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及第只为你
误把梨花当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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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英姿飒爽把贼拿,
提亲弄成大尴尬。
俏丽姿容好身手,
不爱红装爱武装。
酒保姓卢,家中排行第六,故称卢六。何来见他似乎并不认识自己,也不说破,实则说出来也没人信,只是憋笑,心里想着原来十多年前你是客栈小二,如今能再次相遇,当真有缘。卢六告知何来今年是绍兴六年,说了些吉祥话,复又催促,再不抓紧,错过解试时辰,落下遗憾又要多等一年了。何来哈哈大笑道:“借你吉言。若能中得解元,必当登门拜谢,与你把酒言欢。”说笑归说笑,他也不敢再耽搁时辰,卢六倒也细心,为他送来水与干粮,且千叮万嘱目送何来远去,心中却狐疑:这人何以这般熟悉,好似见过一般?
这解试共考三天。第一场是大经义三道,第二场是诗词歌赋各一首,第三场是子史论一首。说穿了,第一场跟高考问答题大同小异,第二场相当于古代作文,这第三场那便是议论文了。对于何来,无疑“重蹈覆辙”,更是信手拈来,三天考完,第一名解元妥妥的收入囊中。
接下去便是三年后的省试。这时间,何来并未同其他秀才一般挑灯夜读,一面寻找爹娘下落,一面打听慕容嫣去处。有了“前车之鉴”,爹娘自然不难找。在临安开设了裁缝铺缝制衣裳,有何所惧着生意人的头脑,加上张琴的巧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家人破镜重圆,喜不自禁,抱头痛哭,自不必赘述。
却说慕容嫣恍若人间蒸发一般,苦寻无果,自此消失匿迹,不曾听闻半点风声。何来心态有些消沉,找不到妻子,自己三元及第又有何用?张琴劝慰道:“姻缘天注定。此时你寻她不得,多半是缘分未到。你只需做好自己,功名富贵来了,这缘分也就到了。你若不思进取,即便寻得她,可她不认得你,怕也是徒劳无功空欢喜一场。”这番说辞正中何来心坎,遂打起精神,捧书挑灯夜读。而何所惧与张琴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张琴结合了宋时衣裳裙裾之特色,对旗袍进行大胆改革创新,做出了“张氏旗袍”,露而不失风雅,妩媚而不妖娆,不曾想造成哄抢,很快声名在外,生意越做越大,江陵、建康、应天府等各大城市陆续开设了分店,三年时间便拥有千万贯家财,成为临安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偌大家业如何守?何来惦记卢六,遂请他入住何家做了管家,买了家丁奴仆百余人,丫鬟三四十个,让其打理。卢六自然矜矜业业,未曾有些许差池,何所惧满意自不比言表。
光阴荏苒,三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省试时间,赵构亲自指派六部尚书主持。省试同解试不太一样,要考四场,一场考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也考三天,期间不得擅自离开,违者以作弊论处。虽有司具茶汤饮浆解渴,但供不应求,到最后,何来实在渴的不行,只能以墨汁当水饮之,弄得满嘴都是黑墨,虽显狼狈不堪,但金明池放榜之日,第一名省元的名字,非何来莫属,也是值得这番辛苦。
