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水边亭中半醉半醒之中,正在打算要怎么样才能够见到那位神秘的灵儿小姐,也好方便知道自己的过往。却忽然之间一阵凉风吹过脸颊,伴随着几张深黄的落叶挂起了小小圆弧,停留在自己脚边,片刻之后,密密滴滴雨开始为这个世界涂满仿佛伤心的灰色,天色变的黑暗再没有之前令人愉快的晴朗。
少年似乎有点累了一般,放下日常背在身后的黑剑,靠在亭边发黄的长柱上,两条黑丝随风而舞,雨水在剑身上并不像平常的剑上笔直划下,反而以一种非常诡异的角度变成几条纹路,有些像花的纹路,而有些像山峰高低错落,更有些像被雷击裂缝,最后汇聚剑尖流回地面。
少年感觉有点怪异,平时里完全看不出来的痕迹,再度拿起想仔细看看,一声大喊叫响起:“公子啊,出事了,你赶紧回大堂吧。”
扭头一看,王猎户顶着雨赶了过来,衣服早湿透了,草笠不停滴着水,气不断喘着。墨知道王猎户是村子里朴实,为人善良的老实人,要是有什么事和自己有干的话,那就一定是小青两母女了。
少年头不禁一痛,心开始着急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却见王猎户脸有些灰败,支支吾吾,想说又不说。没办法,墨只能赶紧背起黑剑往大堂方向跑去,水洼在少年脚溅起,背后唯有无尽的冷风。远远看去,一群村民围在一起,少年伸手推开众人,大家一看是墨,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摇了摇头,眼里流露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悲。
终于到了中央,小青哭哭啼啼跪在那位几日来待自己如亲儿子,这位老人什么看不见,却每次带着饭食一点点摸着路来亭中的婆婆。老人家曾经坐在少年旁边说道:“老朽只是一位半入土的人了,却幸运如我可得公子与小青丫头相伴,如果老朽有哪天不在了,请公子帮老朽跟小青道谢,谢她委屈当了老朽的女儿这么多年了,早在最开始我便知道到如今世界只剩下老朽一人,然而是小青带给了我继续想看看这个世界美好的生存动机,还有你,公子,你在这十几天是老朽最开心的日子了。”
可如今那位带给他失忆以来温暖的老人却静静躺在地上,周遭布满了交杂血与雨,老人早已没有了呼吸,尸体有一处明显是致命的刀伤。
“王昌,你可知罪啊?杀人偿命可是天道。”旁边王猎户悲声大喊。少年转过视线,一看有三位手拿着闪光的大刀,其中一把残留着血,身穿着毛皮大衣的青年,胡须有些茂密。
“杀人偿命?哈哈哈,怎么不见你们会偿命啊,啊,啊!”其中一位高七尺的青年有些病狂丧心,眼里流露着痛苦与复杂的光芒。
而此时少年杀心大起,白衣咧咧作响,徒步走向三位青年前面。与小青擦身而过时,小青眼已朦胧,手颤抖着拉住少年的裤脚,另一手不停擦着眼泪,喉咙发出丝丝沙哑的声音:“公子,王昌可是修士三级,有着三牛之力,不要冲动啊。”
没想到平日里文文静静,优雅的公子竟然理也不理,前方传来霸气的力道,手再也抓不住裤脚,仿佛心一落再度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悲伤之极晕了过去。
“混账东西,那可是老子的媳妇,小子你胆敢这样对小青。”只见为首的青年向前塔出一步,脸上布满了阴沉,手握紧了刀柄。
四周村民一片骂声“王昌,你居然如此厚脸皮,你先是杀害了那位老婆婆,还敢口出狂言霸占人家之女,可还有天理?”
“胡说,老子只不过邀请小青姑娘陪喝酒,那个死老太婆自己冲过来找死,撞在老子刀上而已,是她不知死活,跟老子有什么关系?”那位青年色厉内荏,不得不为自己提提胆气。
“王昌!我只问一句,那位老婆婆是不是你杀的?”
