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妈妈拉着我刚刚到了她家,我的手机就响起了一阵短信的声音,我打开一看,是杨佑和发来的。
——不准靠得太近,必须站在一米之外,要是回来被我闻到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忍不住笑了笑,赶紧用手捂住才没发出声音,这个男人真可爱,人前这么大方,人后还是这么小气。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传来,还是他的:
——竟然敢不回?想造反么?
我晕,我只是没有及时回而已啊,要不要这么心急啊。外面寒风刺骨,但我心里却是暖暖的,我赶紧给他回了一条:
——知道啦,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拍拍丈母娘的马屁。
刚将手机装进兜里,季妈妈就贴心地塞给我一个热水袋,“小影,你的手今天长冻疮不?”
我摇摇头,“今年还好,没长,”看着这个熟悉的热水袋,我笑了笑,“谢谢阿姨…”
这个热水袋还是三年前的冬天,我和季莫陪着季妈妈备置年货的时候买的。当时我看上了一个插电的,但季莫硬说要买灌水的,还说插电的危险,灌水的只要不漏可以一直用。
是啊,可以一直用,三年用下来都没有漏。
季妈妈说,“季莫在房间里,你上前劝劝他吧。”
我点点头,循着熟悉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上去。
季莫的房门紧闭着,我轻轻叩了一下门,“季莫,季莫,在吗?”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我拧动门锁打开了门。走进去,一股久不透风的难闻味道扑鼻而来,我皱了皱眉,过了一小会儿才逐渐适应这股味道。
季莫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呆呆地坐在窗前。窗帘拉开着,下午斜照的太阳透过窗户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满脸的胡子,瞬间成了一个邋遢的大叔。
“季莫…”我叫了他一声。
季莫终于有了反应,他侧了侧脸看着我,苦涩地一笑,“影影…你来啦…”他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沙哑,眼神里尽是无助和彷徨。
我的心突然被猛敲了一下,这样的季莫…该不会自杀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会这么想,但这个念头就是跳了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说,“季莫,你爸妈很担心你,他们年纪大了,你别让他们操心啊。”
季莫深吸一口气,伸手捏着眉心,不停地打着圈圈。“你回家过年?”他问着不着边际的话,“他跟你一起回来的?”
我点点头,“是的,杨佑和跟我一起回来的。”
季莫突然笑了起来,“呵呵,挺好的,你跟着他比跟着我强多了,你眼光不错。”
我顷刻无语,咋说话的!
季莫又转头看了看我,说,“孩子是杨振林的!”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淡而且坦然,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杨振林要把孩子送去国外,萌萌哭着求他他也执意要这么做,我无权干涉…我回来的时候,萌萌还在医院里,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机,但是电池和机身是分开的,他一直没有开机过。那么于萌萌自然也就找不到他。
他顿了顿,说,“你来就是问这些事情的吧?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走吧…我这副样子不想被你看到,我妈问起来,你就说我没事,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可笑,真可笑,我当下就闷了,他自以为是地说着这些我并不关心的话,他还说得非常理所应当。
“季莫,”我稍稍提高了音量,“我来不是问于萌萌的,我是看你妈太可怜了,把儿子养得这么大,供吃供穿供念书,现在还要想方设法治疗儿子的情商,他们有什么错?季莫,你是不是男人,有哪个像你这样班也不上,成天窝在房间里荒废时间的?你真可清闲,劳累受苦的还不是你爸妈?!”
我发誓我绝不是来说教的,我只是看他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就来气。
季莫两只手胡乱地挠了挠的头发,大吼一声,“你以为我愿意?!”
吼吼,他发火了,原来还有火气,总好过死气沉沉!
“都是于萌萌那个贱女人!”季莫倏地站起身,身下的座椅反倒在地,“啪”的一下发出一声重击声。
“要不是她,我们就不用离婚,我们现在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过年。要不是她,我根本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瞪了他一眼,伸手朝他的脸颊挥了一拳,顺着他的话说,“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当上万象物业的总经理,要不是他,你也没钱买名车,要不是她,我也不知道你竟然也有这么虚伪的一面。季莫,你像个男人一样看清自己犯的错行不行?!”
听到我们里面吵起来,外面的季妈妈赶紧推门进来救火,“唉呦,你们俩个怎么了?以前作夫妻的时候从来不吵架…季莫,你冲小影凶什么凶?!你是该骂,你真该清醒清醒了!”
季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谁年轻时没个挫折的,谁一路没有磕磕绊绊的?你跟那个于萌萌好上的时候,小影一定也是肝肠寸断,她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妈,你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添乱。”
我拿起手里的热水袋,直接朝他丢去,“你是不是男人,就会冲女人大喊大叫!你有种就去跟杨振林理论啊,说到底,就是你受不了物质权利的诱惑才跟于萌萌在一起,你们都是同一种人,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妈更加无辜,有儿子靠不住,还要操不完的心,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大!季莫,你好好想想吧,谁劝都没用,关键是你自己有没有想清楚!”
说完,我愤然转身离去,只留下默默哭泣的季妈妈,和邋遢颓废的季莫。
外面很冷,我将外套的帽子戴上,双手插进口袋,小跑着往家赶。真后悔过来,简直没事给自己找气受。
冬天的太阳下山早,四点左右已经天阴了下来,今天是除夕,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早早地回家准备年夜饭了。
远远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路口,他围着一块长长的围巾,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看着我的方向。
我嘴角一笑,这不是杨佑和还有谁?他正在路口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