长几年,可得答应嫁给我奥。”
雷公怒和尚浮听他说得轻佻,立即便要发火。陈大年忙制止,拉着二人快速出村。
“陈大哥,这直娘贼没安好心,怎么不让我打他一顿出出气?”
陈大年板着脸道:“你忘了师父的嘱托。”
尚浮哼了一声,依旧恨恨不平。
雷公怒问道:“陈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村里有那么多人站岗?”
“我听人说好像最近几个月,池家与黎家堡的人爆发了冲突,已经打了好几次架,这些人站岗,多半是怕黎家人来偷袭。”
雷公怒道:“难怪池家这几个月来都没有找咋们麻烦,越来是忙着与黎家堡打仗。”
沉默了一下,又道:“池家人多,又有乡长和治安队的人撑腰,黎家堡怕不是对手吧,咋们与池家有仇,黎家又肯卖米给我们,你看我们要不要帮一帮黎家堡的人?”
“呵呵,你想多了,你不了解黎家堡,待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黎家堡在大荒西山南面,与东面的老槐树村隔着七八座大山,几人行了一上午的山路,中午时分来到黎家堡地界,只见山坳间坐落着一处村寨,房屋鳞次栉比,约有上千户人家,村寨四周用巨石砌成高墙,与古代城墙相似,墙上烽烟缭缭,一队队拿着枪的蓝衣士兵在墙上来回巡视。
雷公怒暗暗纳罕,心想:黎家堡排场比老槐树村还大,先前我还担心他们不是池家的对手哩。
尚浮看见黎家堡后方的悬崖,喃喃自语,“要是池家人偷偷跑到这悬崖上,滚落巨石,整个黎家堡恐怕要遭殃。”
陈大年笑道:“你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此地险要,黎家怎会不知,那峰顶常年有重兵把守,等闲人是上不去的。”
来到堡门前,守门士兵见是陈大年,便将小门打开,放几人入堡。那士兵道:“大年,今日天气转凉,不知雷真人身体无恙否?”
“托兄弟洪福,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健康。”
“那就好,麻烦您帮我向老人家请安。”
“一定,一定,兄弟挂念我师父,我在此替师父表示谢意。”
士兵目不转睛地打量雷公怒三人,问道:“不知这两位小兄弟和这位小妹妹是?”
“他们是我的大师兄雷公怒,二师兄尚浮,三师姐幽莲,这次随我出来走走,顺便体会体会贵处的风土人情。”
“奥,原来也是雷真人高足,最近与池家关系更僵,堡长下令,严禁一切外来人员入内,你们是雷真人高徒,我才敢放你们进入,你们在堡中买了粮食,立马离开,村中道路复杂,不要乱窜迷了路,惹出什么事来。”
走进村来,只见村里房屋修得整整齐齐,所有房屋都是一样的形状颜色,房屋之前设得有街道,沿街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甚是繁华热闹,以其说是一处村落,不如说是一个繁华的古镇,比房屋错乱、人员嘈杂的老槐树村不知好了多少倍。
陈大年径直来到一处米铺,那掌柜认得他,早将所需粮食蔬菜准备妥当,陈大年也不同掌柜说话,付了钱,扛上粮食就走。
“奶奶的,这掌柜为什么不说话,陈大哥,他是哑巴吗?”
“不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守城士兵和米店老板因为认识师父,才跟咋们来往,掌柜若是跟咋们说话,被堡长发现后,一定会惹祸上身。”
“奶奶的,这什么鸟堡长,架子比池老太太还大,别人开门做生意也要管,可不是个土皇帝吗?”
