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情骂俏播种忙
开花结果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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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并非如众人所想一般行云布雨,吕欣瑶正专心致志的作诗,门“吱呀”一声推开,何来微笑而入。
“官人。”柳诗妍搁笔迎上前,帮他脱下外衫挂在床边,然后倒了碗热水递上来,许是怕他烫着了,不停的往碗里吹着气。
“官人先喝碗水歇歇。”
“不喝水了,先办正事。”何来一进门就开始急吼吼了。
“官人好性急。”吕欣瑶“噗嗤”一笑,轻盈的一个转身,躲过了他的贼手。
“躲我作甚?良辰美景,恩爱正好。”何来真是有些急了。
吕欣瑶莞尔一笑,有意避开主题,道:“官人且看妾身写得如何?”
何来收一伸:“拿来我看看。”
哪知吕欣瑶小嘴一撅,撒娇道:“不给。”
“拿来?”
“偏不给。”她往身后一藏,头一歪,撅着小嘴,眼中带着笑意,小女人那娇滴滴的神态顿显无疑。
“再不给就脱你衣服了!”
“脱便脱了,反正是你的人,也不怕让你看。哼!”说着,她故意挺了挺胸,头向上一扬,好一副娇嗔模样。
“真的不给?”何来的心里不知怎的痒痒的,这小娘们,什么时候学会勾人了?
“好嘛好嘛!给官人看就是了。”吕欣瑶忽而俏皮的冲他一笑,拉着他的手来到书桌前,“官人,你看妾身这首上阙做得如何?”
何来凑过来一看,纸上字迹俊秀,潇洒飘逸:
桃花钗,桃花扇,
桃花树下桃花面,
何人清怀揽。
他点点头不由赞道:“字体潇洒飘逸无拘无束,自有一派。”
吕欣瑶嘟着嘴,嗔怪道:“妾身问官人这首诗词做得如何,官人却答非所问。”马上,她便娇滴滴的央求他做下阕作。看她认真的模样,自己若是答不上来,今晚怕是要有劲无处使了。
何来撇撇嘴,终究是三元及第的状元,执笔凝思片刻,下阕便应运而生:
桃花酒,桃花帘,
桃花亭里桃花笺,
谁与共箴言。
写毕,扭头看时,吕欣瑶拍手直叫好。何来伸手一拉将她拥入怀中,撅着嘴唇就要索吻,说是要奖励。羞羞涩涩中,她半推半就的送上了香唇。
“娘子,为夫要吃了你……”这娘们太会折磨人了,自己大病初愈,加上一年多没有亲热,心里头实在憋得慌。哪知吕欣瑶俏脸一红,连连摇头,任凭何来好话说尽,她就是不答应。
“娘子可是不喜欢我?”
“妾身喜欢至骨髓矣。”
“既然如此,那便做功课了!”说着,他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官人切莫生气……”见他似乎真的动怒了,吕欣瑶抿嘴偷笑。
何来板起面孔,道:“折磨人的小妖精,为夫等不及了……”
见他猴急模样,吕欣瑶不由莞尔,露出万般妩媚,娇声道:“适才写字手有些酸疼,请官人为奴家宽衣。”
简直我靠了!
