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看了看烂泥般瘫在桌子上的艾丽,起身来到林若真身边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若真,我没想到艾丽今天会来。她打小就自由出入我家,我……”
林若真轻声道:“正哥你不必解释,我能了解艾丽的感受,一个女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夺走,任谁也是承受不了的,今日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又怎么能轻易放过我呢?”
路正叹息道:“我真的是对不起艾丽,可是,我对她的感情就像对自己亲妹妹的感情是一样的,对她……我是真的爱不起来。”
林若真又喝了一口汤,但是那种疼痛竟然连一丝减轻的意思也没有,那些高度白酒此时已经开始发挥出了真正的威力,她的胃里仿佛被烈火烧灼一般,疼痛渐渐加剧。
林若真强自镇定地起身道:“正哥,我无意干涉你的感情,但是我还是想说艾丽真的是个好女孩儿,漂亮又豪爽,又那么爱你,你不妨考虑考虑,给她一个机会跟她好好交往一下。现在,还请你安排人送我回去,我今天……喝得实在是有些多了。”
路正无奈叹息道:“对不起若真,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好吧,我送你回去。”
林若真要他派别人送自己,他却已经起身扶住自己的胳膊朝外走去,胃部的疼痛又令得她开不得口,便只得跟着他走出房门,上了车,一路朝着自家的方向驶来。短短三十分钟的路程,林若真的疼痛愈发剧烈。她咬紧牙关忍耐,一声不吭,只将身子蜷缩在后座上,闭起双眼抵御着那来自头部和胃部的双重折磨。
龙腾盛世大厦二十六层东侧,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身穿雪白棉质衬衣的房明玉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眼前是几份装在文件夹里的文件,身边还站了几个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房明玉剑眉紧蹙,神情冷漠,不断在文件上圈点勾画,偶尔轻声发问,身边的人便轻声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全部离开了办公室,房明玉缓缓起身,站在那一片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不停落下的雨幕。他深邃的目光穿越重重雨帘,望着远方的虚无之处,重重叹了口气,开始一圈圈儿地踱步,看起来烦躁不安。
上午十一点,房明玉按下了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一个身穿西服套裙戴着眼镜的圆脸女孩儿轻轻敲门,房明玉挥手示意,女孩儿走进门问道:“房总!”房明玉道:“今天中午我不在公司吃饭,不必替我带饭。另外你告诉李副总,今天我有些私事要去处理,下午的会议由他主持,明天我要看到一份成熟的报告。”说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匆匆走出了办公室。圆脸儿女孩儿答应一声,带上房门也离开了。
路正的车子停在林若真家门口的时候,雨势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那些干渴的植物们得到了雨水的滋润,都变得鲜亮生动起来。
路正首先打了雨伞下车,走到林若真这边替她打开车门。林若真此时胃里的疼痛几乎已经达到了不可忍受的程度。她咬紧牙关,将手递给路正,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自车上下来,被疼痛折磨得手脚发软的她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路正急忙一把扶住了她的身子,关切地问道:“若真,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林若真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呼吸沉重又急促,她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自己的一只胳膊却忽然被一只修长的大手狠狠地抓在手中,同时房明玉那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若真!你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他私会,这样恶劣的天气也要出门去吗?!而且还喝了这么多酒,你的酒量很大是不是? 嗯?!”
林若真被他吓了一跳,抬头就见房明玉那张由于愤怒而涨红了的面孔出现在距离自己不到一尺远的地方,狠狠地瞪着自己,他的身后居然还跟着那个撑了一把黑色雨伞的钟敏行!
林若真心道怎么你们两个这个时间都不用上班的吗?今日竟一起出现在这里?房明玉又怎么会突然回到这边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张口想说点什么,谁知冲口而出的并没有只言片语,反而喷溅出一支鲜红的血箭!那血箭直射房明玉前胸,迅速染红了他身上雪白的衬衫,有几滴鲜血还溅到了他的脸上,看起来竟是触目惊心!
