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昭下意识的把楚朝音捞进怀里,自己却疼出了一脑袋的冷汗。
“你受伤了?不要紧吧?”楚朝音下意识的握住他微凉的手急切的问道。
如果能看见她眼睛里的焦急就好了,可以现在看不到她的眼睛。
“唔~不碍事的音儿,一点小伤。”余昭有些中气不足,他看到缠在胸口的纱布上渐渐渗出血液出来。
楚朝音微微歪着头,似乎在考虑事情的可信度。
看着她的样子,余昭眼睛里都是笑意。她很久没有关心过自己了。
这样是不是还有一丝弥补的机会?
“余大哥!”楚朝音听到司雪衣的声音有些远,有些急切。眨眼的功夫司雪衣已经来到了眼前。
“雪衣姑娘。”余昭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看起来摇摇欲坠。
“音儿,你大病初愈,不能出来待太久哦,来,我扶你回去。”司雪衣把楚朝音带回房里,急切的走到余昭身前“有没有事?怎么醒了不好好躺一会?”
余昭有些力不从心的笑了笑,“看到她好,我才能安心啊。”
不然即使是死去了,也不会瞑目的。
“真是用情至深啊,你和音儿长的不太相似啊,是有什么渊源吗?”司雪衣有些闷闷的,这个人一点也不会爱惜自己。
“那可真是说来话长,剪不断理还乱啊……”余昭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司雪衣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这是一个顶好看的男子啊。
“只不过……我”余昭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
司雪衣摇了摇头,扶住了余昭。
“雪衣,这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恨痴嗔,这就是为师不想让你沾染他们的原因。”岐鸠夜从她怀里接过余昭,语重心长的看向她。
司雪衣只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她道:“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大义?为了亲情?为了孝?”或者说有的人活着只是为了让自己所爱之人过的更好。
她看着师父和余昭的背影,余昭可以舍命为人,这就是师父一直说的爱吗?还是痴?爱究竟是什么?竟然可以让人前仆后继飞蛾扑火?
司雪衣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指尖,这双手除了替别人解除病痛,竟一日也未真正得到过爱。
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或许有一天,这双手也会给予别人爱。
或者索取别人的爱。
她从不懂男女之事,也不懂这些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去救别人的心情。
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司雪衣带着满满的疑惑飞向后山。
还是准备些药膳为好,她要给这兄妹二人好好补补身体,特别是余昭。
不死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楚朝音坐在窗前,静静的闻着药香。
余昭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救了自己这条命,自己绝不能欠他。
这仇该怎么去报?难道趁他虚弱一剑杀了他吗?
她眉头紧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她脑袋里回想起这一切,仍觉得自己背负的太多,她身上的担子太沉,这决定权留给了自己。
若是长姐,她又会怎么选择呢?
燕启回朝后,回禀了皇上却绝口不提太子妃一事。
燕怀礼只觉得自己的栽培始终没有白费,真正的帝王,就该拿的起放的下。
儿女情长,终究是累赘。
而东宫里的王湘湘冷板凳坐的太久,已经没有了争宠的心。
太子妃消失不见,王湘湘觉得天赐良机,不过没能亲眼看到那狐媚子毒发身亡也是个遗憾。
燕华接到暗卫回禀,说是在医馆内看到过一气质不俗的男子抱着一个女子出入过,那男子跟暗卫拿着的肖像画很是相似。
不过跟到五龙潭就没了踪迹。
“五龙潭么……”
燕华用规律的用手指敲着桌面,暗卫等着领命。
若是去五龙潭必定是去求医仙的,潭外不易过多的人出面,强行进谷是不可行的,那么只好另想法子。
余昭的功夫了得,若是和他正面冲突是没有胜算的,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带回音儿。
“什么?王爷要自己进五龙潭?”夏侯知鸢惊的手中的团扇都掉到了地上。
“没错,本王近日总觉得心里郁结全身无力,该去找医仙瞧一瞧。”
燕华不经意的握住夏侯知鸢的手不等她回答又道:“王府里上下还得多劳烦王妃打点了。”
他替她抚了抚耳边的碎发笑道:“知道王妃辛苦,知鸢,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夏侯知鸢被他笑的险些迷失了心智,这笑里带着真真假假的捉摸不定的温柔。
“自然,王爷做决定就好,臣妾等王爷回来……”
夏侯知鸢心里早就明白过来了,王爷哪里是身体不适,明明就是心有所念。
想必,一定是那位有消息了。
夏侯知鸢看着燕华离去的背影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早就知道他心有所属,却偏偏来淌这浑水。”
旁边的大丫鬟看到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王妃,别难过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爷早晚会回心转意的!”