一年多没见,这娘们太会勾人了!看着妻子亭亭玉立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羞羞的闭着眼,何来的手突然有些发抖。
“娘子!”何来激动到无以复加,将她抱起,吹灭烛火,放下帷幔,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来,隐约可见两个身影,一团恩爱……
好不容易屋里战斗结束,小红舒了一口气,赶紧打来热水香汤伺候。浴桶中轻雾缭绕,吕欣瑶浸在兰汤里,濯发、洒身,洗净过后,换了一套衣裳,白色薄纱掩映下,里面风光一览无余。她步回卧房,梳妆。轻软光润的发丝散披脑后,渐被挽椎成髻,两鬓缓长,娥眉淡扫,绛唇轻点。
一旁的何来望着妻子,嬉皮笑脸的说道:“娘子引人犯罪,适才公堂之上判罚略有不公,发回重审。”话音未落,他便如一头饿狼扑了过来。
吕欣瑶“咯咯咯”一阵娇笑,倒在丈夫怀里。这回,她放下矜持羞涩,咬牙坚持,大战一场,无奈何来战斗力太强,最后瘫软在床上,半点力气都没有,叫小红进来打扫战场。小红在外头听得胆战心惊,见到吕欣瑶浑身是汗,眼神迷离,已是半虚脱状态,不由咋舌,纵然小姐是习武之人身强力健,饶是如此,也差点被整散架,这要是换作自己,非闹出人命不可。
夫妻俩你侬我侬恩爱缠绵,除了上茅厕无法跟随之外,何来不是看书写字便是与妻子花前月下,自然少不了巫山相会。
如是这般到了第二个月,一向准时报到的月事果然没来。
她觉得纳闷,或许过几天就来了呢?再等等看吧。
直到第三个月,月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日清晨,吃罢早餐,她正陪婆婆散步,突然感到恶心,蹲在树旁狂吐不止。
张琴先是一愣,继而惊喜,赶紧请了郎中查看,心里多半有了底,郎中望闻问切后明确的告诉她,何夫人有喜了,已有两月身孕。
四个月的时候,她已经腹大如鼓,到了七八个月,她已经无法躺下睡觉,每个夜里,只能坐着歇息。何来心疼妻子,用尽所有温柔陪着她,给她驱蚊。到了九个月,她已经无法走路了,脚裸浮肿,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肚子好大,该不会双胞胎吧?”何所惧吃惊不小。
张琴道:“是不是营养太好了,一个超级巨婴?”
“个头太大,这怎么生产?”何所惧开始有些担忧。
“这段时间嫣儿要遭罪了,只希望到时候一切平安吧。”这个问题张琴早就开始担心了。
这一日,吕欣瑶忽觉腹中疼痛。刚抬起右腿,一股羊水就涌了出来。张琴是过来人,大吃一惊,知道这是羊水破了,即将临盆,立即喊来了江陵有名的接生婆。
要知道,在医学不发达的宋代,女子生育犹如在鬼门关徘徊,稍有不慎,妇女就会死于难产。正因为生产的危险,许多妇女不愿意再生。凶险万分的生产过程,造成妇女莫大心理阴影。甚至有女子为了逃避生育,加上曾目睹“其母以产殁”,不惜婚前悔约,断然出家为尼。
于是,江陵府上下给何来出主意,何不去拜“池头夫人”?纵然何来博览群书,这“池头夫人”是何许人也他却是一概不知。
接生婆告知他,池头夫人是专门看守十殿阎罗第六殿血池的妇女,专门管理因难产而堕入血池受罪的女性亡魂。池头夫人可救难产,妇女难产而死是要落到血污池去的,如果池头夫人收容了她,这个妇女就可以从死亡边缘挣扎苏醒过来。所以,待产妇女祈于池头夫人神前,就可保母子平安。
接生婆又道:“好醋,白米,煎药炉,铫子,煮粥沙瓶,滤药帛,醋炭盆,小石,汤瓶,软硬炭,干柴茅,暖水釜,干蓐草,卧交椅,软厚毡,灯笼,火把,缴巾,油烛,发烛,灯心。”
何来听得是一头雾水,张琴还是知道些,但古时候的女子究竟怎样生产,她还是一无所知。接生婆告诉她,煎药炉、铫子、滤药帛为产妇出现难产时,好煎药急用;好醋、小石是为产房消毒用,也就是把醋泼在烧红的小石上,产生的蒸气便立即弥漫产房,起到杀菌作用;汤瓶、缴巾、暖水釜就是为了给新生儿沐浴和给产妇用水准备的;灯笼、火把、油烛、灯心为产房照明所用;干蓐草、卧交椅、软厚毡是产妇生产时坐卧应该备有的物件,白米、煮粥沙瓶是给产妇饥饿时补充体力的。
接生婆想了想,道:“除此以外,还得为产妇预备一些诸如保气散、佛手散、海马、马衔铁、催生符。”
催生符?怎么听起来有点恐怖的味道?
