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岸边,杨天行脸色冷冽,他左手抓剑鞘,右手持剑,剑光闪烁间,一遍又一遍施展着剑招。
杨天行手腕抖动间,或劈,或刺,或挑,或砍,招式并不华丽,十分简单一目了然,但招招俱是杀人技,其中蕴含着浓烈的杀机。
身形变换中,脚步挪移间,杨天行的身体慢慢来到大河岸边。就在他将身体背对河岸的时候,变故突生!
大河河面陡然炸开,四名黑衣蒙面人破水而出。
其中两人手持长剑,凌空跃起间,向着他头部劈砍而下。另外两人手持匕首,地面翻滚中,向着他腰部疾刺而来。
这几名黑衣蒙面人,正是张枫派来刺杀杨天行的,为首之人便是王勇。
作为一名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杨天行早已学会的本领。当河水破开兵器出鞘的声音响起时,他双耳微动,便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杨天行才刚转身,两支寒光闪闪的匕首便已经接近他的腰间,他的头顶之上,两柄长剑也紧接着接踵而至。
这是一次早已计划好的必杀之局,半空之上,两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之中,王勇那黑色面纱笼罩下的脸庞上,已经泛起了冰冷至极的笑容。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杨天行即将脑袋开花的模样。
但是,下一刻,令王勇大惊失色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杨天行对两柄匕首仿若视之不见,他只是稍微偏离了一下身体,然后举起滴血剑,架在了自己头顶上方。
叮叮,叮叮。四下兵器相撞的声音相继传来,杨天行腰间绑了七支穿云镖,前两下是两把匕首与穿云镖相撞的声音,后两下是两柄长剑与滴血剑相撞的声音。
正因为杨天行知道自己腰间绑了穿云镖,这才胆敢有恃无恐地用腰部迎接两把匕首。
本是必死的危机,却被杨天行用他的胆大与心细,给轻松化解了。
杨天行右脚一踏地面,身体便紧贴着地面,向后滑出数米的距离。
他看着身前四名黑衣蒙面人,脸庞不由得阴沉起来。“你们是谁?”杨天行犹显稚嫩的声音中,已经开始略带一丝冷意。
“我们是来取你性命的人。”黑色面纱下,王勇声音低沉。只是,他嘴上虽然如此说,心中却是稍感惊讶。
此刻,他掩藏在身体后方握剑的手腕,正在微微颤抖着。“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有着如此大的力气。”
心中思虑闪过,王勇随即对手下发出了命令。“吴家兄弟,你们上,去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
两名手持匕首的黑衣人闻言点头,二人互视一眼,然后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分别向着杨天行的咽喉和小腹攻击了过去。
十年寒暑,日夜苦练,只为瞬时的杀戮。眼看两名黑衣人逼近,杨天行不假思索,手中滴血剑快速连续刺出。
这一刺,如那百步穿杨的神弓,亦如那划破天际的流星,迅捷无比。两名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长剑刺破了喉咙。
刹那间,鲜血喷涌,红花盛开。两名黑衣人睁大着眼睛,栽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首次杀人,杨天行只是双目一愣,既未害怕,也未颤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并不是杨天行生性冰冷凉薄,而是在从小到大遭人抛弃被人侮辱的日子里,他已经养成了冰冷镇静的性格。
“好快的速度!”眼前一幕的发生,使得王勇双目一瞪。
吴家兄弟武功一般,只是普通高手,还没有试探出杨天行的武功,便已经被杨天行杀死,王勇着实愤恨不已。
“王江,这次你上。”王勇身边这名持剑男子名为王江,是他的一名爱侄,今年刚刚二十岁,便已是普通高手的极致。
“这次江儿出手,肯定能试探出这小子的深浅。”王勇在心中如此想着,但是片刻之后,他就狠狠睁大了双眼。
看着王江向自己疾冲而来,杨天行面色不变。他右手握剑,左手却不知不觉摸向了腰间。
就在王江离自己不足三米的时候,杨天行猛然将左手甩了出去,一支乌黑色的穿云镖急速飞出,目标直指王江的咽喉。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支穿云镖之上,紧紧包裹着一团白色的真气。这团白色的真气,正是武林中后天高手独有的标志—后天真气。
在看到这团后天真气时,王勇面色陡然大变。他提高嗓音大声狂吼:“江儿,快快躲开!”