“唉哟,在这里可不能乱说话,咋们已经得了粮食,立马离开为妙。”
“那可不成,陈大哥,咋们又不是来搞破坏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遇到这么好玩的地方,可得趁机会好好逛逛,你若怕事,就先回去吧,我们保证不惹祸就是。”
陈大年无可奈何,只得暗自叫苦。
雷公怒道:“浮弟,咋们虽然不是池家人,但毕竟是从老槐树村过来的,要是被黎家人拿到,可有得麻烦的,听陈大哥的,等池、黎两家这段紧张时期过去后,咋们再来逛。”
尚浮听雷公怒发话,只得依了。
刚走了几步,忽听隔街噼里啪啦地响起鞭炮声。“奶奶地,黎家堡有人娶亲,可惜咋们不能去看热闹。”
鞭炮声后,又“铛铛”响起一阵铜锣声。尚浮又道:“原来不是迎亲,却是出殡。”
话音刚落,只见一群人抬着一顶八抬大轿缓缓行来,大轿并无帘子遮挡,里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衣着华丽的男子。
那敲锣的士兵又敲了几声锣,扯着嗓子喊道:“堡长大人巡查,闲人回避。”
陈大年忙拉着三人闪在一边,低头垂目,不敢观看。
尚浮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原来既不是娶亲,也不是出殡,而是这鸟堡长巡查,我还以为这鸟堡长和池聂氏一般,是个七老八十之人呢。”
这话他是放低了声音说的,谁知轿中那人耳目甚明,竟然听了去。那人命轿夫暂缓前进,缓缓转过头,犀利的目光盯住四人。开口问道:“你们几个面生得很呐,是哪家的人?”
陈大年忙抬头道:禀堡长大人,我们姓黎,是村西黎堂浅家的侄儿,他们三个是家叔的孙子。”
堡长冷冷地说:“刚才那小孩骂我是什么鸟族长,你作为长辈,怎地不加以管教?”
“是,小孩子没有教养,望堡长大人恕罪,小侄这就惩罚他。”说着举手便朝尚浮打去。
尚浮顺手捉住他的手掌,“陈大哥,要隐藏身份也不用装孙子吧。你这鸟族长,给我听着,小爷我叫尚浮,可不是你黎家的孙子。”
黎堡长先是一惊,随即大怒,怒吼吼地说:“通通给我抓起来。”
雷公怒听尚浮出言顶撞黎堡长后,早在做准备,见他下令抓捕,忽地伸手一指,半空中降下一道闪电,将街道劈了一个深坑。“我看谁敢动手!”
黎堡长冷笑一声,“原来是练家子啊!”话音一落,忽然口吐黑烟,瞬间将几人笼罩起来。几人立马处于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几条铁索伸进黑暗中,无声无息,分别朝几人袭来。陈大年从未修炼过法术武功,顷刻就被困得结结实实,雷公怒和尚浮急施雷神咒,刹那间天空里雷声大作,围着看热闹的人忙跑回屋中躲避,黎堡长跳下轿子,一边躲避闪电,一边释放黑雾。雷公怒和尚浮的闪电虽然威力巨大,但因黑暗中看不清事物,许多厉害的杀招都没有击中黎堡长。黎堡长在黑暗外边却看得清楚,驱使两条铁链,上下盘旋,寻找机会去捆二人。
幽莲平摊手掌,运起月光大明咒,手心里立马出现两团银光,撕破黑暗,照亮几人。公怒和尚浮见到光明后,看清楚黎堡长所在,急施闪电。
黎堡长见自己暗黑法术被破,大吃一惊。又见雷电及身,慌忙双手上举,全身立刻被一层极寒之气裹住。雷、浮人能开山裂土的闪电劈在他身上,丝毫不见效果。但黎堡长再也腾不出手来驾驭铁链。
幽莲见三人成了相持不下的事态,高声道:“黎堡长,我们几人均是雷阵声真人的弟子,今日入堡,只为购买米面口粮,别无他意。我们虽然从老槐树村来,但与池家人并没有来往,黎堡长不可误会。”
黎堡长哈哈大笑,“原来是雷真人的几位高足,那么一切皆是误会了,两位小兄弟,你们再劈下去,黎某人非被劈成肉泥不可,咋们一同撤了法术如何?”
