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峰认贼作父露真容
何来绝妙反击护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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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真相大白空余梦,
三尺白绫挂秋风。
山盟海誓随波去,
凤钗诗词点心灯。
话说慕容嫣正挽着丈夫臂膀亲昵的说话,忽闻空中猎猎作响,眼前人影一闪,那乞丐拉着赤条条的肖峰已然落在两人面前。
“我与我孩儿在此练功旁人怎可偷听?”原来,他是听到了两人的说话误以为是在窥探他的武功。
相隔少说百余丈之遥,居然能够听得到自己与丈夫的谈话,就这份功力,怕是不在司徒剑南之下。心思斗转间,忽见肖峰一丝不挂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由面色一寒,冷笑道:“不知廉耻!”而何来心头波涛汹涌,怕刚才慕容嫣被羞辱一事抖露出来,也不言语,拉着她扭头就走。
肖峰不怒反笑:“爹,你看我娘子,怎么一会工夫,便找了个男人?还长得与我一般模样!”这个时候的肖峰,实则内心极具紧张。凭自己武功对付何来倒是绰绰有余,可断然不是慕容嫣对手,唯有这老乞丐或许能与之一战。而迷惑这乞丐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认为自己就是何来。
乞丐本就头脑不灵光,见到两个何来,正自疑惑不解,听到有人喊自己“爹”,不由问道:“你是谁,如何叫我爹?”
肖峰答道:“天下唯有‘子’称‘父’为‘爹’,你说是也不是?”
乞丐想了想,点头称是。
肖峰又道:“如今我喊你一声‘爹’,你当以为我是何人?”
乞丐想了想,方才答道:“如此看来,你是我儿子了!”
肖峰即刻喊了一声“爹”,见乞丐呵呵应答,趁机说道:“爹,有人易容成我一般模样,蒙骗我妻子,夺妻之恨,岂能不报?恳求爹为我做主,替我讨回公道!”
乞丐又想了想,觉得实在言之有理,突然怒喝一声,一招大鹏展翅,拦住去路,手一指何来,喝道:“放手!”
何来微微一愣,摇摇头,道:“今生今世,一旦牵手,便永不放手。”
乞丐又怒喝一声,道:“你易容成我儿模样,来蒙骗我儿媳,是何居心?”
“她是我妻子,然非你儿媳。”何来一头雾水,苦笑摇头,这个老乞丐怕是脑子糊涂了。
肖峰生怕这老乞丐被何来整过去,赶紧赶过来,站在乞丐身后冷笑道:“爹,你莫要被这采花大盗骗了!她分明是我女人!”
慕容嫣拉着何来的手,怒道:“满口胡言!我至始至终都是他妻子,如何成了你的女人?”
何来心中已隐隐觉得不安,趁着肖峰尚未来得及说话,他拽着慕容嫣便走,哪知乞丐人影一闪,又挡住去路。
“再不放手,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为防乞丐突施冷箭,慕容嫣下意识的挡在丈夫身前,冷冷说道:“我敬你是前辈,这才不与你计较,再若无礼,莫怪我手下无情!”
肖峰躲在乞丐叫道:“你是我妻子,这是我爹!还不来拜见?”
慕容嫣冷笑道:“披着一张人皮便是我丈夫么?容貌可改变,声音却难改!谁是我丈夫,我比你清楚!”
乞丐越听越糊涂,突然插嘴道:“儿,你说她是你妻子,可有凭证?”
何来一听便慌了,拉着慕容嫣掉头就走。哪知乞丐身形一闪死死拦住去路,只见他撇嘴道:“你说她也是你妻子,倒是说说看有何凭证?”
“我……”原本机智的何来看起来显得十分紧张,一时间竟然无语。
慕容嫣不禁好生奇怪,他遇到过无数生死存亡的关头,从来没有过像此刻一般如此惊慌失措,他究竟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见何来答不上来,乞丐转头又问肖峰,肖峰哈哈一笑,道:“我娘子全身上下光洁如玉,唯有肚脐下一寸处有半颗米粒大小的黑痣,是也不是?”
慕容嫣闻听此言,惊得花容失色,娇躯剧震,几欲站立不稳。何来暗道不好,拉着她强行就闯,偏偏此时,肖峰又道:“适才穴道被封之际,你是否感觉有人为你宽衣解带?你与我情投意合亲吻爱抚,难不成都忘了?我为何衣不蔽体?哼哼,你就没发现身躺之处有我衣衫么?你我夫妻恩爱,共赴巫山,其滋若何,怕是你永生难忘罢?”