三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呆住了,林若真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地向着地上委顿下去。路正和房明玉不约而同地手上用力将她的身体扶住,同时大声唤道:“若真!你怎么了?!若真!”房明玉又气又急,一把将路正的手甩开,将林若真抱在怀中大声呼唤她的名字。钟敏行急忙上前道:“明玉哥,你先别急,你冷静点,我们这就送她去医院。”路正急忙打开自己的车门,帮助房明玉将林若真抱到车上坐好,钟敏行顺势也坐在了后座上,路正迅速打开副驾驶车门坐好,司机不待吩咐,瞬间将油门一踩到底。
钟敏行拿出手机拨打自家医院急诊医生的电话,吩咐做好急救准备。房明玉俊目含泪,紧紧抱着林若真低声呼唤。林若真缓缓睁开眼睛,却又一声痛哼皱紧了眉头。她挣扎着伸出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掌抓住房明玉染血的前襟,喘息着道:“明玉……哥哥,要是……要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你要记得告诉若白……叫他帮我将……琳琳和……辰辰好好抚养…..长大……”说完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
房明玉眼中泪水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哭道:“林若真,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承认琳琳和辰辰是我的孩子是吗?竟然还想叫若白帮你抚养孩子!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抚养我们的孩子的!除非是你和我两个人!你现在马上给我睁开眼睛,你不许睡,更不许死!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死?孩子们不能没有妈妈,我也不能没有你!......林若真你不许抛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去死!林若真,你醒醒,你快点睁开眼睛……”
钟敏行和路正听了房明玉的哭诉,这才明白了二人之间一定有一段恩怨纠缠的往事,一时便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虽说是雨天路滑,但是路正的司机仍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连闯过了几个红灯之后,车子终于在钟氏中西医结合医院的门前停了下来。接诊的医生护士早已推了担架候在一旁,钟敏行等人将林若真放在担架上,一路向着急诊室疾奔。钟敏行一边麻利地穿上白大褂,一边下达着各种命令;那些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便各司其职,投入到了紧张的抢救之中。
房明玉被拦在抢救室外面,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见路正满脸焦急与担忧地往里面张望,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低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若真怎么样了?为什么她好好地去你家吃个饭回来就会吐血昏迷了?你说!”
路正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竟然将一贯的老大气势全部收敛起来,面对房明玉的质问,只好嗫嚅着答道:“对不起,我……我该阻止若真跟艾丽拼酒的,我不知道若真喝了酒会发病……”
房明玉缓缓放开手,喘息道:“喝了酒?以往她也喝酒的,也没见她怎么样啊?怎么今天……”
路正道:“也许是喝得太多的缘故,而且还是高度白酒。”在盛怒的房明玉面前,路正根本不敢将两个女人为他拼酒的事情明白地讲出来。房明玉不明所以,也只得作罢。
原来林若真自从生下了两个孩子以后,身体根本未得到好好的调养,为了生存下去,她必须每日不停写作以换取母子三人的生活费用,还要独自一人辛苦养育婴儿。起初的两三年里她每天睡眠时间最多不过三四个小时,一日三餐也是冷一顿热一顿的没有什么规律,久而久之便在身体里埋下了健康的隐患。近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肠胃不适,三餐失调,原本就不好的胃肠已经不堪重负,加上今日跟艾丽拼酒,最终才导致了这场大爆发。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诊治,最终确诊林若真的胃粘膜因遭受酒精的刺激而部分脱落出血,有一处甚至已经面临着穿孔的危险,于是林若真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进行治疗,三日后才转入普通病房。房明玉将工作交托他人,自己则日夜在医院里守护,可以说是衣不解带、目不交睫。因嫌弃普通病房里患者太多,人员复杂,房明玉又不顾钟敏行的反对强行将林若真转到了自己惯常就医的那家医院,安排她住进了一间高级的单人病房。眼见着林若真病情一日日好转,这才每天白天去公司里处理工作,晚上来医院里陪伴照顾林若真。
半个月之后,林若真出院休养,房明玉又以天气炎热、她家里狭小气闷为由硬是将林若真接到了自己的豪宅中。林若真病中体弱,精神不济,也只好由得他安排。期间钟敏行、路正等人不时前来探望,路正再三地对林若真表示了歉意。林若真笑答道:“正哥快别这样自责了,倒叫我心里不安。我已经是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什么样的后果也理应由自己承担。”房明玉仍是不肯原谅路正,每次都给他一张冰山脸,弄得林若真也是无可奈何。
