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上空雷霆大作,嘶鸣狂咙的海风呼呼响在耳边,冰冷的雨点如针般打在她的脸颊上,许是冰冷的触感让她有了意识,长长的睫毛微颤,风撕扯着岸边的树木,让他们有些身形不稳,扯得青绿的树叶也随风落地。
狂风的呼啸似乎在唤她:醒醒,醒过来吧……
平躺在岸边悬崖绿草地上的人,身上的衣袖飘带被风狠狠带起,毫不留情地在拍打她的皮肤上,有些疼。
眉头皱了下,那双眼睛像终于打开的窗,眼帘缓缓打开。
筷子大滴的雨点不时落在她的脸上,如今雨还没大,已冷风瑟瑟。
撑起有些酸痛的四肢,她迷迷糊糊坐起身。
风一阵一阵的向潇潇吹来,那孱弱的人身形有些不稳,仿佛要被吹倒,手臂感到切切实实的生冷,不自觉地让她抚上手臂。
环顾四周发现是东海岸上,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刻她的脑子有些迷茫起来,一片混沌。
这是梦吗?还是……
可身上带来冷和风撕扯她身上的衣服的感觉又那么真实,她不禁将自己的衣着打量一番,记忆中她想起,这是那套她成人礼上穿的,只是此刻她的头发散乱,头发有些长所以风吹的不是很乱。
她不禁看着自己的手,呢喃自问,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罗杰死了,她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在他的书房里抱着他的衣物哭了不知多久,哭累了就睡了过去……
想到这,眼眶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泪珠又毫不留情地从她眼眶跳出,泪水被有力的海风吹飞。
晶莹剔透的泪珠被风带起,不落地也没被打散,就这么被风捧着,不知他们要将它送于何方,风渐小,那泪珠向波涛汹涌的海面落去,以为海是它的归宿,这时风又将它托起,盘旋了一圈带离海面飞向天际……
掠过树林的上方,划过繁华的凡间成都,周周转转进入了静谧灰暗的世界,灰色的天空那寂静而死气沉沉的禁地中,厚重的石门仿若阻隔了全世界,那里面被一身铁锁加身,修罗柱上刻的法纹微微泛起灵光,小小唯一见光的天窗留下一束渐弱的光,那束光下是一个闭目盘腿而坐的人。那风渐轻,没有托力的泪珠重重落下,低落在那微垂下头的脖子上。
那两秒的透心凉仿若冰箭一股子刺入他的脊椎,那闭上已久的眼睛终于睁开,黑暗中泛着魔气的红瞳微闪。
他抬眸看着幽暗的前方。
东海的天空雨越来越大,她失神的眼睛看着前方不动,整个人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一个人影匆匆忙忙打着伞向她跑来。
“潇潇!”沉厚富有磁性又带着些许关切的一声在她身后响起,让她不禁身子一僵,眼眸一亮顿时回头看去,大雨下模糊了她的视线,泪水和雨水已经融在一起,本面带渴望期盼笑意的人看清来人的面孔后她笑意淡下,一记冷笑。
她就知道,纵使是梦,也很难随她的愿。
他持伞开到那落汤鸡的跟前,将人打量一番。
她抬眼看那个神色如此紧张自己的人,这个她曾经一颗心全权付出的人……
滚烫的泪水从冰冷的脸庞滑落,他看到了那双泛着莹莹泪花的眼睛,不解又感到心疼。这个傻丫头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人跑到这儿淋雨。
“信哥哥……”她抬眸看着那张脸,心酸又委屈,久违的一声唤出,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信君明显一僵。
只是面前的丫头脸上的哭意已经掩盖不住,她掩袖看着他抽泣,有喜有怒。
看到人哭得越发凶,信君一时慌了手脚。
“怎么了?怎么哭了?”他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低头询问,语气有些急。
这个之前才拒绝了他的丫头如今唤了他一声‘信哥哥’,还在他面前哭了。
她真切地感受到他手伸过来的温度,想到他为自己挡下的那一剑,在她的眼前消散从前的一幕幕让她心里难受,她不管眼前的是梦是真实,这个人又会怎么想,一股脑就扑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信哥哥~”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那个僵住了身子的人,滞留在半空的手,瞳孔微放大,不可思议!