慕容嫣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将他认作丈夫,还全身心交付,虽侥幸保全贞洁,可身体已被他碰触,遭受的奇耻大辱永远无法抹去,身上的污点今生无法洗净……心念及此,她“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雪儿!”何来慌得大叫一声,伸手欲抱。
慕容嫣痛苦的推开他,流泪道:“我身上已脏,再也不配做你妻子了……”说罢,踉踉跄跄而去。
何来呼喊着妻子,奋起直追,可慕容嫣尽管远在他之上,眼看着就要便不见她踪影。再看那乞丐,呆立原地,纹丝不动。见心爱的女人跑了,肖峰急了,赶紧催促追赶,那乞丐盯着他,却置若罔闻,只是喃喃自语:“为何看起来这一幕如此熟悉?”
肖峰见他无动于衷,正要脱身去追,哪知乞丐一把拉住,反复询问一句话:“为何看起来这一幕如此熟悉?”
“你的事我怎知道?”肖峰转身就要走,又被拦住。如果此刻去追,好言相劝,很有机会让慕容嫣回心转意,他又急又恨,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老家伙阻挠,实在可恶至极,心里懊恼,胆子便大了,突然全力拍出一掌!
这一掌,聚集了毕生功力,能接住这一掌的,武林中寥寥无几。却见乞丐不躲不闪,肖峰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乞丐的胸膛,却见乞丐面不改色纹丝不动,仿佛在肖峰面前的是一道铜墙铁壁。而肖峰惨叫一声,被远远的震飞出去,后背砸断树木,跌落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见此情景,乞丐仿佛想到了什么,抓头大叫一声:“你如何要自寻短见!啊……”他双臂挥舞,白发飘荡,如同魔鬼神兽,大叫而去,不知所踪。
想到刚才发生的屈辱,慕容嫣芳心俱碎,废了武功她不怕,还能与丈夫夫妻恩爱,即便做个粗布介衣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寻常生活也是一种幸福。可如今,这种再简单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奢求。
她已不配得到他的爱。既然如此,怕是唯有一死,才可保留最后的尊严。
忘了我,也忘了你。就当今生你我从未相遇。
她解下腰带,挂于树枝,打上活结,泪水滂沱中,带着深深的眷恋,带着浓浓的悔恨,将脖子套进了活结。
“官人,对不起,我无颜再见你。若有来生,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一定清清白白做你的妻。”言罢,万般绝望的蹬掉垫脚石,窒息慢慢将她围拢了过来,慢慢逼近,红润的脸庞渐渐的变成猪肝色,她感到无法呼吸,天与地,慢慢变得混沌……
忽而,脖颈处变得些许轻松起来,接着,有人以口相就,不断往她嘴里呼着气,混沌的天地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睁开眼,她看见了何来焦急万分的眼神。
“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何来喜极而泣。
“你何必救我,我再无脸面见你……”慕容嫣挣扎着起身又要寻死。
“你是把他当成了我,才甘愿身心交付,我懂,我明白,我不介意……”
“既不能清清白白做你妻子,唯有一死!”说着,她就要往石头上撞去。
见劝慰无效,情急之中,何来脱口而出:“我讲个故事与你听,听完,你若再要寻死,我绝不拦你。”实则,他也是被逼无奈,目的只想拖延下时间,好让她平复一下心情。
“说不说都已无所谓了……”慕容嫣轻轻的摇摇头。
何来道:“既然无所谓,那且听我一叙。讲完,你过你的奈何桥,我守我的爱妻墓。”
慕容嫣流着泪,咬着唇,低语一声:“你何苦如此……”
见她稍许平静,何来长叹一声,悠悠道:“我原本相信,相爱有始亦有终,有人携手并肩,有人抱憾终生,有人饮恨黄泉,有人伴墓终老。可有这么一个人,相爱却不能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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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朋友,名叫陆游,常与青梅竹马的唐琬吟诗作对,他们常借诗词倾诉衷肠,互相唱和,丽影成双,宛如一双翩跹于花丛中的彩蝶,眉目中洋溢着幸福和谐。两家父母和众亲朋好友,也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陆家就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订下了这门姻事。不久,陆游与唐琬结合。
从此,夫妻二人更是鱼水欢谐、情爱弥深,陆游沉醉于两个人的天地中,把功名利碌抛置于九霄云外。新婚燕尔的陆游留连于温柔乡里,根本无暇顾及应试功课进仕为官。
陆游的母亲唐氏是一位威严而专横的女性。她一心盼望儿子陆游金榜题名,登科进官,以便光耀门庭。目睹眼下的状况,她大为不满,几次以婆婆的立场对唐琬大加训斥,责令她以丈夫的科举前途为重,淡薄儿女之情。但陆、唐二人情意缠绵,无以复顾,情况始终未见显著的改善。陆母因之对儿媳大起反感,认为唐琬实在是唐家的扫帚星,将把儿子的前程耽误贻尽。