一日午后,林若真午觉醒来,喝了几口冰姨特意为她准备的桂圆莲子汤,便拿了一本书,来到了院子中一处紫藤架下,坐在躺椅中看书。此时那紫藤虽然已经过了盛花期,但是在房家那辛勤的园丁老张的悉心照料之下,仍有零星的花穗点缀在绿色的枝叶之间,看起来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韵。
林若真身上穿了一袭白色长衣,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午后难得的暖风中微微飘动。她偶尔用那一支柔弱苍白的细长手指翻动手中的书页,细长双眸中明亮而温暖的光芒专注地投射在面前的文字上,时而面露微笑,时而若有所思。当房明玉提前结束了当天的工作回到家中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丽动人的画面。
房明玉的目光被那紫藤花架下的人儿深深地吸引,那温润公子深邃的双眸便紧紧盯在林若真身上,呆呆地站在一边,忘了迈动脚步。冰姨远远地瞧见了,忍不住面露微笑。她缓缓走到房明玉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轻声道:“若真今日好多了,午饭喝了大半碗的白粥呢!”房明玉面上也露出一抹微笑道:“冰姨,辛苦你了!”冰姨轻笑道:“这不算什么,若真是那样一个懂事明理的孩子,跟她相处起来非常舒服愉快呢!”房明玉笑笑不语,随即大步走进了房内,很快地换了件家常的衣服出来,向着林若真的方向走去。
林若真读书读得入神,竟然没有发觉房明玉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房明玉轻声道:“在看什么书这么入神?今天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吗?”
林若真这才发现房明玉站在自己身侧,便放下书本笑道:“明玉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房明玉道:“今天工作不多,完成了便赶了回来。”
林若真歉然道:“这些日子以来明玉哥哥总是惦记着我的身体,恐怕连正经工作都耽误了吧!”
房明玉坐到另一张椅子中,看着林若真的眼睛沉声道:“跟你比起来,工作又算得了什么。”
林若真接口道:“谢谢你明玉哥哥,我心中却很是不安呢!眼下我已经好了,医生说可以吃一些流食了。以后还请哥哥以工作为重,不要总是惦记着我了。”
房明玉伸手握住了林若真的一只小手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这样我很难过你知道吗?若真,我求求你,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我求求你忘了以前的事情好吗?忘了我曾经做过的伤害你的事情好吗?我们从现在开始好好地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好不好?
”林若真想将手抽出来,无奈被他紧紧地抓住,只好轻声道:“明玉哥哥,你不要这样说。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快乐,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想用孩子作为筹码去打扰你的幸福。明玉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深爱着惜媛姐姐,只是由于我的愚蠢才让你们伤心分离,我很后悔,也很惭愧,这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希望你们两个能够重归于好了。所以,明玉哥哥,就请你不要再以我为念、以孩子为念,你该好好地将惜媛姐找回来,解开你们之间的误会,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才是啊!”
房明玉神色惨变,慢慢放开了林若真的手,凄然道:“林若真,你一点没有改变,你还是那个善良单纯、只会为别人着想的林若真啊!这世上的事情在你的眼中都是那样简单明了、一成不变的……我知道,虽然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机缘巧合的事情,有那么多难忘的回忆,但是我却从未真正走入过你的内心,在你的心里我依然还是个陌生人一样的存在,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许多的托词。实在是我过于心急,恨不得……”
林若真看着他面上那种伤心欲绝的神色,心中亦是阵阵疼痛,她心中暗道:“不是那样的,明玉,不是的,其实早在六年前你我初遇的那个早上你就已经走进了我的内心,这么多年来支撑我一路这么艰难地走下来的也正是那个梅花林下的飘逸身影啊……我心疼你遭受的痛苦,只希望你日日安好……可是,能够拯救你脱离苦海的那个人真的是我林若真吗?虽然我也希望那个人是我,但是我不能自欺欺人……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意,我不能再犯错误,耽误你和常惜媛的终身幸福……”
暖风吹过阴凉的紫藤花架,在这两个心事重重的人身边游走,纠缠不休。放在桌上的书页被微风轻轻翻动,将林若真自沉思中唤醒。她看了看房明玉的神色,轻声道:“明玉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想成为你的困扰,我想要你生活的开心快乐……”
房明玉突然抓住林若真的双手热切地道:“是吗?若真?你真的想我开心快乐吗?还是你只是为了敷衍我才这样说?”