唇关都不禁微张。
带着人回了海里,她坐在那早已经感到陌生的房间,一切都没变,却让她感到有些陌生。
不虺长老来看过她,她直摇头不语,看到信君她感觉心有点充实了几分,虽然感到歉意,但她不会忘记,之后二人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只留下信君和潇潇二人,换了一身艳红色衣装的她还有些湿的长发,整理好情绪,她走到他面前坐下。
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簪子,手指不禁在那上面摩挲了下。
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玉簪虽表面没有什么情绪,但心里却是由衷的喜悦。
“信哥哥,还给你。”她抬眼看他,将手中的簪子递到他面前,这让他不解和疑惑起来,刚才的种种他都以为她自己接受了,可如今……
“为什么?”他眉宇一蹙,沉沉的语气严肃的眼神。
“你爱的人不是我,与其用一颗心换那无法长久的誓言,还不如没有当初。”受记忆的影响,她还是无法接受,毅然决然地将簪子放到他手里。
看着手里的发簪他越发不解,抬眼看她,眉宇越发紧锁听不明白她的话。
“言尽于此,你以后,会明白的……”她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道完起身便离开。
楞楞自然听不明白的信君回过神看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叫住。
“你去哪?”
走到门口的人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上方那蓝蓝的水,哈了一气。
“我要去找他,既然命运可怜我让我回到了现在我就要好好珍惜!”她的眼眶微红,言语有些哽咽。
信君站起身,对于她的话越发不解,听不明白。
“你要去找谁?什么叫回到了现在?”他觉得眼前的人怪怪的,跟前昨天他见到了潇潇不一样了,没了阳光活泼,没了青春活力,而是一番愁容,满怀忧伤与惆怅。
她回头扯出甜甜一笑。
“罗杰!”只吐露两个字,她起步离开,头也不回。
信君垂眸呢喃这那个陌生的名字。
罗杰,她要去寻找他的身影了。
大雨刚过的海岸上地表有些泥泞,树木草丛还湿漉漉的,风也是一阵阴凉,她提起裙摆向那个方向跑去。
精灵族的结界外,看着远处的成都,美丽的环境,她喜极而泣。
伯爵府的路她熟的很,然而她却不知道,此刻已经与她所知的不一样。
“什么人?”结界处的守卫手持精灵族长剑拦住她的去路质问。
“我要见伯爵。”她镇定整理情绪。
“伯爵?我族未曾有伯爵。”侍卫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冻了身子。
“什么?不可能,罗杰啊,罗杰伯爵你们不知道?”潇潇开始有些急切,上前的两步,二人对视皱眉相继看她腰头。
“怎么可能……”她低头呢喃,思索了许久她才找到答案,罗杰是在她历劫后出现的,如今她和信君的事都没有发生……
失落的离开结界入口,侍卫以为她已离开。殊不知就在二人不注意时她已进入了精灵族。
她直奔克里斯的住处,这个点,他一定在处理公文。
果不其然,他偌大的殿内没有侍从,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文案前低头看文书,门口也没有侍卫把守,他在处理公事时喜欢清净。轻轻的脚步跨入他的殿门,但纵使她再轻,依旧瞒不过他敏锐的耳朵。
“我处理公文时不喜有人打扰,若无重事,速速离去。”他头也不抬,手中的笔仍稳稳地落在纸上,语气平稳又盛气凌人。
“克里斯。”她的眼前仿佛这个就是那个待她如妹妹般的克里斯,径直就走了过去。
听到是女声,他眉宇一蹙,抬头看来人,映入眼帘的五官渐渐清晰,然而他的眉宇没有丝毫舒展,依旧紧锁,唇关禁闭。
“你是何人?是如何进来的?”他审犯人般的语气不但没有让她害怕反而笑了,笑的自然轻松。
“你知道罗杰在哪儿吗?”她知道他可能不认识自己是谁,但她不管,直奔主题。
听到这个名字,那妖孽的脸不禁难看几分,看到拧成了川字的眉关潇潇上前一小步。
“我不是坏人,你相信我,我认识他,我是来找他的,你看!”她拿出那鬼族身份代表的十字坠,耀眼的红宝石尽情的绽放着光芒。
