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潇潇沉沉进入她的梦境,放在床边小桌子上的笛子泛起微微光芒。
又是那片美丽的桃林,屋外的桃花树下,她托着下巴趴在桌子边,看着那个白衣男子执笔作画,粗虬的树干下有个秋千,桃花花瓣随着微风飘落,落在他的头发个小书案上。
“好美,好美的画面,他是谁?”她清楚地知道女子是自己,但是男子却怎么也看不清。
“是谁……”她细声呢喃,手指动了动。
当她努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孔,眼前已经微微发亮,缓缓睁开眼后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起身穿戴好衣衫,洗漱后她来到窗前,不管是夜晚还是白天,她总喜欢靠窗而立,晨光熹微雀儿的叫声,可爱的身影落在屋檐上。
她笑了,楼下街道开始渐渐热闹起来,不由得垂眸看。
老伯伯扛着冰糖葫芦叫卖,买花的小姑娘、空气中飘来豆浆的清香。
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她的眼帘,他一身黑袍,独自一人停在了街边的配饰摊边。
她看着那张侧脸,惊喜又伤感,感觉胸口被什么堵住一般好难受。
不知是不是渴望,他看似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周围,与她目光相撞。
本有些诧异,接着是温柔的一笑,微微颔首,他转身离开。
她不舍地靠着窗头不禁往外凑,又毫不犹豫地转身下楼。
“姑娘,要水吗?”小二拿着水壶上来,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以为她要洗脸水,笑脸问到。
潇潇不做声直接越过他跑下楼去,出了客栈后又四处张望,向刚才那人走的方向而去。
看着人群中那个背影,她跟了上去。
她再三告诉自己,已经放下了,不能拖泥带水的,要潇洒点,但她渴望他回头的眼神,和忍不住一步又一步向前迈的脚步控制不住。
她没有多想,跟着那个人来到一片林子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上了山,左右两边虽是平地,却有着密密麻麻的绿色植物,绿色植物后是各种树木,但路挺宽,看样子常有车马和人走,一个分叉路口又一个分叉路口,她只是静静地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殊不知她的身后也有人跟着。
客栈里她看到她匆匆忙忙出了客栈,她也跟了上去,想知道她干嘛。
跟了那么久,她不禁回头看了下身后的路,又看了下周围。
“这么偏僻的地方,她来这儿干嘛?”依斓低头自语。
耳边传来一下子轻一下子重的琴声,古琴的声音凄凉又哀怨,潇潇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周围,又看到了一个三叉路口,最后选择了声音比较强的那一边自己的右手边直接就走了进去,渐渐地表开始开阔起来,一片略开阔的小地块儿,有个人坐在她右手边的一块石头上抚琴,那人的身边有棵枯了的大树,左手边也是山体和葱郁的树木,正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小湖,两个人都穿着黑衣,只是一个专心地在抚琴看到了侧脸,而她一直跟着的那个人是背对着她。
她不由地向他靠近,忧伤凄凉的琴音让她眼泪再也崩不住了,她来到他的身后,手缓缓抬起。
“是,是你吗?”她有些哽咽地开了口。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高她一个头的他与她四目相对后微微一笑。
是他,是他没错,他笑起来的样子。
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他,他恢复前世记忆了吗?自从上次见过已经很许久,快一年了吧。
当她的手伸向他的脸快要触碰到时,眼前的人却又一次地在她眼前化作了灰烬,如同一张纸在她面前烧尽。
相似的画面让她受不了,她摇着头,终于忍不住地喊了出来。
“不!”
她原地转了一圈,抱着头哭。
“你想再见到他吗?”抚琴人作声,琴声未停。
潇潇回过神察觉到异样转脸看向那个人,她快步上前。
“什么意思?”她问到。
“你按我说的做,他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他没有抬头看潇潇,也没有睁开眼睛,样子似乎扔沉浸在自己的琴声演奏中。
“……”她不做声,没错她疑惑,她对于这个神秘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闭上眼睛,你将与他重新开始,你们会一直在一起。”他的声音如同魔咒般摄住了她的心神,她乖乖地拉下眼帘……
赶到的依斓看到那个抚琴人旁边的树下躺着一个人,不由地张了张嘴巴,那个树下的人是潇潇,她静静地躺在树下似乎早就预备好的,平铺的干草上,安详地睡着,双手置于腹前。
她欲上前,头却似撞到了墙一般,疼。
她摸了摸额头,手向前伸去,没法再往前一步。
“结界,那人设了结界,琴声……”她想了想后诧异的眼神忽然抬眸看着那个抚琴的美男子。
“梦魔……”心底泄气有些害怕地念出两个字。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一下子僵了身子的依斓缓缓转过头看。
狐姬正用那双秋水伊人的狐媚美瞳看着她,唇瓣微张,露出笑容。
“别紧张,是我。”说着狐姬收回手,那似是调戏的语气,依斓感觉全身不自在。
“你,这是……”依斓看着她,手却指着潇潇那边。
狐姬妩媚一笑:“你猜的没错,怎么,我帮你除去了情敌,你不谢谢我?”