林若真答道:“我是真的希望你得到幸福啊明玉哥哥!”
房明玉急切地接道:“好,若真,那我就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请你务必答应我。”
林若真迟疑道:“什……什么?”
房明玉郑重地说道:“请你答应我做你的男朋友,请你跟我交往,哪怕像你以前交往过的对象一样,不谈婚姻与感情,只为互相安慰愉悦,我也不在乎!”
林若真震惊得霍然站起,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房明玉,断然拒绝道:“不!明玉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能像对待那些人一样对待你,那不公平,我做不到!”
房明玉也站起身,伸出双臂将林若真揽在身前,俯视着她的眼睛道:“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即便有一天你像换掉一件旧衣服一样将我抛开,我也心甘情愿,绝不怨恨!”
林若真摇头道:“你疯了,明玉哥哥,你是在说胡话吗?你放开我,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房明玉双手用力将她搂在怀中,呼吸急促起来,沉声道:“我没有疯,我说的也不是胡话。其实这些话我在几个月前就想对你说了,你不能拒绝我的,你也没有理由这样拒绝我!我不给你压力,只求能够陪伴在你左右,直到有一天你厌倦了我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就会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在你面前消失,绝不纠缠!”
林若真病后体虚,根本无法挣脱他的掌握。房明玉仿佛铁了心不放开她一般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只要他一松手,怀中的人儿就会随风消散了一般。
良久,房明玉放开林若真,二人四目相对,饱含情意。房明玉轻声道:“好了,若真。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从此刻起你不许再对那个路正微笑,更不许跟那个钟敏行斗嘴调笑,你不知道每次他们来看你的时候,我都在强行控制着自己想把他们赶出去的冲动。”
林若真摇头苦笑道:“明玉哥哥,你何苦这样?你……”
房明玉忽然附身在林若真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微笑道:“你不要再劝我,否则我就不再怜香惜玉,要对你使用非常的惩罚手段了。”
林若真被他的举动惊呆,怔在当场。房明玉轻笑道:“林若真,我要你永远记得今天这个下午,记得我的这个真心诚意的轻吻,记得这个紫藤花架,记得这个美好的场景……”说完再次将双唇吻住了一脸茫然的林若真,用力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将她的轻声惊呼淹没在自己的温柔情意里……
紫藤花穗随风摇曳,与林若真的长发与白色衣衫一起轻舞飞扬。房明玉忘情地拥吻着林若真,林若真竟也没有拒绝,她心里最初的慌乱与抗拒很快便被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种甜蜜柔情所替代,因此只是略略挣扎了几下,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应他的激情。
太阳逐渐西沉,房明玉的豪宅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紫藤花架下沉醉在久违的甜蜜情意之中的两个人竟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远远地跟在冰姨身后向着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捧了一束鲜花的路正。路正眼见着林若真和房明玉二人的亲密举止,那一颗一贯坚韧刚硬的心脏竟似被一只残忍的大手狠狠捏碎了一般,痛得他眼泪几乎不曾落下。
冰姨也停住了脚步,那饱经世故的慈祥女人敏感地觉察到了路正突然间变得痛苦而急促的呼吸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轻声叹息道:“唉!路先生,你没事吧?”
路正这段时间以来经常出入房家,对于冰姨这个善良温柔的保姆一直心存好感,见她动问,竟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红了眼圈儿哽咽道:“我……说实话我很难过……冰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冰姨叹息道:“路先生,你有所不知,明玉和若真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夫妻,他们曾经在众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举行过婚礼,房家的那几位老先生老太太们也只认若真这个媳妇儿,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和误会,致使他们两人竟然一别六年多,两个人都吃尽了苦头,好在老天爷终于开眼叫他们又重新相逢……你……”
路正眼中有泪珠滚落,他急忙转身擦干,大声道:“冰姨你放心,我不会恶意破坏房先生与若真的感情的,但是我也不会就这样放弃若真,我会用光明正大的方法去跟他竞争一番。即使最终不能赢得若真的心,我也不会后悔,毕竟若真是这么多年以来真正让我倾心的女子,不试一试就退出,我不甘心。”
冰姨叹息道:“唉!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不懂的,我只知道世上最伤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路先生,你好自为之吧!”