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他坐不住了,腾起身离开文案,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坠子。
“这个东西怎么在你手里?”他警惕的眼神有些许缓解,语气有些紧张起来。
她的目光落于那坠子上,她也奇怪为什么还在她手上,只是她醒来就发现在她身上。
“这是他赠与我的护身符!”她的脑海又回放过前世的记忆,心不禁一酸。
克里斯垂眸不语,背过身去,许久才做声。
“我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数十年前他一个人回了族后就没了消息,我派给他身边的一个侍从只拿回这把剑,说有个白发老者告诉他,只要有人能让这把剑出鞘,罗杰就会回来。”他转身,手中多出了一把剑,剑鞘图纹精致,男子剑,整体显得轻便又不失渾重大气。剑柄如竹节,光滑圆润,明显是用过的。
怀着好奇心,她抬手接过那把剑,试图拔出那隐藏在精致剑鞘下的剑锋。
可任她怎么用力,那剑身仿佛被磁石狠狠吸住了般始终动不了它半分。
也无可奈何的潇潇带着那神秘人给的剑和他的十字坠离开了精灵族。
“我要去找他,不管他在哪……”
若这是梦,她愿怀着念想寻找下去,若这是幻境她愿祈祷永远不要找到出口。
修为不高的她一时的见义勇为让她差点失了名节,七八个大汉个个人模人样,可却都是水妖和陆地上的妖怪化身,修为不比潇潇的低,她本来是想救那些被海贼抓去的女孩于水火,谁知那海贼不是凡人,她一个人又怎能打得过七八个?
众人身在一岛屿上,她感知离东海远,无法搬救兵,离北海也不近,她将那七八个大汉打量一番,看来这些人也是下了功夫有意躲避,不想要龙王管。
看到那禽兽正虐待少女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身负有伤,寡不敌众,她别过脸闭目不去看那在她对面不远被三四个禽兽凌辱的少女,那绝望凄凉的叫声让其他女子吓哭了,潇潇也同情,自然也有害怕与担忧,生怕下一个会是自己。她抓起地上的湿泥就往脸上抹,脏脏的。旁边的几个女子也跟着潇潇做。
“你,还有你,你衣服都给我脱了!”带头的目光一直半眯着打量了潇潇许久,终于似笑非笑地开了口,慵懒又霸道的语气微微上挑的黑眉,眼睛咕噜咕噜转不知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她身子一僵,感到脊梁骨发凉,脸色有些惨白,心中升起绝望。
身边的女子都哭着揪着自己的衣襟摇头乞求,不停的念着:不要!求你放过我!
“我,我身子不便。”她喏喏不知什么情绪挤出一句。
她的声音入耳,让那个脸上有魔纹样貌清秀的男子眉宇一蹙,脸色难看。
“少废话,给老子脱了!”他扬手,手中的长鞭狠狠落在她的肩膀边,旁边的两个也被打到,哭的越发凶,身旁的二人已经慢慢妥协,尽管百般不愿意但仍希望留住一命。
潇潇一边慢悠悠解衣带一边看向不远处的水面,只要进了水,或许有几分希望。
男子来到潇潇的身边,一把揪住旁边的女子丢到一边,蹲下,饶有兴趣地捏着那俏下巴仔细打量,脸上的淫笑越发让潇潇感到恶心。
想反抗可又打不过人家。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温热的泪水滑落脸颊。
“罗杰,若此生无法相见,死了也不为是一归宿,如果今天无法逃脱这些禽兽之手,我也不会苟活下去……”她抬眼看天空,天色沉沉的,被妖云遮住了这岛上的阳光。她细语呢喃。
“你在哪?你快来,快来救救我,为什么?为什么这次你没有出现……以往只要我一遇到危险你都会出现的,为什么这次你没来?”她伤心泪水泛滥,已经忘了那身边的一条狼正盯着她看。
看到她哭了那只脏手抹去她脸上的污渍。
“真是个美人儿啊!”他由衷感叹到,眼神里仿若有些失了神。
她的衣襟被他揪住扯开,露出小块肩膀。
肤白似雪,吹弹可破。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在他耳边响起,他望向周围,一开始是疑惑,后来是感到心慌,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以为是心魔,可后来发现,这个绝望又带着期望与盼望的声音耳熟又透彻心底,扰乱了他静下的心,他开始紧张,开始害怕,不安、焦躁……
他挣扎着想脱离五个柱子,重重的铁索被他两手抓起,又烦又不安的感觉让他仰天长啸!