依斓无语,翻了翻白眼。
“只怕你不是在帮我吧。”
“是不是不重要。”她高挑又凹凸有致的身材扭了扭淡淡道。
“她,她不会死吧?”依斓看了一眼那个沉睡去的人回头小心翼翼地问。
“那可不一定,我看,她对那个异族人如此情深意切只怕很难走出来。”佯做伤感的狐姬手持着羽扇扇了扇。
“走出来?”满脸问号的依斓抬眼看她。
“嗯,这不管是人还是神,进了梦魇,若不能战胜自己的心魔或者执念,自身的魂魄会被困在里面,不生不灭,会一直活在自己的梦中,随着执念或者心魔渐深,若陷在里面太深现实中的肉身会渐渐冰冷,然后呼吸渐弱……”说到这,她停了下来,不用说也知道接下来的下场。
依斓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梦魇是什么样的?”
“没人知道,因为每个人的执念都不同,梦魇也就是一个自己意识中塑造出来的幻境,在里面除了入梦者是真实存在以外其他都是虚幻,但因为是肉体中的意识塑造的所以很多人都分辨不出真假,宁愿陷入里面也不愿走出来,因为里面有她心心念念的一切,现实中得不到的渴望得到的都会在意识的梦魇里存在,只要她的身体彻底冰冷,肉身死去,她在梦魇里的故事到了尽头魂魄就会成为他的作品,这个人自从战败后就喜欢这样地收集人的痴念,为他们编织幻境引他们进入梦魇,然后在梦魇中不知不觉地将他们杀了,魂魄自然就归他所有。”狐姬解释着也看好戏般地看着潇潇。
“他要那些魂魄做什么?”点了点头的依斓又问到。
“很多用处啊,比如,在梦魇中慢慢地蚕食化为自身修为,或被他收藏起来当做纪念品。”狐姬脸上出现笑容,依斓看着身边那个美丽外表毒心肠的女人,摸了摸自身手臂。
依斓转身离开,一路上她纠结着同自己的善良打斗。
“告诉他,不告诉他!”她手里拿着一朵菊花,嘴巴呢喃细语着,一边走一边扯下花瓣做心理斗争。
来到客栈外进进出出的人,琰君也着急地冲了出来,看到依斓垂头拿着花脸色不悦,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有没有看到潇潇?啊?有没有看到她?”他这次没法平静下来,着急的语气与神态他紧张的样子!
她抬眼看到如此的他,脑海里回映着潇潇刚才的样子,心虚得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没,没有看到。”她呐呐地开了口。
听到她的回答他没有质疑松下她的手就直接从她身边走过继续找人。
他听到小二说她匆匆走了,他知道不对劲,但好像已经晚了,他没看到她的人影。
梦魇中的潇潇看着周围灰蒙蒙的。
头顶也看不到东西,不知是身在山洞还是平地。
回想起那个抚琴的男子说的话她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渐渐看到前方有光亮,她往光亮的地方走去,有些刺眼的光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挡,眼睛是应该后缓缓放下手,看到周围是一片林子,地表是湿湿又苍郁的青苔,周围是大棵又满是青苔与藤蔓的参天大树美丽的幻境。
小鸟在欢唱,松鼠在树枝间跳跃。
“这,是哪?”看着陌生的环境她喃喃自语。
走了走后耳边传来异样的怪音,接着是很多黑色的影子在附近出现,看着那眼熟的黑影,身子不由地怔了下。
她见过这些黑影,在精灵族与魔族大战中……
她看着慢慢向自己靠近的黑影,手本能地想召唤出那把剑,可半天也没能召唤出来,她迟疑又有些心虚地抬眼看了看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魔影。
“我法力还没恢复,无法驾驭那把剑……”她抬头,恍然大悟,修为本来就不深的她加上内伤没好,根本无法召唤出来那把剑。
看着那些直接就向自己扑来的影子,她的手中出现了那管白笛。
“正好,试试手。”说着就抡起笛子放到唇边。
“还好,曲谱已经背熟。”气势磅礴又悠扬有声的笛声响起,粉色桃花花瓣纷纷向那些黑影攻去,花瓣有的变成小飞刀,有的变成利剑,随她的意念进攻那些黑影。
越来越多的黑影过来,她停下了笛声,把笛子当剑一样地使,笛子前端由灵气去法力凝成的剑锋快速有力地向那些影子刺去。
梦外的抚琴人也听到了那笛声,顿时手中的弹奏加快了,与她的笛声对抗。
黑影终于全数歼灭。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到山下的那座王城,和王城附近大大小小的村落,大树上的屋子,和远远看去被粗虬的大树挡住了不少的蓝荷。