路正看了看紫藤花架下的两个人,默默地将手中的鲜花递给冰姨,黯然道:“冰姨,今天我就不见若真了,这花麻烦你转交给她,就说我来过了,让她好好保重身体,快点好起来,我改天再来看她。”说完迅速转身离去。
冰姨看着他那高大却又落寞的背影,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路正走出了房明玉家的大门,打开车门坐在后座上。副驾驶座位上的保镖大鹏看了看老大的脸色,与司机互相对视一眼,没敢开口。路正默默伤了一会儿神,淡淡地开口道:“回家吧。”大鹏迟疑着问道:“老大,我们不是还要去参加刘瑞父亲的生日晚宴吗?”路正下意识地将一只手抚在腹部刚刚长好的伤处,沉吟道:“呃……是啊,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好吧,那就去吧!”司机发动车子,朝着繁华的市区内驶去。
刘瑞的父亲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深得路正祖父和父亲的赏识与倚重。因此路正也不敢小瞧了这位早已隐退的前辈。
路正带着两个保镖来到酒店,早有接待人员将三人引进了一间豪华的包厢。只见刘老爷子头发斑白,精神矍铄,见了路正便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声,起身道:“哎呀原来是正儿,欢迎欢迎。百忙之中还要劳烦你出席我的生日宴会,真是惭愧啊惭愧!”
路正已经恢复了沉稳的风度,也大笑着握住他的手点头致意道:“刘叔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小侄给叔父祝寿本是分内之事,何谈劳烦啊?哈哈!”
刘老爷子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笑问道:“你爷爷和你父母这一向可好?很久没见过他们了,还真是想念得很啊!”
路正笑道:“劳叔叔挂念,他们都好。我爷爷现在在寺里跟那些大师们论道,渐渐地简直要脱离了红尘了,我父母眼下还在欧洲乐不思蜀呢!前天打电话来说过几日还要继续去非洲看野象呢!”
刘老爷子大笑道:“他们倒是活得逍遥自在,不像我这个劳碌命,七十来岁的人了还是不得清净。”说完不经意地看了自己的儿子刘瑞一眼。
路正心中雪亮,哈哈笑道:“刘叔你是老当益壮,瑞哥有了你这个坚强后盾,这事业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的是令人羡慕呢!”
刘老爷子老奸巨猾,话锋一转,笑问道:“正儿,你今年也有二十九了吧?”
路正呵呵笑道:“二十九是去年的事情了,如今侄儿我已经快满三十岁了呢!”
刘老爷子故作惊讶状道:“哦?是吗?呵呵,你瞧我这记性,可不是嘛!你跟艾丽差了四岁,可不是都三十了嘛!正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叔叔我才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路正笑笑,正要答话,就听艾丽在一边醋意浓浓地道:“爸爸您不用着急,过不了多久正哥就会抱得美人归了,到时候您还怕没有喜酒喝吗!我只怕你会被新娘子灌得烂醉如泥也说不定呢!”
路正抬头,就见艾丽依旧是一身黑色套装,款款地走进了包间。路正呵呵一笑,转而对着身边的人说话去了。艾丽见自己的挑衅居然被路正无视,不由得俏脸绯红,哼了一声,坐在自己父亲的另一边。刘老爷子发出几声干巴巴的笑声,大声道:“好了!瑞儿,我看客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吩咐上菜吧!”
一时酒菜齐备,人们纷纷给刘老爷子敬酒祝贺生辰。刘瑞见路正以茶代酒频频举杯,不由得心下不满,抓起一瓶白酒来到他身边阴笑着道:“正哥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用茶水来敷衍我们。难道是嫌哥哥的酒不够好、菜不够丰盛吗?”
路正缓缓起身,俯视着刘瑞那张胡子拉碴的紫黑面孔道:“非是小弟嫌哥哥的酒不好,更不敢对刘叔不敬,实在是小弟肚子疼的很,怕喝了这酒以后会更难受。”
刘瑞盯着路正的眼睛,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那今天哥哥我就饶了你,下次等你病好了,可不能再这样偷奸取巧敷衍我们了!”