于是她来到郊外无量庵,请庵中尼姑妙因为儿、媳卜算命运。妙因一番掐算后,煞有介事地说:“唐琬与陆游八字不合,先是予以误导,终必性命难保。”陆母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强令陆游,将唐琬休弃。陆游心中悲如刀绞,素来孝顺的他,面对态度坚决的母亲,除了暗自饮泣,别无他法。
迫于母命难违,陆游只得答应把唐琬送归娘家。就这样,一双情意深切的鸳鸯,行将被无由的孝道、世俗功利和虚玄的命运八字活活拆散。陆游与唐琬难舍难分,不忍就此一去,相聚无缘,于是悄悄另筑别院安置唐琬,陆游一有机会就前去与唐琬鸳梦重续、燕好如初。无奈纸总包不住火,精明的陆母很快就察觉了此事。严令二人断绝来往,并为陆游另娶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彻底切断了陆、唐之间的悠悠情丝。
一日,陆游游览禹迹寺的沈园。在园林深处的幽径上迎面迎面遇见前妻唐琬。在那一刹间,时光与目光凝固了,恍惚迷茫,眼帘中饱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怜。此时的唐琬,已由家人作主嫁给了同郡士人赵士程,赵家系皇家后裔、门庭显赫,赵士程是个宽厚重情的读书人,他对曾经遭受情感挫折的唐琬,表现出诚挚的同情与谅解。使唐琬饱受到创伤的心灵已渐渐平复,并且开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这时与陆游的不期而遇,无疑将唐琬已经封闭的心灵重新打开,里面积蓄已久的旧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来,柔弱的唐琬对这种感觉几乎无力承受。而陆游,几年来虽然借苦读和诗酒强抑着对唐琬的思念,但在这一刻,那埋在内心深处的旧日情思不由得涌出。四目相对,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知从何说起。这次唐琬是与夫君赵士程相偕游赏沈园的,那边赵士程正等她进食。在好一阵恍惚之后,已为他人之妻的唐琬终于提起沉重的脚步,留下深深的一瞥之后走远了,只留下了陆游在花丛中怔怔发呆。
和风袭来,吹醒了沉在旧梦中的陆游,他不由地循着唐琬的身影追寻而去,来到池塘边柳丛下,遥见唐琬与赵士程正在池中水榭上进食。隐隐看见唐琬低首蹙眉,有心无心地伸出玉手红袖,与赵士程浅斟慢饮。这一似曾相识的场景,看得陆游的心都碎了。昨日情梦,今日痴怨尽绕心头,感慨万端,于是提笔在粉壁上题了一阕“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随后,陆游奉命出任宁德县立簿,离开了故乡。第二年春天,唐琬再一次来到沈园,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忽然瞥见陆游的题词。反复吟诵,想起往日二人诗词唱和的情景,不由得泪流满面,心潮起伏,不知不觉中和了一阕词,题在陆游的词后。
~~世情薄,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曾经沧海难为水。与陆游那份刻骨铭心的情缘原来始终留在她情感世界的最深处。自从看到了陆游的题词,她的心就再难以平静,追忆似水的往昔、叹惜无奈的世事,感情的烈火煎熬着她,使她日臻憔悴,提词后同年秋,抑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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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慕容嫣已泣不成声,这个故事,带给了慕容嫣无比的震撼,一时间,反倒弄得何来有些不知所措。忽而,泪眼婆娑中,慕容嫣仰起脸,凝视着丈夫,轻轻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一生只爱你,白首不相离。”何来挽起衣袖,将她的泪水擦干,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坚定。
嗫嚅着唇瓣,她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忽而大叫一声:“何郎,我如何忍心让你与那陆游一般孤独终老?”语声未落,娇躯已倒入何来怀中。
见她心结已开,何来这才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拉着妻子正要往回走,此时,肖峰已悠悠醒转,循声而至,偏偏这杀千刀的又在那得意狂笑:
“娘子,你若跟了我,便不算失贞,你若跟了他,不仅你要遭受骂名,而且何来恐怕也抬不起头来!你可要考虑清楚!”
何来脸色一变,恨得牙根发痒。这千刀万剐的畜生,我好不容易安抚好娘子,你又要来搅和,虽打不过你,但你羞辱我妻子,我即便拼上这条命,也要断你子孙根!
听到这话慕容嫣是何反应?是否因此跟随了肖峰?或是快刀斩乱麻杀了他?容我暂搁置,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