心中一喜。
“这里是精灵族。”她看到那泛着灵气的地方,就在不远的高处悬崖下的蓝荷池。
她提起裙摆就往山下跑。
美丽的蓝***,花间飞舞的小精灵们、繁花簇锦的草地……好美,那个美丽的地方,她又回来了,大树下路边的花儿都开得那么美,似乎树荫下的花都比太阳下的好。
她手拿着笛子欢快地在花中哼唱。
可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傻了眼,她看到对面不远的却是另一番天地,树木枯死没有一张叶子,地上的青苔发黄,地表潮湿,枯树枝满地是,还有不少精灵族人的尸体还有魔族人的尸体,她不禁回头看了下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路,完全是两个天地。
心中泛起不安,她快步往前而去。
一个魔族的男子从暗中跳出,正欲动手的潇潇举起了笛子。
一抹白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一招击杀了那名魔族人。
那人缓缓转过身,她身披白色斗篷,衣着白色铠甲。她柔美的眼神倾城的美人脸,她浅浅一笑。
潇潇目视着打量一番,一身铠甲下透着男子有的英姿煞爽,还有着王者气质。
“你没事吧?”看到潇潇看着自己出神,她含眸一笑。
“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潇潇低声呢喃,想了又想后惊愕抬眸。
“你是,精灵族女王!”潇潇没见过她如此打扮一时没认出来。见到女王如见故人般地她笑了,上前一步。
女王疑惑的眯了眯眼。
“你,认得我?可你非我族人。”女王也将潇潇打量一番,看到她身上没有精灵族的耳朵,也没有那瞳孔还有身上的气息也不是不解。
“你,你不认得我?我是潇潇,潇潇啊!”潇潇皱着眉又近前一步,女王下意识退后一步。
她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对了,你们这是怎么了?魔族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精灵族内?”潇潇看着她认不出自己但看到周围的一片狼藉,一时抛诸脑后问到。
“我族结界被破,伯爵与克里斯都身负重伤无法与我修复结界,族中长老有三位已被杀,更是孤立无援,所以才会在境内看到莫须有中人。”女王顿时愁容四起,娓娓道来。
听完不由一惊的潇潇看了看头上的天空,天色已经渐渐暗下。
“结界怎么会被破?”她疑惑。
二人一边往王城走一边聊了起来,还不时对抗入侵的魔兵。
梦魇外的人……
一再打听的琰君一天一夜后才在城中一个又一个的路人中询问得知潇潇的下落,进山后又问了山上的樵夫。
“哦,这画中女子我见过,昨天我下山时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辰,她好像在找人,她跟着一个跟你身高差不多的黑衣男子往,往那边去了。”樵夫指了指自己刚走过的路,琰君点头收起画急匆匆往前而去。
“一天一夜了,潇潇,你可别出什么事,等着我。”
远远跟着的依斓看着他的慌张与认真。
“如果我有一天也失踪或者不辞而别,他会不会也如此的紧张我?”她失落又伤心地喃喃自语。
“你可以试试啊!”狐姬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依斓猛然回头,白了她一眼。
“吓死人啊!”她嗔怪道。
狐姬不以为然一笑,瞬间又消失在她眼前,她要去阻止那个人。
听到琴声的琰君也快步来到那片空地,看到地上躺着的潇潇他急了,正欲上前,狐姬现身拦住他的去路。
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有些诧异。
“他的容貌怎么和魔君如此相似?”狐姬知道依斓和乾风见过面,也是乾风告诉她要她利用依斓对付潇潇,但她并不知道依斓之前帮忙救助魔君是因为魔君是她的未婚夫,也并不知道魔君就是那个帮克里斯和潇潇的琰君,她虽也是魔君的手下但魔君并不不信任她,因此她没见过魔君变化成凡人的真面目,看着面前的男子与魔君如此相似,她有些诧异。
“让开!”他冷声道。
狐姬一怔,连声音都如此像,想起之前二人碰见过一次,她的脑海想着,没有了头上的犄角,没有了脸上的魔纹的魔君会关心潇潇?