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到了殿试,那是科举制度下的最高一级考试,面对的可是皇帝赵构。何来是什么人?能把黑白无常气走,能把铁树骂的开花,全靠上下两层嘴皮。倒不是他有多么能说会道,而是他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要不然,这些年官场岂不是白混了?一番问答,直让皇帝赵构听得连连点头赞誉有加,这状元便毫无悬念了,直封建康府伊,不日上任。可何来却十分恼火,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南宫俊也在朝廷之上,当初就是这个人毁了慕容嫣的清白,也毁了自己的家。虽然他现在认不得自己,但这个仇一定要报。琼林宴上,何来与众大臣打的火热,却对他置之不理,南宫俊过来举杯道喜,何来嗤之以鼻,冷冷说道:“与汝同朝为官实在不耻!”南宫俊不知所以然,弄的一脸尴尬。
到了金明池放榜之日,人山人海,何来再次体验了一把“榜下捉婿”的热情。因他是状元,又是三元及第,自然成了香饽饽,遭到千人哄抢。何来抵挡得了十人,却抵抗不了“千军万马”,正在推搡间,远处奔来一匹大马,扬鞭怒喝,众人不得不惊叫着纷纷闪避。何来抬头一瞅,但见马上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被秀发遮挡看不甚清楚,押解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败将,蹄声滴答,眨眼间在何来面前勒马停住。但见:
黄金坚甲衬红纱,纤纤玉手擒猛将。柳腰轻扭跨马来,谁说女子不如男。
马上少女喝问:“何人挡道,速速退去!”何来作揖答道:“建康府伊何来是也。”那少女嗤之以鼻,很是不屑一顾:“原来你便是新科状元何来,竟长这般模样。快快闪开,耽误了要事,你吃罪不起!”见她声若莺啼却言语讽刺,何来有些恼火,再定睛看去时,突然乐开了花,那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慕容嫣么?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老娘说得没错,三元及第之日,姻缘不请自来。当下唱个喏,道:“正是何来,敢问可是慕容嫣,不知家住何处,来日必当登门造访。”他当官还行,若论泡妞,实在蹩脚,这些年也未有丝毫长进。那少女听了,柳眉倒竖,怒喝道:“造访有甚用!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焉能保家卫国?速速闪开,若不然吃我一鞭!”好不容易找到心上人,何来哪里肯让,那少女也不啰皂,扬鞭落下,何来却呆立原地,鞭子“呼”的一声擦耳而过,正中他的肩头,顿现一条血痕。见他纹丝不动,那少女反怒道:“你如何不避让?若非收了力道,这一鞭就要了你的命。”何来长叹一声,道:“当初铸成大错,我追悔莫及,莫说一鞭,便是一刀一枪一剑,也要受得!”那女子望着他突然不语,眼神中不止有疑惑。
这时身后士兵赶来,那少女马肚一夹,刚要走,何来拉住缰绳,死活不让离开。那少女又怒道:“你待恁的,莫非想讹我不成?”何来叹口气,指了指受伤的肩膀,道:“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如何能走?”那少女冷声道:“不曾想何状元竟然是敲诈勒索之辈!”何来摇头道:“分文不要,我如何成了勒索之徒?”那少女怒道:“你到底要恁的?”何来这才说道:“终究是你伤的我,你要负责。否则,你逃脱不了伤害朝廷命官之罪名。我不要你分文,只需你每日来我家中替我熬药敷药,直至伤口痊愈,若能如此,那便算了。”那少女听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自知理亏,只好应承下来,问明他住址,回复说交了犯人便去拿药,何来又道:“我如何相信此非权宜之计?你若是不来,我却要哪里寻得?”那少女怒道:“说来便来,你当我是言而无信之徒么?”尽管她怒不可竭,何来却也不怕,迎着她的目光叫道:“若不告知,便不能走。”那少女气急,扬鞭又要打来,身后护卫吃了一惊,凑身低语一番。也不知说了甚么,那少女愣愣的看着何来几眼,火气渐小,冷冷回复道:“若是死了,请派人至吕颐浩吕相公府上寻我,买口棺材便是。若是死不了,我稍后便来。”
