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启下朝回来,兴致勃勃的带着楚朝音去了街市上。
他准备带她去北国最有趣的景品阁。
世家贵女们的衣服首饰都是从那里制作的,他仿佛比楚朝音还开心,虽然太子妃的服饰有宫里的绣娘准备,但是燕启还是觉得该带太子妃来买些。
她肯定会开心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太子妃和燕华有个一模一样的簪子,有些气闷。
林念看着燕启兴冲冲的给太子妃买衣服,他有些坐立难安的。
还是,晚些告诉太子吧。
燕启拿起一个精致的手串,粉红色的珠子晶莹剔透,珠子里头有丝丝缕缕的红色像是血一样囚在粉色珠子里。
他拿起那手串,觉得很配楚朝音。
“瑟瑟,喜欢吗?”燕启把手串拿到她眼前。
“很喜欢,真漂亮。”楚朝音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珠子,随手接了过来。
“太子殿下好眼光,这可是唯一一个粉色血玛瑙,被独具匠心的师傅磨了两年才做出来。这粉色玛瑙,本就难得,里头的大红色啊,是血养着这玛瑙呢。这手串的名字也很别致叫做“情囚”。
老板介绍起来简直滔滔不绝,燕启一听直接就买下了。
“只要我的瑟瑟喜欢啊,怎样都好。”燕启温柔的替她带到手腕上。
楚朝音被他牵着手,低下头也忍不住笑了笑。
很突然的就开心了。
去悦香楼点了许多菜,雅阁内林念和叶子在一旁只当自己是木头人。
“瑟瑟,多吃些,最近你可瘦了许多。”
楚朝音看着眼前的一座小山似的食物没多大食欲。
燕启发现楚朝音消瘦的厉害,胃口也不好,想着法的想讨她开心。
楚朝音还是用了很少,她看着一些油腻的东西就有些反胃。
燕启回到东宫又吩咐了叶子去给楚朝音做一碗银耳莲子羹来。
林念在一旁看着太子殿下给太子妃读话本,那话就越发开不了口了。
花灯节很是热闹,可是楚朝音的心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凉。
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
和燕启漫步在这灯的世界,细细观赏,栩栩如生的金鱼灯,形象逼真的荷花灯,古朴典雅的官灯。
各式各样的彩灯造型优美,装饰考究,做工精细,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可这一切刚人感觉快乐和美好的东西,跟她楚朝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人生本就是空手而来,净身而去,曾经所拥有的一切最终也都是拱手送人,不外乎孤独、寂寞。
她安静的听着燕启给他读最新的话本,讲的是青梅竹马恩爱缠绵的故事。
她的头靠在燕启的大腿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爱和生机的巴林部。
燕启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抚了抚她的头发。
“说吧,这一整天欲言又止的。”燕启站在书房内,林念向前一步。
“殿下,您可得控制住自己啊……”林念咽了咽口水。
“说吧,还能怎样。”燕启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林念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来,他把纸包放在桌上道:“这是小的从千雪倒掉的药渣里取的一小部分……”
林念看着燕启死死的盯着那药渣,回答的声音不自觉小了很多。
“太医院的太医说、说这是避子汤所用……”
燕启怒火中烧,手里的杯子不堪重怒砰的碎在了他手里。
“殿下!”林念连忙抓住了燕启的手,那血越来越多。
谁敢让太子殿下受伤啊,即使是太子殿下自己也是万万不可的。
“小的去请太医前来。”林念匆匆忙忙的正想离开。
“不必。”燕启声音低沉。
“你给我处理一下就行了,不要惊动太医了。”若是被有心人传了谣言又有麻烦了。
林念小跑着出去了。
燕启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的冲击着,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了。
林念小心翼翼的处理好了燕启的手。
“把药悄无声息的给换了,下次再端过去换成养身的。”燕启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手脑袋突然清明的很。
楚朝音,你竟如此薄情之人。
扪心自问我燕启待你不薄,你何至于如此。诞下我的血脉就这么令你厌恶吗?