那个唤着他名字的女声是谁?她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知道他,又为什么说那些话。他听的出来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两个人的声音,是谁?到底是谁?这声音让他慌了神,慌了心,让他害怕,让他想挣脱束缚去寻找那声音。
明明隔得那么远,她呢喃细语却仿若就在他耳边,那绝望的语气与不甘……
她被甩至一铺了木板的平台上,那把剑就在她一旁,可没用,她拔不出。
看着那把剑她更是绝望,不甘心地摇着头。
“我没用,不但没能找到你,救你出来,反而自己被人抓住了,凌辱一番,你在哪?为什么这次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出现?”她泣不成声,闭目别过脸不看那把剑。
男子却拿起了那把剑打量一番。
潇潇眼睛一亮,似笑非笑看着那男子。
“你敢拔出那把剑吗?据说只要拔出那把剑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她的注意力全放到了那剑上,想借他人的手打开那神秘的剑。
狐疑蹙眉的男子看了一眼潇潇又看向手中的剑抿唇不语。
“大哥,真有这等好事?我试试看!”说罢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粗大的身躯臂膀拿在手中的剑任他多使劲儿也动不了那剑身分毫,她的眼神里不禁起了一番失落。
潇潇趁几人不注意,迅速起身向海面飞去,几人回过神只有一人追了出去,带头的老大。
“我一个足矣,倒要看看她能跑多远!”他扬了扬手大步往前道,其他人呵呵笑,三两个又专注于那把剑。
她不窜入水中,回头看到那厮追来,慌忙埋头进水中,可没多久还是把她逼上了岸。
“看你能往哪儿跑,跑啊,你跑啊!”他贼而淫的笑让人感到恶心,她步步后退,直到一块高到她小腿的礁石边,平长的礁石犹如一防护栏,隔着悬崖峭壁,悬崖下就是波涛汹涌的礁石和海水。
她无路可走了,湿漉漉的头发没显她狼狈,她此刻异常的冷静淡定。
她的手中多了管萧,她垂眸看,他的目光自也落在那管玉萧上。
“我已无路可走。”她说完抬手拿着萧往唇边放,微侧过身。
她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吹响,曾经她多次拿出来都吹不响一个音调。
这次……
忧伤的萧声响起仿佛在哀悼她,那个站着的人双手交叉于胸前而立,绕有兴致地看着,反正她已无路可逃。不急在这一刻。
她缓缓放下手。
抚摸着手中的萧“我曾多次试过可怎么也吹不响它,如今……”眼眶的泪水滑落,不知是喜是悲。
站在她身后的人听不懂也不在意她的话。
“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吗?”她回头问那个人,那人笑而不语,只见她径直走到悬崖边的石头上坐下,那个人也不怕她做出什么异常举动,只是很感兴趣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萧声那么忧伤,若非他是个看惯了忧伤的妖怪恐也会黯然神伤一番。
她手里紧攥着那条十字坠,泪水滑落在上面,她抬眼看着对面无边的海面。
“眼里柔情都是你
爱里落花水飘零
梦里牵手都是你
命里纠结无处醒
今生君恩还不尽
愿有来生化春泥
雁过无痕风有情
生死两忘江湖里”她凄凉婉转的歌声响起,那个人脸上的笑意淡下,冷了脸,她的歌声,歌词,样子都好像是在告别,伤感哀怨,凄美可怜,不知是不是动了情,他冷了脸。
只是那个鬼族禁地的人耳边响着她的声音,她的歌声,她呜咽的歌声,又美又让人心疼,又似表白,又似告别!