接生婆解释:“产妇把这些东西握在手里,或贴存产房,能起到克服难产的神效。”
这简直太奇葩了。愚昧!无知!荒唐!可笑!儿媳若是交给这个老太婆,自己如何能放心得下!
忽听接生婆又问:“是在屋里还是墓地里生产?”
“墓地?!那种地方能生孩子吗?”何来差点没被她的话吓死。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生孩子还能够去墓地的,张琴显然也怒了:“信不信老娘一拳打掉你的牙!”
张琴忍无可忍,这样的接生婆她不放心,满脑子尽是些封建迷信思想,还不如自己呢!她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卷起袖子,大声喊道:“儿子,看你老娘的!我要亲手抱着我孙子孙女出世!”说罢,让小红来帮忙。
“儿,放轻松点,嫣儿会没事的。”见到何来急的团团转,何所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何来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
“等回到现代,想怎么生就怎么生。”
“省省吧,你能憋得住?”
“你还是我老爹么?讲这种话?”
“新婚之夜你拿不出‘落红帕’,嫣儿被人闲话说尽,差点抬不起头来,我们何家被人嘲笑好一阵子。这里时宋朝,有很多条条框框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何来不由默然,现在他的心思不在这里,眼睛和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屋内的动静。可是里面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这么想着,他心里更加焦急起来,若不是方二海死命的抱住他,他真想冲进去和她一起承担痛苦。
“娘子,是我害了你啊!”何来着急的捶胸顿足。
“淡定些好么?”其实,何所惧也是紧张的很。
此时,吕欣瑶只感觉孩子在往下坠,可就是出不来,不但疼的难受,而且疼的越来越频繁。她紧紧的咬着嘴唇,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而下。耳畔已经听不清楚婆婆在喊什么,这时候,她真的觉得死是一种解脱。在最疼的时候,忍无可忍之际,她断断续续的说,娘,你一刀杀了我吧!真的受不了了,死了算了。
张琴道:“别胡说!你要有个闪失,孩子怎么办?你丈夫怎么办?没事的,用力!再用力!”
问题是,每次用力的时候,,她感觉肉是撕裂的疼,特别是宝宝的头最宽的部分要出来的时候,真的觉得肉被生生撕裂!
“头出来了!再用力!”
“不行了,我……我要死了……”
“你行的!加把劲,马上就行了!”张琴紧张的额头冒汗,拼命的鼓励着她。
柳诗妍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她几乎晕厥过去。头最宽的地方出来了以后,头的下半部分就容易多了,然后,张琴就把身子拿出来,也就是说孩子生出来了。
一声嘹亮的啼哭响彻整个房间。嘿,是个男孩!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小红兴奋的跑了出来。
“真是个男孩!”何来跳了起来,同时再次攥紧拳头,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还有没有?”何所惧有些疑惑。
“我娘子没事吧?”此刻,何来最担心的是妻子的安危。
还没等张琴松口气,又有一个头正努力的钻出来。吕欣瑶再也忍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剧痛,开始竭斯底里的叫喊起来。
——加油啊,娘子!坚持住!老天爷啊,你行行好,放过我家娘子,我找她真的很不容易……
他在屋前不停的徘徊着,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在婆婆的催促下和鼓励下,她使出浑身力气用力几次,然后休息一会;休息一会,再用力几次;就这样来来回回了数次……
当听到妻子大声喊着自己名字,何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出去!出去!”张琴大声的嚷嚷着,女人生孩子,男人进来做什么?
