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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烈焰红袍

水的世界,被火海吞噬,白雾蒸氲,黑烟弥漫。

热浪喷薄,卷来呛人的烟火味,伊斯塔忍不住开始咳嗽。恍惚间,他闻到一股股诱人的肉香,肚子不争气地阵阵轻鸣。该吃午饭!他心中不禁冒出这个念头。

旋即又联想到香味的来源,伊斯塔顿时冷汗森然,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翻涌,伴着剧烈的咳嗽开始呕吐。

“该死!现在我宁愿自己是一个食人魔,这种香味太过诱人,简直就是在引人堕落!”伊斯塔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艰难地爬到另一侧船舷上,一边撩水清洗,一边抱怨着。

“食人魔的厨艺低下,它们通常都是只吃生食!”李?拜伊笑吟吟地回应。

“怎么恶心,你就怎么说!我看,你是故意不想让我好受了!”伊斯塔强压着反胃,扭头朝着河面,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看来那队商船和杂技团是一伙的,而且来头可能不小!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李?拜伊转头望了眼前方不远处的火海,表情旋即严肃起来,“过来帮我把帆降下来,我们顺着水流往回划,先靠到岸边,静观其变吧。”

伊斯塔听话地帮着李?拜伊把那张抽象的花帆降下,然后拿起其中一支木浆,配合着李?拜伊,开始划动。

由于顺流的原因,这回小船比之前驶得更快,在水面上划过一溜涟漪后,小船从冬阳普照下进入了北岸峭壁的阴影中——悬崖陡峭而凹凸,突兀的岩石在河面上投下形如怪兽般的阴影——船体激起的涟漪撞上石壁后,瞬间变得散乱,摇曳着浮于水面之上的腐败枝干,浮冰碎块在跌宕中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动。

李?拜伊起身用木浆抵住岩壁,控制着小船缓缓靠过去。

伊斯塔放下木浆,回头张望。河心处火势依然,三头暗火巨兽在水面上的赤火黑烟中来回游荡,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已经不存在了的进攻目标。在火海中心,仿佛有一股神奇力量在控制一般,火势竟是怎么也蔓延不到里面去。而在那里,三艘商船与花帆船紧紧汇合在一起。

猛然间,巨吼再起,三头巨兽同时仰天咆哮,硕大的头颅上巨口大张,暗红色火柱从口中直直喷出,高达五十余尺,久久不熄。整个天地都被烧成血样的红。

巨兽们通体黑焰的身躯,在吼叫中开始龟裂,刺目的红光从缝隙间透出,在全身蔓延流转,越来越密集……

最后,“蓬——”的一声巨响,三头巨兽同时爆裂,化作漫天飞舞漫射的火雨,纷纷扬扬,瞬息间便消于无形。

“这玩意儿可真够拉风的,出场和落幕都要摆一下造型……”伊斯塔望着如流星般消逝的纷纷火雨,情不自禁地叹息,“使用这个法术的人将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啊!罗德斯特当时就应该找这样的人帮忙,那样的话,他也不至于落得现如今城破人失的下场!”

“你这样说,让我想起了西摩常说的那句话……”李?拜伊摆弄的木浆,继续说道:“你说话总和放屁一样轻松!呃,你所说的那个存在出现了。”说完,他腾出左手遥指花帆。

渐渐沉没、熄灭的火海中,一个红色身影出现在花帆船的甲板之上。那是一个女人——伊斯塔看不清她的相貌。但依然可以从身形举止上断定,那是一个女人。

她拥有着一头火铜般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舞飘扬,如烈焰在燃烧。在她婀娜妖娆的身姿外,穿着一件红色的长礼服,看上去质地上乘,应该是由丝绸和缎子所制,因为宽大松散而形成的褶皱在阳光下反射着流动的光,走起路来犹如火焰在移动。

“终究还是要来了吗……”李?拜伊望着红袍女,口中含混地嘟囔着。

“你说什么?”伊斯塔扭头问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不过是见过她胸口正中纹绣的那个标志而已!”李?拜伊黯然回答。

伊斯塔闻言,定睛观瞧,果然,在长礼服的正胸口处绣着一团黑色的烈焰,“那是什么标志?”

“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李?拜伊顾左右而言他,“这帮水盗可真够倒霉的!”

“知之为知之!冒充有知的‘无知者’!”

“激将无用!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告诉你也无益。”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红袍女再施法术,一阵飓风掠过河面,顿时间将一切烟火吹散,他们前方的河面之上也再无阻碍之物。商船和花帆同时开始前行,片刻便消逝在弯曲河道间。

“我们也走吧!”又等了一会,李?拜伊用力用木浆推了下岩壁,船只向外划开。

伊斯塔正准备抛下木浆,继续自己的懒散生涯时,突听左面一阵水响,他连忙扭头,只见在岩壁之下,一堆浮木烂枝间,探出了一个红色的脑袋——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戴着红色头巾的脑袋。

水盗头子!伊斯塔一惊,之前准备扔下的木浆又被他重新握紧,他在盘算,是否该一浆拍下,也算是为民除害。

可是,他发现自己却把桨向水面伸了出去。红巾水盗连忙紧紧抓住,伊斯塔用力回收,把他拉上来。这时候,李?拜伊也赶了过来,帮着那人爬进小船。水从他头发和湿衣服上流下,在甲板上形成一个不小的水洼。

被水浸湿的头巾分外鲜艳,冲洗过的青铜怪面也愈加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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