王昌一听,极为低沉的声音从前方的白衣少年传来,顿时觉得自己多年来修炼的灵力皮肤肌肉开始乏起血水来,后背都密密冒出冷汗,心跳疯狂加速,手脚发冷。便知道今天恐怕遇到可怕的人物了,即便以前遇到的五级修士也没有这么恐怖。
王昌心中一横,刚想回答,却不料自己的三弟开始挑衅。“你小子知道我大哥是谁吗?那可是三级修士,一拳下来你半条命就没了,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然就让你好看。”三弟再度踏前一步,仿佛后面就是靠山。
前方白衣少年的气机锁定是自己,三弟没有感知对方有多么可怕,不得不喝道:“三弟回来。”声音刚说完,一声骨头断裂,更有着令人恶心的肉体崩裂声音。只见三弟半截身体凹了进去,卡着那把黑剑,因为那把黑剑剑身无锋,三弟还有一口气,吐了一大堆血,过于害怕而变的动摇的双眼尽是求救神色,下一刻倒地亡去。
王昌痛苦扭过头去,先是沉声跟二弟说:“二弟啊,今日之灾是兄长我惹来的,与你无关,咱们来生再做兄弟!”明知自己可能就要被杀了,不希望二弟再搭一条人命,再度扭过头来恨声道:“那位老太婆是我杀的,有本事冲我来就行。”
王昌只感觉前方一股猛烈气体冲了过来,人未到,不得不凝聚起多年来藏在肌肉里的灵力,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横扛起自己那把精品青铁所做的大刀。
一声金属碰撞刺耳声炸裂开来,臂骨两声爆裂,骨头已经断开,那把黑剑镶在刀内部刚好到自己肩膀上,抬眼一看,对方白衣少年脸无表情,眼睛瞳孔收缩如同白日猫眼一般细小,瞳孔边流逝道道白光。居然有杀意如此,他还是一位少年吗?刚想完,心惊中却见对方手一扭卡着大刀的剑转了过来,手已没有了力气,眼余光所见剑尖寒光闪闪,正在横砍向自己的脖子而来,头向后退,紧接着剑也跟着刺了过来。心中却爆发了无尽的恨:“父亲母亲,孩儿来找你了。”
同时背后也有人大喊:“大哥!”都没说完,鲜血喷出,溅了白衣一身红,声音就此一断。那个二弟泪流满目冲过来拼命,被村民几个按住,只见那个少年看了一眼并没有过来。王昌眼睛怒睁直直看向前方,僵挺挺倒地。王猎户手一掌击晕了那个二弟,其他村民抱起了小青放在最近的村民房间避雨,但是大部分村民都有些惊叫,毕竟这等场面还是很少见。
王猎户神情十分复杂,有些害怕这位少年,眼睛都不眨一下,话不过一句便杀了两人,不敢靠近。墨杀了仇人之后终于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的衣服,叹息一声又动怒冲动了,同时也对自己杀了人居然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有点麻木感到不可相信。
片刻,仰起头来,雨水顺着脸颊流下,低声道:“王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公子,王昌已死,此事就不要再追究了,其实他们三个都是打娘胎之时母亲就撒手人寰,父亲都被村里选中当兵,在守城也时都去世,王昌之父与我是多年好友,曾托付让我教导,然而他们都认为是村里人害死了他们的父亲,对村里人很大偏见,所以啊.....所以能不能看在大家面子上放过最后一人,是大家对不起他们的。”
墨叹息一声,剑一抬,刀再无力掉落,背在身上。远处只听苍老的声音“少年,你且过来一下,老朽想和你说说话,其他人都散了吧,找几个人帮死者入葬。”村长站在不远处严肃道。
跟着村长来到大堂内部,只见这里到处是香点燃,烟气弥漫,墙上挂着一副古老泛黄的画,画中有着古佛静坐,半手垂于胸前。“村长,有何惩罚,在下一力承担。”
“王昌等人是有罪,但是唯有王昌罪将死,少年你被人所救,感恩之情尚未报达,却天人永隔,怒起杀人报仇,我等大家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少年杀性过重,血染了半个大堂,足以引来污秽之物,已是对族上大为不敬,老朽斗胆请少侠明日便上路吧。”
村长一番话让少年不知所措,看来这里不肯留下自己了,连灵儿小姐面也没有见上,天下之大,自己的身世该如何寻找。发呆半会,村长再度拿出一张羊皮纸和午时所见那种灵华子,交于少年手上。
“每年我们村都可以向最近的枫城里逸瀚学院申请一名学员,公子刚好十五岁是可以进修了,公子的身世也可以到那里打听打听,毕竟是城市应该有些许线索吧,这是灵华子,原本是给我们村子最好的孩子进修用的,可是今年我们村子确实是无人可去,便留于少年你吧。”村长一手捉住少年手腕,一边叹息道。少年五味杂陈,连连罢手,“这怎么可以呢?还有在下怎么可能只有十五岁呢?”
“公子你十几日帮助村民,老朽还没有眼花看不出来,不过公子的身体的确是只有十五岁,这骨龄难道老朽都捉住你的手还看不出吗?公子便收下吧,希望公子早日找到自己的身世。”少年犹豫不决,看着村长严肃的外表却内心一片温暖,没办法只能收下:“村长,在下有一事不解,万请村长解惑。”
“何事?”
“为何水灵兽不出来阻止老婆婆被杀之事,想那三阶的灵兽肯定会知道村内发生的事吧?”少年悲声道。
村长一惊,没想到这位少年竟然看出了那位灵兽大人的来历,再度高看少年,便道:“少年啊,老朽就和你说实话吧,灵兽是不管内部事务,即便外界有妖兽来犯,也需要老朽这把老骨头的向灵兽大人祭香以转达心意,方可请到,死人不可复生,少年切勿悲伤过度。”
少年的眼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深邃反倒落寞了许多,转身离开。不久后,王猎户从旁边出来问道:“村长,今年咱们村子年轻一辈可是为挣这个名额可是付出了很大努力啊。”
“这是灵兽大人所说的,老朽也揣摩不了灵兽大人的意图,此事就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