他受不了了,挣扎着修罗柱的光芒忽隐忽现。
那把神秘的剑开始泛光剑身颤抖。
这一幕把那几个水怪吓一跳一时忘了寻欢作乐都严肃着脸面面相觑。
“纵使今天魂飞魄散,我也不会屈服!”她闭目,口中轻声呢喃。
歌声停下,她站起身面对那个人。
男子走上前。以为她不会再反抗。
殊不知她迅速一掌出去,二人又扭打在一起,她拼尽全力还是被他狠狠一掌又一掌地打飞,落在坚硬的礁石上,血染红了她的白练,已经无力起身。
“今日不管你是杀了我还是怎样,你都不会有好结果,我是龙族公主,迟早有一天,你会死的很惨!”她挣扎着爬起身靠在石头边,虚弱的语气眼神却格外犀利冷静。
一听到这,本来就没打算下死手的人僵住了脚步。
原本只是觉得有趣想玩弄一下,如今看到这个女子拼了命也不从他一次又一次地不顾一切打来,他本手下留情,后就不耐烦,故此一掌接一掌地把她重伤。
“你一死又有谁知道是我干的?”他狡然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傲视着脚下的人。
她咽了下口中的血水,垂眸两秒,迅速伸出手去想偷袭,可下一秒她伸出的手被他狠狠抓住手腕,他半跪下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扬起泛灵力的左手打算给她个痛快。
身躯四处都疼,她站着的样子就是悬挂在悬崖一半摇摇欲坠!
她傲然挺胸闭目,已经准备好!
而那只扬起的手没有落下,反而整个人被一束不知哪里来的光打飞,震碎了那坚硬的礁石!
睁开眼睛的她冷笑一声,感到重心不稳,身子一软!
一双手迅速托住了她往下倒的身躯,整人软软地瘫在一个怀抱中。
那个水妖男已经被打成重伤,瘫在碎石里捂着胸口痛苦不堪,只剩一双难受与不甘的眼睛瞪着潇潇这边。
她缓缓抬头,冷汗和眼泪有些模糊了她的视线,那张苍白带血渍的脸由衷一笑,只是眼泪更凶了。
“罗杰……”她委屈又难过的呜咽着脸上却带着笑意,手都颤抖起来倔强伸向那张她心心念念的脸,看着那向自己伸来的手,他抬手握住,看着怀里的人,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又疼又因为看到她明明痛得想哭却因看到自己笑的样子,感到心闷得慌,被什么堵住了。
这个女子正念着他的名字,而他却唤不出她的名字,只觉得这美丽的脸让他留恋又带着莫名的熟悉。
她松下他的手,将坠子递给他。
她知道他不认得自己!
看到她放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他傻了,愣住了眼,这个他独有的坠子,家族和身份的象征,竟会在她手中,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丢的,只知道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真好……上天安排了我又一次见到了你……纵使,纵使是梦一场,虽然有点疼,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滚烫的泪水如决堤的堤坝止不住的往外淌,她哭的好伤心又带着笑意,她的话让他疑惑也让他心疼。
她虚弱又有些轻的声音,眼睛那扇窗缓缓关上,抚摸他脸颊的手已落下。
他的脸颊也不知何时多了两道泪痕。
他抱起人离开,阴沉的天空下,独立海上的小岛屿,风依旧沙沙地撩动树木的头发,那个抱着人的身影已经飞向天际……
简朴的小竹屋里,床上躺着的人睡得很安稳,外面那带着竹叶清新的轻风不时轻轻通过半开的窗溜进屋内。
坐在她身边的盘腿而坐,闭目调息。
强力挣扎冲破封印,出了鬼族还被鬼族长老围攻,能这样接二连三地冲出重围已经不易。他的脖子上重新带上了那条项链,微微泛着灵光,在助他修复身上的伤。
一旁躺着的人手指微动,睫毛轻颤,眉头忽然一皱,好似又做噩梦了,神色显得十分不安,不时轻晃着脑袋,唇边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什么。
耳朵及其敏锐的人打开了眼睛关上的门,微微侧过那张英俊倜傥的脸,他的眉宇也始终紧锁,蹙起的眉关不知是警惕还是好奇,还是不自觉。
看到她不安,竟不由自主地凑过去,俯身看,手抬起摸了摸她的额间,有些微烫。