夏侯知鸢看了看为自己着想的大丫鬟,心里不由得一片感动。
等到王爷心尖上的人回来,哪里还会有她夏侯知鸢的位置在。
从始至终在燕华心里她都是一个外人,怨不得旁人,只怪自己明知道这王府是无尽的冷和寂寞,也非要进来与他一起纠缠。
一个情字,诠释了所有的不甘与落寞。
虚空谷内司雪衣正小心翼翼的替楚朝音解开眼睛上的纱布。
楚朝音渐渐的有些心跳加速“来,音儿,慢慢睁开眼睛。”
听这声音这么久,原本以为一定是个娇滴滴笑盈盈的女子。
楚朝音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清冷神仙似的女子站在她面前。
“雪、雪衣姑娘?”楚朝音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她迫不及待的眨了眨眼睛。
“说了多少次,不必这么客气,叫我雪衣就好了,怎么又给忘了。”
司雪衣笑着勾了一下楚朝音的鼻尖,楚朝音竟一时看的入迷了。雪衣姑娘长的真是惊为天人啊,纯净的眸子跟这一身清冷的气质完美的融和在了一起。
当你看向她的时候她那双眼睛里就只有你,干净的像一汪清潭。
“雪衣姑娘当真不凡啊,我若是男子定非你不娶了。”楚朝音脸色有些泛红,自己盯着人家出神怪难为情的。
“我若是男子,音儿可就要以身相许了吧,哈哈既然我们做不了成双成对的鸳鸯,做姐妹也是天赐的缘分。”司雪衣坐在楚朝音身边,她仔细看着这双动人的眸子,原来音儿的眼睛会说话。
“音儿,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余昭站在两步以外的地方,楚朝音看着余昭有些奇怪。
“余昭你怎么穿了黑袍?不是不喜欢深色的袍子吗?”楚朝音把这个人从头到尾看了个仔细。
那本来比例极好的腰身只用一个黑色皮带束着不堪一握,看起来竟然显得有些单薄了。
一向如玉细腻的皮肤也变得有些粗糙了,眼睛更是看着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她忍不住走向余昭,余昭竟然罕见的向后退了两步。
“……”楚朝音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音儿,余大哥奔波找药难免清瘦了些,我们不理他,让他好好休息吧。”司雪衣拉住楚朝音坐回床边。
楚朝音有些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若不是余大哥找到了那味药,音儿可就回天乏术了。”司雪衣冲着余昭抬了抬下巴眨了眨眼睛,楚朝音看着余昭心里说不出来的熨帖。
“谢……”楚朝音心里那么想嘴巴就脱口而出。
“不必,音儿,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余昭怕她开口道谢心里会不舒服,索性替她接了话。
毕竟那天的杀戮,是他余昭一手造成的。
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他也不会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伤害了拿真心对待自己的楚朝音。
如果没有意外,他的下半生都会在赎罪中度过。
什么债都可以去欠,唯有情债不能欠。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情债根本没有办法,没有机会去偿还。
楚朝音向岐鸠夜道谢后和司雪衣在谷内玩了几日。
“音儿,我们去钓鱼吧!”司雪衣提了个小木桶对着楚朝音笑。
“好啊,我还从来没有钓过鱼呢!”
楚朝音已经太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她发自内心的喜欢司雪衣,真是相见恨晚啊。
“小子,你这亏损严重了,没个三年五载养不回你以前生龙活虎的样子。”岐鸠夜路过余昭的门前,没听到这人的动静。
一探头可了不得,余昭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余昭有些费力的做出个笑脸来“没关系前辈,我只不过是觉得提不起精神来,也不怎么有力气而已,还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