“娘子!娘子!”何来大声呼喊着,看见妻子浑身大汗淋漓,好似虚脱一般。
听到丈夫的呼喊,吕欣瑶有气无力的睁开眼,虚弱的**着。何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声喊道:“娘子,你要挺住!加油娘子,我们一起扛过去!来,跟着我一起,吸气——用力——”
稍微缓过神来的吕欣瑶聚集起仅有的一丝力气,眉头紧皱,张着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看得出来,她在拼命的用力。
孩子还是没出来。
她仍然在用力……
这第二个孩子似乎有些文静,有些羞涩,不像前面的男孩一样活泼好动,躲在妈妈的肚子里看上去不太想出来。钻心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的意识越来越弱,连咬嘴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仍然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
扭扭捏捏的,第二个孩子的头开始出来了。
可这时候,吕欣瑶似乎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眼睛似睁似闭,意识越来越弱,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叫痛苦了。
“娘子!娘子!你醒醒啊!千万别睡啊!”
何来大声的呼喊似乎也无济于事。
情急之下,他突然掏出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前,大声喝道:“娘子,你要是有个意外,我发誓,我绝不独活!这辈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效果,吕欣瑶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许是她听到了丈夫的呼喊,眼中全是泪水。
“挺过去,我们便是幸福的一家。挺不过去,我便带着孩子一起在黄泉路上等你!你如何选择?”
吕欣瑶听罢,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已经喊哑的嗓子里发出了声音,为了丈夫,为了孩子,为了家,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她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第二声啼哭终于响起来了!
当张琴把孩子拿出来的一瞬间,肚子瘪了下去,一股鲜血涌了出来,当把胎盘和脐带拿出来的时候,又是一股鲜血涌了出来,接着,张琴压她的肚子,第三股鲜血又涌了出来。
何来哪里知晓其中的含义,见到妻子流这么多的血,吓得惊慌失措,紧张的整个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娘子!娘子!”方羽来不及看孩子一眼,跪在床边,不停的呼唤着已经彻底虚脱的妻子。
张琴皱着眉,道:“能否出去一下?这里是宋朝,不是我们现代,你在这里实在不方便,又帮不上忙……”
他有些竭斯底里的大吼着:“她是我娘子,现在这个时候,是她最需要我的时候!谁敢说我弄死谁!”
张琴苦笑着摇了摇头,由他去吧,或许这个时候,是儿媳最需要精神安慰的时刻。于是告诉他,老大是男孩,老二是女孩。
他将襁褓中的婴儿排列好,看看这个,喜欢;瞅瞅那个,欢喜。他就像欣赏两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爱不释手,百看不厌。
待吕欣瑶醒转后,何来便迫不及待的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男孩是老大,取名何乐。
老二是女孩,取名何馨。
当看到两个小家伙,吕欣瑶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看到她哭泣,何来顿时手足无措:“娘子,对不起,是我哪里做错了么?”
吕欣瑶摇摇头,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哭。分娩的艰辛和痛苦,得子的喜悦、丈夫无微不至的关怀混杂在一起,让她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无论历史的脚步怎么向前迈进,亦无论生育科学怎么完备发达,皆不能改变或减轻女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阵痛,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被赶走的接生婆听说顺利生产后,好心好意端着一碗有异味的药过来了。何来多嘴问了一句是何药物,接生婆答曰:“童子小便以酒和半盏温服,此乃产后恢复良方。”
真是瞎搞!
闻着这股浓重的味道,张琴直接将碗扔出了窗外。
特么的,这么重口味的习俗在现代估计会被恶心死的,甚至有可能会有女性因此不生孩子了。
接生婆一愣,虽然有些郁闷,可哪里敢表露半句不满。出于好心,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说是能治产后血晕,防止心闷气绝。
“这又是何物?”
“回禀郡王,是墨。”
“无稽之谈!”
何来闻言大怒,一脚将她端着的墨水踹翻,难道是要产后喝下整个墨水不可?接生婆有气又怨,可又不敢表露半句,张琴挥挥手,道:“你还是走吧,再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郡王非打死你不可。这里有我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