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颖珊冷静地从新闻页面退了出来,又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李冰燕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她似乎觉得自己现在才明白厉靳言真正的意思。
因为怕她迟早会知道幕后黑手是夏初心而亲自动手,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
如果是她来亲自处理这件事,她不会给夏初心半点后路。坐牢是她最好的选择。
“说什么来着?果然还是你会演戏啊……”
轻笑一声,宁颖珊眯起眼睛,忽然觉得之前不管是自己还是庞长泽都太蠢了,竟然真的会被厉靳言所迷惑。
夏初心曾在他心里有那么重的分量,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抹去?
若在她跟夏初心之间做一个割舍,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被割舍的人一定会是她。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也依旧。
只是她以为自己早明白这个事实,可以淡然处之,却没想到再次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心底竟仿佛千万根针要破土而出一般,尖锐的疼痛竟遏制着她的呼吸。
宁颖珊觉得果然是回来太久脑子变得不清醒了。她必须明白她回来是干什么的,必须要打起精神,不要再这样不清醒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地洗漱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先去吃饭。
谁知才走到病房门口,把门一拉开,门口出现的人影猝不及防,让她直直的撞了上去。
男人的胸膛很结实,也没有躲闪,反倒是理所当然地伸出手,一把便把她揽到了胸前。
“你果然在这里。”头顶响起厉靳言低沉慵懒的嗓音。
宁颖珊在他的胸前靠了两三秒,确定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便支起了身体,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怀里抽身。
“厉总有何贵干?”她抬起眼眸,淡淡地看向他,平淡澄明的眼眸里,有着明显的疏离。
这种生疏感蓦地让厉靳言觉得有些不悦,他抿了抿唇,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这话难道不应该我问你?不告而别,难道你还很理直气壮?”
“我似乎没有不告而别,”宁颖珊微微一笑:“我走之前给你发了消息,厉总。”
“厉总”这两个字,她咬字极重。似乎是在告诫厉靳言,两人截然不同的身份。
“你那不过是通知而已,有什么用?”厉靳言拧起眉头,原本找到宁颖珊而升腾起的愉悦心情,此刻迅速地down了下来。
“不然还要怎样呢?我老公来接我,我当然是要跟我老公走,”宁颖珊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对于厉总这几天的照顾我很感激,如果厉总需要报酬尽管开口。”
女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仿佛是刻意的讽刺,“老公”两个字彻底刺激了他的神经,激地厉靳言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他今天早上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为了见到宁颖珊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赶到这里来,不是为了一见面就听她说这些。
“我又哪里招惹了你?”他抿紧了唇,一把拽住了宁颖珊的手腕,强制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逼迫她与他对视。
“你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
“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饶是手腕被拽的生疼,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凝气场几乎要把她吞没。宁颖珊的表情依旧不变,只是淡淡地抬起眉眼看着眼前人。
“不如厉总告知我?”
厉靳言气结,近乎咬牙切齿:“宁颖珊,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
她怎么敢随便称呼别的男人为老公?
“那也请厉总别忘了我们只是在演戏。”长长的睫毛微颤,宁颖珊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不曾抵达眼底。
“您身边真正该站着的人是夏小姐,您有这个时间跟我辩论,不如多去看看夏小姐?不然岂不是浪费了您千方百计把她保下来的一片苦心?”
她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宁颖珊还是没能控制好语调中飘散溢出来的讥诮。
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陡然一松,宁颖珊趁机立刻把手给抽了回来。
“你都知道了?”厉靳言垂着眼眸,眼神意外中有几分隐忍,声音喑哑起来。
“我倒是不想知道,不过这么大的新闻到处都在报道,我想不知道都难。”宁颖珊拨弄了一下头发,巧笑嫣然:“其实我真能理解您这么做,真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您做人不要太虚伪了,老这么演戏不累吗?”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解释……”厉靳言有些急促地开口,又想握宁颖珊的手,只是这一次手才伸出,便被人一把挡回。
“厉总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一点?”庞长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挡在宁颖珊的面前,神色沉凝地觑着厉靳言:“珊珊只是想在这里好好休养,这您也要跟过来?”
厉靳言愣了一下,看到庞长泽,本就压抑的怒火更为高涨。
他冷冷地扫了庞长泽一眼,嗤笑道:“你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该不会真把自己当她什么人了?”
庞长泽脸色一沉,正要开口,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忽然从旁攀了上来,顺势搂住了他的胳膊。
“老庞,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宁颖珊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有几分娇俏的看向庞长泽。
庞长泽原本眉宇紧蹙,和厉靳言之间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一抬眼看到搂着他胳膊的宁颖珊,心弦仿佛被人拨弄,清澈的湖水自心底荡漾开来,再多的怒气在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对宁颖珊,他发现自己永远都在渴望回应。哪怕只有一点点,只要她肯给,他便满心欢喜。
“好,我们去吃饭。”
垂下眉眼,庞长泽眼神宠溺地看向宁颖珊点了点头,左手覆盖女人搂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便要往外走。
厉靳言的脸色已经阴沉地能拧出水来,怒火在他的胸口集结,凝结成一个火球,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
偏偏眼前的女人跟没看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