梦里的她仿佛在他的手放上自己额头的一刻,那离她而去的手又重新握在了她手里。
始终回放着那天在悬崖上的一幕幕。
那一直颤动的睫毛,不安的眼睛终于缓缓打开,眉宇微微舒展。
映入眼帘的人让她感到惊喜又伤心,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就在那短短的一秒,0.5秒中一切就化为乌有,就再也抓不住他的衣角……
看到人睁开了眼睛,一双美丽的杏眸盯着他看,不是惊讶也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些许惶恐不安,他的手缓缓收回。
这才道:“你醒了,好些没有?”他沉稳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平和地又传入她的耳内,好真实,他的声音听到的好真切,她也曾多次这样,睁开眼睛看到他坐在榻边温柔的眼神一如既往那只属于她的笑意,就这么亲和地问她,眼神里的宠溺让她不可自拔。
她腾起身,不管身上的内伤没好,也不管有多疼,那苍白的脸色楚楚可怜,眼睛瞬间打起泪花,她立刻抓住他放在榻上的手盯着他胸膛的坠子,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
看到她又哭了,有些心慌,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这个女人一哭他就感觉好心疼!
“罗杰,罗杰……”她双手紧握他的右手,又哭又笑地念着他的名字。
好真实,他手掌心的暖意,不轻不重的,不像常人体温,只是微暖。
她抬头看着那张情绪有些复杂的脸。
她不管不顾地就扑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一个劲儿地哭,不知是伤心还是开心。
僵住了身子的人条件反射抬起的手让他一时不知个所以然。他只知道这个突然抱住自己的女子哭的很伤心,紧贴在他下巴的脑袋不时蹭了蹭,腰间的手也不时紧一下,生怕他没了。
“……我梦到你死了,你不回来了……”她抽噎着,带着哭腔闭目埋在他怀里,泪水湿了他的衣襟。
听到她的话,那个被包住的人手缓缓放下,落在那抽泣颤动的肩膀上,眼神里不知是何等情绪,说好奇他不是没有,说心疼也有些莫名……
她松开了人,抬头看他,没有做声安慰她的人如今正平静地用那有些淡然的眼神看着她。
只见她抬手一把拭去脸上的泪水,带着泪光的眼睛带上笑意,唇边勾起一笑。
“还好,是梦……”她冲他笑笑,那始终蹙起的眉宇,紧抿的唇关,他的手缓缓抬起,竟也不由自主地伸向那张带着泪痕的脸颊,她显得憔悴,指肚轻轻抹过她脸上的泪痕,这一举动,等他回过神已经晚了,有些顿住的手,他做了什么……
她笑意渐深,她的笑容仿佛牵引着他的心,让他一时挪不开视线。
她挪了挪身子,一把搂着他的胳膊脸蛋就在他肩膀边蹭了蹭。
“罗杰,以后你不许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一个人出去了,不管你去哪都要告诉我!”她决定了,不管他到哪,她都要跟着,寸步不离地跟着!
然而以为这是一场梦的她却被他无情又无心的一句话打落了深渊!
虽然听到她的话他感到好奇,但自己竟然对这个女子的这般举动没有反抗,若是平时或许已经被他一掌打伤了吧。
“你,你到底是谁?”他垂眸看她,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这短短的几个字仿佛一冰水从天而降,让她又冷又害怕不禁颤抖。
她猛的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眼神里依旧那么平静,只是多了份疑惑。
潇潇的手缓缓松开,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你不认得我?”她失望又感觉惊讶,这不是梦!她下意识环顾四周,一个她没见过的地方,转脸看罗杰,疑惑又深了几分!
“难道,难道这不是梦,不是梦吗?”她垂眸喃喃道,看到她有些失神,眼泪又如珍珠般答吧落下,一时有些没回过神。
“梦?”他出口一个字,疑惑的腔调和眼神。原来她当这一切是梦!