何来心里一阵苦笑,听到她的住处,这才放她走,望着兀自流血的肩头,虽然不明白她何以变得如此刁蛮任性,但想到马上又能见面,心里竟然喜滋滋的。但同时又恨不得猛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可问题紧跟着来了。当年慕容嫣是被吕衙内暗中下了毒才导致丧失了武功失去了记忆,可如今她小小年纪却功夫不俗,这是为何?莫非其中又添了波折?再者吕颐浩可是当朝宰相,官阶正一品,自己一个小小府伊,如何能让他将女儿嫁给自己?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万不可拖延,以免被南宫俊捷足先登。
这么一想,何来赶紧与爹娘一合计,张琴即刻让前来迎接的卢六准备丰厚聘礼,请了官媒,何来身穿大红袍,骑上高头大马,一路吹吹打打,以状元身份浩浩荡荡的前往吕府说媒提亲。
到了吕府,方吕颐浩微笑着出来迎接,何来寒暄客套一番后,进屋奉茶,媒婆说明来意,哪知吕颐浩哈哈一笑,当即点头应允。何来喜不自禁,真是没有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正在这时,忽闻一串爽朗的笑声自花园传来,吕相公拉着何来至窗口,指着一个绿衣女子道:“那便是小女吕欣瑶。”何来挠挠头皮,眨巴眨巴眼睛,在金明池分别才两个时辰,这背影如何看起来变得臃肿不少?正自狐疑,那绿衣女子捉蝴蝶正欢,此时一个转身,刚好面对他。何来惊愕的差点跌跤,这女子长得肥头大耳小眼睛,活脱脱一头母猪形象,哪里是自己心目中的吕欣瑶。
何来狐疑道:“相公所言,她当真是吕欣瑶吕小姐?”吕颐浩点头道:“果真不假。难得府伊钟情小女,也是她的福气。”心念急转间,何来道:“敢问相公可是有一个喜好舞枪弄棒的女儿?”吕颐浩疑惑的望着他,摇摇头。这玩笑开大了!聘礼也下了,官媒也请了,吕欣瑶却不是原来的那个吕欣瑶。若何来拒绝,那便是给吕颐浩难堪,无疑自找麻烦,正寻思着如何找台阶下,一阵脚步倏地“踢踏”而至,再看去时,门口已站着一个身披金甲战衣的妙龄少女,没等何来开口说话,只听那少女说道:“吕伯伯,犯人已招供罪状,已关入大牢听后发落。”
吕颐浩点点头,忽听那少女一声“咦”?何来抬头看去时,也是愣住了。这妙龄少女不正是慕容嫣么?她如何称呼吕颐浩为“伯伯”?那少女也瞧见了何来,撇撇嘴,道:“吕伯伯,听闻有人上门提亲,是给我说亲么?我可不嫁他!”吕颐浩摇头笑道:“何府伊钟情于你姐姐,特意差了官媒来提亲。”何来笑问吕颐浩:“两个时辰前看到她英姿飒爽,还以为是猛将,原来是一女子。变化多端,武艺高超,实在令人敬佩。”吕颐浩笑道:“这是侄女吕依柔,父母于绍兴六年七月初七丧命,故而投奔于我。我见她聪明伶俐,又懂些拳脚,便留在府中做事,她倒也勤快,省去我不少烦恼。”
这玩笑真是开大了。谁能想到,原来的吕欣瑶变成了现在的吕依柔?也只怪自己,没有弄清真相便急吼吼的来提亲,这下倒好,弄的进退两难。再看吕欣瑶。那模样长得哪里像个女子,分明就是一头母猪,看上去笨拙且略显幼稚,难怪相公会爽快答应,需尽快想个方法脱身,又不能让吕颐浩失了面子恼怒。正自思量,忽听吕颐浩道:“拣日不如撞日,依我看,不如就在今天把婚事办了,又是何来高中状元且三元及第,可谓双喜临门!”
何来一听傻眼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无法收回。却在这时,张琴捂着胸口,突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吕颐浩慌了手脚,何所惧摆摆手,显得镇定自若,一边按抚一边道:“不忙,这是旧病复发,拿碗清水来便可。”说话间,偷偷的朝何来挤了挤眼。
何来恍然大悟,真是老戏骨啊!老爹老娘居然还有后招,果然是姜老的辣。
这一章便说到此处。欲知何来想出甚么方法脱身,这婚事究竟是否能成,他与依柔的感情又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