可是,王勇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了。王江将长剑挡在自己身体之前,可是这并没有丝毫用处,穿云镖在剑身上穿出一个大洞,仍然准确无误刺入了他的咽喉之中。
看着王江缓缓倒下,王勇彻底暴走了。他大吼一声,长剑上缠绕着丝丝白色的真气,向着杨天行快速攻击而去。
没错,王勇也是一名后天高手。在武林中,后天高手已经较为少见,完全可以担任武林门派护法堂主一职了。
事已至此,二人相斗,必有一亡。可是杨天行并没有选择退缩,他手提滴血剑挺身而上,剑来剑往中,不多时便与王勇大战了十数个回合。
某一刻,王勇大喝一声,长剑自上而下劈落,一道由后天真气汇聚的剑芒从长剑中飞出,向着杨天行胸前狠狠划过。
杨天行亦不甘示弱,口中低喝间长剑刺出,一道剑芒化作利剑,向着王勇胸前快速刺去。
下一刻,两道剑芒几乎同时攻入对方的身体,杨天行和王勇齐齐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各自倒退开去。
剑芒从胸前划过,杨天行低头向下望去,血肉翻滚中,根根白骨显露出来。
杨天行脸上骇然,连忙将上衣脱下,缠绕在自己胸前,然后抬头向王勇望去。
相比杨天行,王勇情形更加凄惨。杨天行的剑芒化作利剑,穿透力更加强大,直接破开了王勇的胸骨,进入了王勇的胸腔之中。
胸腔内府被破坏,王勇自知必死无疑,最后时刻,他用后天真气包裹住心脉,逃离此地向着杨府中快速奔去。
王勇既已离去,杨天行便也不在此地多待。他迈起愈加沉重的步伐,向着余元的小院而去。
但当杨天行走过十数里路程来到小院时,终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且先不说余元是如何救治杨天行,先说这王勇。王勇在拼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来到杨府,找到张枫后,仅仅对张枫说了一句“刺杀杨天行失败,杨天行重伤”,还不待张枫回语,就彻底死亡过去。
看着王勇死去的身体,张枫张口结舌,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弃奴啊弃奴,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啊,连王勇都未能将你杀死,仅仅是重伤而已。”良久之后,张枫才回过神来,他脸上阴晴不定,嘴中不停喃喃自语着这句话。
就在此时,张枫的双目突然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张枫面色凶狠,咬牙切齿,却又目露彷徨,仿佛在做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十数息过后,他弯腰抓起王勇的佩剑,毅然斩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
张枫这一剑极狠,皮肉翻开,白骨裸露,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他一屁股蹲在地上,口中不停倒吸着冷气。
可是,尽管如此,张枫脸上却是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张枫颤颤巍巍站起身,又摇摇晃晃来到杨玉芸的房间,刚一见到杨玉芸,他就露出一副惊慌恐惧的模样,嘴中不停凄惨哀嚎道:“玉芸,玉芸,你可千万要救救我啊。”
“张枫,你为何会如此模样,你肩膀上的剑伤又是怎么回事?”杨玉芸目露疑惑,脸带不解。
“玉芸,是弃奴那个小混蛋,他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他刚才想要拔剑杀了我啊。”
“弃奴要杀你?这不太可能吧,好端端地他为什么要杀你呢?”杨玉芸犹自惊疑。
“玉芸,我刚才遇到了弃奴,见他正在挥剑练武,就忍不住劝告了他几句,告诉他要爱护幼弟,敬爱父母。却不曾想他当即变了脸色,挥剑向我砍来。如果不是我闪躲地快,此刻恐怕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
“玉芸,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啊。”
看着张枫通红的双目和焦急的神情,杨玉芸心中已经相信了三分。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声音的出现,立刻使杨玉芸心中确定无疑起来。
“母亲,孩儿可以为父亲作证,他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弃奴挥剑砍向父亲的时候,恰巧孩儿离父亲不远,孩儿便将这一幕完全看进了眼中。”
余音尚在缭绕,杨玉芸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她看到说出此言的是杨天行的二弟杨玉麟时,心中瞬间感到无比悲哀,更不由得勃然大怒。
在杨玉芸心中,张枫只是杨天行的后父,二人关系不佳,出言污蔑杨天行尚有一丝可能。但杨玉麟却是和杨天行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亲兄弟,他万万不可能污蔑杨天行。
“来人,把弃奴那个逆子给我抓来,我要对他实行家法。”杨玉芸朝身边怒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