她抬眸,咽了咽哭意。又一把抓住他的手。
扯出一笑。“呵,没事,没事,你不记得我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她直言出口,仿佛忘了眼前这个人是真的不认识她。
这又让他加深了疑惑,看到她真诚的眼神,她伤心的样子,关心他的样子,这一切都不像是演的!
不知哪里来的感觉,他感到心里莫名的有种牵引,让他想靠近她,看到她哭他想将人揽入怀中出言安慰,冲出封印那一刻,他的耳边回荡着她的歌声,歌词凄美婉转,直接述说着她的心情与情意,他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与牵引,飞向了海面,直到真的在那孤立的小岛上看到两个人,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他确定这些天他听到的声音就是她的,看到那个男人欺负她,他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出了手,她见到自己的那一刻的伤心与欣喜他都看在眼里,她念出他名字的时候他一再确定,就是她!
只是他的记忆中找不到任何有关于这个女子的画面,交集!
“潇潇,我叫潇潇,潇潇雨下!”她松了手,坐直身,缓了缓情绪,面带笑意道。
“潇潇……”他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仿佛空灵悠荡在他耳边,心中久久不散,这个名字,即陌生入耳又感到熟悉!这是矛盾的感觉。
翌日,悠哉在山林间散步的二人他跟在她身后,走在前面的人正有滋有味地讲述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事,她说是他和她的故事!但不时也会露出笑意来。
看到她俏皮可爱的样子,倒着走,只为能看到他的情绪。
知道他未来的一切,她决定这辈子,不会再让那个疯女人得逞!
“还有三天,三天了!”她喃喃出口,他走上前不明所以。
“什么三天?”
“还有三天,那个灵纾就要出现了!”她担忧的神色不禁让他感到疑惑。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不禁怀疑她的话真假。
“是啊,这次我没有嫁给信哥哥,也没有被贬下凡,更没有轮回历劫,那是不是,自然就没有那个人的出现……”她垂眸又低声细语,她的话自然一字不落地进入了他的耳内,开始他还怀疑她有些精神失常,同情,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附和,不反驳,但听到那个名字,他心中已经明了!
这个女子是真的认识他,深深地爱着他!
他一把搂住那小蛮腰,她惯性地撞到那结实的胸膛,一下有些懵然的潇潇抬起头呆呆地眨巴那灵动的杏眸看那些近在咫尺的脸,两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她也将他这些天的情绪看在眼里,明显的他没有太在意她讲述的故事,他们之间的故事,虽然有些失落,但她不会放弃。
蓝莲,流萤,鬼族,这些他的秘密,他的故事她都了如指掌……
还有些茫然的人看着那张脸感到有些羞怯。
“你,你怎么啦?”她小心翼翼问,在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忘了你,负了你,但这辈子,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他凝视着她不做声,眼神里泛起深情,她的话,他的秘密,那些从来没人知道的秘密她都知道,他相信了,这个女子曾经走入了他内心深处,并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以至于他的一切她都知晓!
他低下了头,唇瓣紧贴在她的樱唇上,忽然放大的脸让她没有一丝准备,脑海里尽是他的身影,他就主动吻过她一次,她把他从练功房救出来的那次,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许是他不敢,许是他不能,不敢与她太亲近,不能给她太多希望,不愿她插足太深,但他却不知,她早已深入其中,不可自拔,爱他入骨,她对他的依赖早已出乎他的预料,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离开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后果,多大的刺激。
她就这么放任他的亲吻,从来都没有过的深吻。被他托住脑袋温柔和不舍地吻着。
熟悉的感觉,她的气息,让他再也不怀疑她的话,他们认识,不管是未来还是曾经,她爱他,他心中也有她。终于不舍地松开了怀里的人,她的小脸有些红红的像极了一苹果,可爱极了。
他久违温柔的笑意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开心地再次扑入他怀里,闭目不语,唇边带着甜甜的笑意。
“这辈子,再也不会发生那些事了!”他沉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将人紧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