燕启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万蚁啃噬,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手心都出了一身冷汗。
我该怎样才能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该怎样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太子妃。
我们之间,除了防备和背叛难道就不会有其他的了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难道只有我死了,燕华成为太子这才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甘心,我燕启一生骄傲想要的都会得到。
燕启第二天下朝心情愉悦的去找楚朝音分享令他感到无比满意的消息。
“瑟瑟,父皇今日给安定王许了亲事了,我这大哥啊,也终于抱得美人归了。”燕启走向楚朝音,只见她手里正拿着一本厚厚的棋谱。
“啊,是吗。”楚朝音仿佛浑身麻了一下,但看起来毫无波澜。
燕启搂住她的肩膀拿起那本书看了看。
“原来瑟瑟在看棋谱啊,瑟瑟很喜欢下棋吗?不如我们对弈吧。”燕启不由分说的让叶子摆好了棋桌,楚朝音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执黑色棋子先一步下了子。
一盏茶的功夫黑色棋子气势汹汹的包围了白色棋子,燕启看着棋子不可闻的笑了笑。
“唔,听说是凤都的嫡公主。”燕启一边下子一边偷偷瞄着她的反应。
楚朝音木然的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只是那手下棋子时却停顿了。
“名字很好听,叫夏侯知鸢。”燕启找准她布局的弱处,一子定乾坤。
“你输了,瑟瑟。”燕启看着她表情犀利无比,让人无处可躲。
下棋就像人生,一步错,步步错。
燕启找到她棋盘上的疏忽之处,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扮猪吃老虎,不知道谁才是被吃的那一个。
“殿下技高一筹,瑟瑟心悦诚服。”楚朝音挥了挥手棋盘撤了下去。
楚朝音心里实在是五味陈杂,她不适合在这深宫内苑生存,因为她的喜怒哀乐都摆在了脸上。
“太子妃就没有什么可说么?”燕启看着她有些落魄的样子怒火像一个小火苗渐渐的越烧越旺。
“不过是求之不得,你我皆为局中人。”楚朝音站起身来抚平了外衫上的一些小褶子。
燕启看着她的任何一个表情,细小的变化他都细细刻进心里。
“你就不觉得难过吗?还是你生性凉薄,这些都是小事。”燕启仍旧端正的坐在原处。
“殿下这是何意?瑟瑟不太明白。”楚朝音突然笑了起来看着燕启。
燕启缓缓起身走到她身前,殊不知他的眼睛早就已经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
“不愧是巴林部的二公主,笑起来果然妩媚动人。”
楚朝音看着燕启,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可是那又如何,我在乎的不是你是谁,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他的神色有些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
“可是你呢?”燕启自嘲的笑了笑。
如今撕破这一层伪装,也好。
“我?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是因为我骗了你所以感到难过和愤怒吗。”楚朝音看着他的眼睛,那感情太沉重让人不敢直视。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对你付出了感情,我被骗了也会难过。”燕启看着她笑“或许我可以一直这么装作一无所知的陪你演下去,可是,你竟然每天都在用避子汤。”
楚朝音索性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事已至此也无话可说。
“我就这么让你厌烦吗?”燕启拉住她的手。
“只要你现在说,你愿意跟着本宫,你愿意做南宫挽梦,愿意做我的太子妃,我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他的眼睛里有喜悦有渴望有隐忍更有许多道不明的情愫。
楚朝音看了看这个高高在上却对自己很好的男人。
她听到自己淡淡的声音,“对不起,我永远都不会是南宫挽梦。”
我有我的目的地,谁知,突然就遇到了你,我多希望你就是我的目的地。可就算我留下来,也只是徒增悲伤而已。
燕启把每个字都重复了一遍,好奇怪,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呢?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跟我道歉?难道我就不配让你对得起吗?”
燕启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他涨红了脸,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野兽,不知该如何伺机反噬。
“谁配呢?哦,对,我的长兄,燕华?”他红着眼睛道“你的小星星,对吗?”
楚朝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可是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对于燕华来说。她现在只是一颗弃子了。
她袖子里抓着那把陪伴她多年的匕首,不如就杀了燕启。
那样季北星就是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了。
弃子也可以发挥大作用。
她看着燕启,心里还是有许多不舍,他的温柔,他的好,还有他所有的宠爱。
她要亲手杀了他了。
她反手一掌击开燕启抓着她的手,手中的匕首迅速的向燕启的咽喉刺去。
燕启有些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枕边人。
他仍然笑着,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矜持含蓄。
他对着楚朝音最多的表情就是微微笑着。
匕首抵到他的皮肤上,只要稍用力,燕启就再也不能对她笑了。
看着他的笑脸楚朝音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颤。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那么无情,做不到像余昭那样迅速地断情绝爱。
所以,这场豪赌,她输了。
林一林二两人在暗处吓得肝胆俱裂,但看到燕启的小手势不敢轻易伤害太子妃。
燕启在赌,或许在她心里有自己,哪怕只有一丝丝的位置。
还好他赢了。
“音儿,我很早就想这么叫你了。”燕启握住她的手轻而易举的把匕首卸了下来。
他近身功夫很是漂亮,但也只限近身攻击。
“音儿,燕华的赐婚是我设计的,迁向封地也是我的手笔。”他仍旧看着楚朝音笑,只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这次他还是会输,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燕启拍了拍手,林一林二两人瞬间就出现在了楚朝面前。
这二人受燕启命令准备抓住楚朝音,她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只是她近战对于暗卫来说实在不堪一击,本想破门而出。
燕启在一旁不冷不热道:“若你今天执意离去,你走出这门,千雪的尸体就会被丢到乱葬岗喂狗。”
楚朝音稍一犹豫就被林一点住了穴道。
她冷静的看着燕启,“我不会走,你放了千雪。所有事情跟她没关系。”
“多天真的太子妃啊,我根本没抓千雪。现在只剩守株待兔了,你还在我手里,千雪又会走到哪里去?”
燕启打开了扇子悠然的扇了两下,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唇。
一如初见时风光霁月。
“你哪都别想去,你只能是我的。”他的手又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我会把你藏起来,除了我谁都别想见到你。这就是命,这一生,你愿或是不愿,也都只能跟我在一起。”
“你是我的太子妃,一辈子都是!”燕启突然一个手刀把她打昏搂进怀里,他抱着她轻轻的嗅着她的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