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海岸的天空中零星浮着几朵云,一阵风吹过,便扬起淡淡的海腥味。如是以往,太阳还未破云,沙滩上便是空无一人。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一大清早的沙滩上就聚满了嘻乐的人群。如果不是四周没有沉积隔夜的垃圾,你或许会以为她们昨夜便身处此地。
妮安本来是不想参加这场聚会的。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环境使原本笨拙的她显得更加拘谨。于是她主动退居到了十米远的树荫下席地而坐,一边凝望着雪白色的浪花和粼粼的光影,一边把玩着手中细滑的鹅卵石。但显然,她的逃避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场聚会的主人本就没打算这样放过了她。
妮安眼看着米格抱着排球走了过来,继而听她扬声道:“听说你打算结婚了?和谁?我怎么不知道?”
妮安顿了顿,眼睛扫过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起来。她抿了抿唇,最终从米格高立的阴影下起了身。
“怎么?这都不打算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情谊连颗喜糖都不能吃吗?”米格边说着,还顺着妮安的目光朝身后看了一眼,那群人不约而同地扬起一抹嘲笑。
“这个月八号。”妮安撒了谎。
不过米格并不怎么意外,她笑道:“怎么这么急?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吗?”
这下,妮安沉默了。她没有忽略米格身后那群人的表情:讥讽、嘲笑、不屑,还有几分厌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她们。
“说吧,昨天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邀约,是为了什么。”米格将手里的球往身后一抛,那群人便都散开了去。
“你有没有拿...捡到一根项链?在我的卧室里,银色月亮状的。”
妮安佯装随意般提到,没注意到米格骤冷的目光。
“嗯...就是季北送我的那条,我给你看过的。”妮安补充道。
“哦,那条项链啊!没有。或许有,也该被人扔了。”
“扔了?”妮安诧异道。
“对啊。”米格无辜挑眉:“你都离开这么久了,就算有也早该被左意扔掉了。”
“左意?是谁?你将房间租出去了?”妮安不安道。
“当然。不出租,难不成还要留着发霉?那可是钱啊,大小姐。”米格挑衅道:“不过也是,像你这种...人?有的是男人养。比如,这次要娶你的那位打算给你多少钱?”
“我要左意的联系方式。”妮安不自在地别过脸,低声道。
“你说什么!”米格咧嘴大笑,揉了揉耳朵,“哎,看来我是许久没有去洗耳了,连声音都听不清了。”
“我说!我要左意的联系方式!”
妮安略略抬高音量,双眸紧紧地盯着米格,双颊涨的通红。她是真的生气了,她不单是因为米格的戏弄生气,更是因为米格明明知道这条项链对她有多重要却毫不在意的模样而生气。她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米格——冷漠、顽劣,她不知道米格是怎么了。
“呵,这么生气。你真的就这么想要左意的手机号?”米格收了笑,冷漠道:“你以前从不发火的。现今和个臭男人住了一段时间,就为了条项链都敢与我大吼了。真好呀妮安,你可真厉害。”
妮安还没从怒气中回过神来,就听见米格所言,突然泄了气。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但还是向米格解释道:“其实,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项链,我没想吼你的。你是知道的,这条项链对我多重要。你是知道的。”她央求着,小脸微皱。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已经不配再拥有它了。”一边冷笑着,米格把手伸进脖子,将月亮状的项链取了下来。
银色的吊坠此刻正悬吊在米格修长的手指上,阳光穿过指缝恰好落在上面,那枚月亮明朗得像泛出了烈日般灿烂的光芒。妮安的眼眶瞬间红了。
“所以,你这是…忏悔的眼泪?”米格嘲笑道。
“忏悔?”妮安不解。
“难道不该?你难道不该为你那表里不一的模样而做出忏悔?为你欺骗过这么多人的情感而做出忏悔!你告诉我,如今看到这枚项链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虚伪,特无耻,是不是!”米格向妮安走近,一把拽住妮安的衣领,向她凑近道:“记得三年前,是谁拿着这条项链告诉我的。这辈子约定好了,什么此生非季北不嫁、什么两人已情定终生、什么人间岁月都比不上他,还要等他一辈子。没想到啊,宝贝儿,你的爱分量这么轻。这一转眼三年刚到,你就要嫁给别人了。真讽刺,真TM虚伪。你说,你该不该忏悔!你说你有什么资格佩戴这枚吊坠!”
“你是这样看我的?”妮安和米格相聚咫尺,沉重的呼吸声如浪潮般涌进她的耳里,四周的景物突然就模糊起来。
这不是妮安第一次哭。在与米格相处的那些个岁月里妮安是没少哭的主。有时哭是因为挫败,有时是因为紧张、有时是因为胆怯,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因为这条项链的主人——那个五六年里,只存在于妮安梦境或手机视频里的人物。按照从前时候,只要是妮安哭,米格必定安慰。
可是现在,若有若无的抽泣声飘进米格的耳朵里,她盯着面前这张垂泪的面庞,只觉得虚伪:妮安要结婚了,这个被她奉为感情最纯真的人已经移情别恋了。尽管被抛弃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她。但是她还是感到一阵恶心,于是她一把将妮安推倒在地。
米格的举动吸引着其他人再次靠近,看着聚拢而来的人群妮安感到背脊一颤,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刻便有顽劣者出声笑道:“米格,这小丫头是不是不知好歹呀,看来没怎么被人调教过嘛,要不要姐们儿帮你调教调教?”此话一出,一群人笑得花枝乱颤,看向妮安的目光也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妮安见状,求生欲使她一反往常,忍着手痛爬起来就要离开,却突然脊背一疼,再次跌倒在沙滩上。不及妮安反应,米格逮住妮安的头发一拽,疼得妮安被迫与她仰头对视,紧接着她用右手捂住了妮安的嘴,徒留一脸惊惶。与此同时,米格身后那群人也十分默契地围了上来,封住了妮安求救的视线。
“米格,直接把她打晕就好了。”有谁提议道。
妮安的四肢被人禁锢着,米格死死捂住她的嘴,那一刻,她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几将窒息,就以为自己将死之际,肩颈处一痛,人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