雷、浮两人闻言,互相点头,一起收了法术。黎堡长也收了法术,将陈大年松开,又将散落在地上的铁链收入衣袖中。伸手挽住雷、浮二人,“哈哈哈,小兄弟,咋们不打不相识,请跟老哥哥到府中一叙。”他挽着二人大步而走,陈大年与幽莲随后,众轿夫和鸣锣开道的人抬上空轿子跟随。
转过几街,来到一气势恢宏的宅院前,但见这处宅院红砖碧瓦,朱门白墙。门头上写着四个鎏金大字,“黎家大院”
看门家丁见黎堡长到来,一起躬身行礼,“恭迎堡长大人。”
黎堡长带着四人穿过重重天井,进入会客厅,下人立马奉上果品香茶。黎堡长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位,请用茶。”
待众人用过点心茶水,他又道:“几位是雷真人高足,修为果然高明,黎某苦练了二十年的黑烟术和寒冰法,被你们三两下就破解了。”
雷公怒道:“我们师兄妹以三打一,都不能得胜,怎敢说高明二字,黎堡长如此说,真是令我们羞愧难当。”
“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们年纪幼小,跟随雷真人修行,将来成就必定非同小可,到那时我黎某人可就望尘莫及咯。”
雷公怒道:“晚辈斗胆,有个疑问。”
“小兄弟可别自称晚辈,我比你们大些,往后就叫我黎大哥吧,你有什么疑问就尽管问,但叫我黎某人知道,知无不答。”
“几个月前,我在池聂氏家里曾经遇到过使黑烟制造黑暗之人,当时我和师妹幽莲,师弟尚浮险先折在池家。我看前辈法术似乎和那人同一个路数,却不知是何道理。”
黎堡长若有所思,随即慎重地问道:“小兄弟,你们所见那人长什么模样?”
“我们遇到的共有三人,两个高个、黄发蓝眼,分别叫做冷神、炎烟。一个矮个罗圈腿,鼻孔前有一撮毛,却不知道姓名。”
黎堡长长叹一声,喃喃第说:“是他们,这几人与我师出同门,前些年背叛师门后,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被池家买了过去。小兄弟,我这三个师弟跟随师父时间长,有些道行,平常人却是不易抵敌,他们现在还在池家吗?哼!若还在,非得找机会去替师父清理门户不可。”
尚浮道:“你既然和这三人是同门,想必也知道魔驼国吧!你师父是魔驼国的一个什么役师?”
黎堡长缓缓地喝一口茶,道:“魔驼国是西南边陲深山里的一个部落,整个部落约有三十万人口,我师父魔驼役师是这个部落的国师。”
尚浮道:“原来如此,这三个鸟人先偷袭我,后来被我一阵闪电劈成重伤,又见我师父赶到,吓得跑了。”
黎堡长狠狠锤 了一下椅子,“可恨,可恨,可惜,可惜。小兄弟,听你的语气,你们似乎和池家有仇呐。”
尚浮道:“可不是嘛,池家将我抓了起来关在地牢里,说要将我拿去祭奠你师父。后来又强行拆掉我师父和小师妹的房子,又害死了陈大哥的母亲。”
“胡说,胡说,哦不,小兄弟,我可不是说你胡说啊,我说的是我那三位师弟,想我师父贵为国师,法术高强,心肠慈悲,又怎么会用活人来祭祀?我这三位师弟真是胡说八道。小兄弟,我有个提议,你们既然与池家反目成仇,何不搬来咋们黎家堡,我批一块地给你们建房。”
雷公怒道:“多谢黎堡长好意,我也正有此想法,待回去与师父说明,便搬了过来,也省得在那老槐树受罪。黎堡长,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哈哈,小兄弟,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叫我堡长,难道我黎某人不配做你大哥吗?”
“是,是,大哥不可误会,小弟这便改口了。”
“哈哈哈,很好,很好,小兄弟,既然叫我大哥了,你们搬过来时,我定当全力照应。不过大哥我也有个请求,望小兄弟不要推却。”
“大哥请说。”
“你们对池家村比较熟悉,搬过来时,我希望你们能告知我池家人员布防,粮食产量,人口增减等情况。”
“好,我回去将他们的情况整理成册,呈给大哥,哼!这池聂氏欺人太甚,我们早就想将他灭了,到时候大哥一定要让我打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