路正笑道:“哎呀!说来令人忧心,我这肚子疼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恐怕还得瑞哥你多多关照了!哈哈。”
刘老爷子听着二人在这里打机锋,便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对着路正道:“正儿,身体不好要找医生好好治一治,你父母长辈都不在身边,你就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才是啊!”
路正呵呵一笑,端起自己的茶杯道:“谢谢刘叔关心,小侄不要紧的,这些个小病小痛又能奈我和?来,侄儿以茶代酒,祝叔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二人干杯,相视大笑。
艾丽原本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派人刺伤路正的事情,因此在一边听着竟然以为路正真的身体有恙,不由得心软了,便对着路正道:“正哥,你感觉怎么样?要是疼得厉害就回去休息吧,我送你。”
路正趁机起身道:“谢谢妹子,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有大鹏跟着我呢!刘叔,小侄这就告辞了,您老人家尽兴。”刘老爷子又交代了几句场面话,路正便跟桌上众人点头致意,在两个保镖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包间。艾丽一脸幽怨的神色,刘老爷子和刘瑞岂有不知道自己女儿和妹妹的心思的,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月余。湿热难熬的暑热天气终于结束,林若真的身体也日渐复原。期间房明玉悉心照顾,无微不至,两人的感情也逐渐升温,林若真的一颗芳心竟然渐渐地开始重新燃起了希望,对房明玉的牵挂与依赖更是日渐增多。
冰姨将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虽然她偶尔也会因为自作主张将那日路正带来托自己转交给林若真的鲜花偷偷扔掉而产生愧疚之心,但是每当她看到林若真和房明玉二人日渐亲密的情形的时候,便会将那愧疚抛到九霄云外。她每日睡前在自己的房间里暗自祈祷的时候都会祈求神明宽恕自己对路正的辜负:“原谅我故意隐瞒了路先生对若真的好意,实在是因为明玉这孩子这几年以来吃了太多的苦。现在眼看着苦尽甘来、重获幸福,我可不能眼看着那个路先生进来搅局,所以自作主张扔掉了他的花,祈求神明宽恕我,哪怕是因此而减少我的福报,我也心甘情愿。”
这日傍晚,房明玉下班回到家中,林若真站在门口迎接,见他面上神色非常兴奋,便笑问道:“明玉哥哥今日好像特别高兴呢?难不成是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房明玉笑道:“谈成多大的买卖也不及这个喜讯令人高兴啊!”
林若真道:“哦?是因为什么?”
房明玉笑道:“是我大嫂,昨日生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啊!哈哈哈!”
林若真笑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祝贺你明玉哥哥,终于荣升为叔叔了,你的父母家人一定高兴极了吧!”
房明玉大笑道:“那还用说吗!妈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高兴得又哭又笑的,还叫我务必将近期的工作安排好,赶回去喝侄女的满月酒呢!爸爸还说要高调地举行一场满月酒会呢!呵呵!”
林若真面上堆满了笑容,心中却忽然变得酸楚起来。她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情绪,笑道:“好了,冰姨做好了晚饭,不如我叫她开一瓶红酒,庆祝一下吧!”
房明玉揽过她的香肩笑道:“好啊!可惜你不能陪我喝一点!”林若真笑笑不语,两人一同进入房明玉的卧室。房明玉一边将手中的公文包交给林若真,一边笑道:“若真,我想好了,这次我要带你一起到美国去,琳琳和辰辰见了你一定会高兴疯了!你也早就想念他们了,对不对?”
林若真脸上神色渐渐变得忧郁,眼中充满了犹疑与惶恐。房明玉将她搂在怀中,轻吻她的前额道:“怎么了?你又在为以前的事情忧心了是吗?若真,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要带着你和我们的孩子们一起出席侄女儿的满月酒会,告诉大家我房明玉不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有妻子,有孩子,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丈夫和父亲!”
林若真内心的忧虑被他这一番热烈深情的表白彻底摧毁,她望着面前男人那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的英俊面庞,第一次主动踮起脚尖送上一个轻吻,开口道:“谢谢你,明玉。”房明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继而狂喜地将她搂在怀中,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双唇。二人忘情地拥吻在一起,林若真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房明玉感觉到了她不同寻常的热情,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意瞬间如洪水般将二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