“小哥,请止步,此地不适合你来,还是速速离去吧,别落得个有来无回。”回过神的狐姬拂了拂羽扇妖娆妩媚,语气中警告里带着撩人的性感。
琰君唇角出现浅浅的冷笑,眼神冷傲而不容侵犯。
直接无视再次上前一步。
狐姬随被琰君一身强势给怔了下神,却还是不死心再次挡在他面前,琰君不再客气,直接抬手二人打了起来。
琰君知道狐姬是乾风的人,但是,若她敢动他的人一根毫毛,他琰君也不是好惹的。
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的琰君挥袖将人打飞至一边,身影霎时又狠狠地扣住那小狐狸的脖子,当二人都立足定身时胡姬已经挣扎着脸开始闷红。
“告诉你,本座最讨厌被人要挟,不用质疑,我就是你所想的那个人。”他冷冷的语气和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他的眼神!
让她汗毛竖起,仿若要剥了她的皮一般。
那棕瞳下闪现了两下红瞳。狐姬傻了眼慌了神,看着眼前的人不敢作声,他的眼神里是杀意还有高高在上的帝王威压。
琰君狠狠地将手中的人摔至一边,转身直奔结界。
被结界反弹回来的琰君站稳后看了下周围,又看向那个抚琴人。
“想必此人就是梦魔。”他攥紧拳头狠狠地击打着结界。
依斓匆忙跑来见到琰君不停地抡拳攻击结界,次次被反弹出去,手中的剑现了身,紧握剑柄,目光落在结界内那个抚琴人的身上,正欲提剑砍去。
“琰哥哥,琰哥哥你冷静点,冷静点,进不去的。”依斓双手从后抱住他的腰,试图阻拦。
琰君不做声,身子微侧一股力量便挣开将依斓推开十来米远,后又继续攻击结界。
“啊!啊!”他一下又一下地拿剑和拳头砍,结果还是没用。
“梦魔,你放了她,放了她。”他双手敲打着结界大声喊到。双眼通红,几乎丧失理智虽然想压制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疯狂。
他忽然停下,盘腿而坐。
“琰哥哥,你要干嘛?你要干嘛?”依斓站稳后愣了一下又立即跑上前蹲下抓住琰君肩膀问到。
琰君抬眼看她,发红的眼眶,无比复杂又坚定的眼神。
“你帮我护法,守住我的躯体。”他说着就抬手施法。
“你,你要做什么?你要用自己的元神主动进入他的梦魇里吗?不,不可以,这样要是她不愿意跟你出来你也会被反噬的,而且这反噬很厉害的,比设结界的人被反噬还要严重的,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还没完全恢复呢!”依斓紧紧抓住他的手,担心又害怕的眼神,阻止不让他施法。
琰君严肃又利如剑的眼神,命令似地不可违抗。手臂一挣,轻松摆脱依斓的手,看了她一眼闭目施法,似没听到她的话般。
“不,不。”被甩开的依斓爬回他身边,着急又害怕地看着他的元神飞出自己的躯体,进入结界飞向潇潇的躯体。
感觉到有外人进入他织就的梦境,梦魔缓缓睁开眼,不以为然露出一笑,又接着闭目享受地抚着琴。
在入王城的入口外,二人看着守在入口的魔兵,女王突然板着脸走开。
没来得及问缘由的潇潇看着她的背影,又无奈回头看那些魔兵。
“只能自己想办法进去了。”说着起身,悄悄躲到枯树后,看了又看。
“他们这样巡逻,好像没办法躲啊!”看着来回走的魔兵潇潇摸了下头。
不能躲那就硬闯。
说干就干,她快步上前迅速解决了那七八个魔兵,正庆幸自己幸运,一个小男孩挡在她面前。
“你不能进去。”小男孩误以为她是精灵族人想回家或者进城,城中的情况比外面的好不到哪去。
“若我要进呢?”她以为小男孩是魔君这边的人,紧握了手中的短笛。
但是小孩终究是小孩,一番捉弄就躲开了。潇潇正想越过那鳄鱼谭过到对面,当然她顺利地过去了。
小男孩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好吧他担心的事没发生,看到她那个完美又漂亮的凌波微步他庆幸又羡慕地笑了。
“身手真好!”
进入王城的潇潇看着萧条脏乱的街道,狼藉一片,还有不少魔兵似乎在搜索什么。
潇潇躲开他们,一个人悄悄来到祭祀坛下。
眼前的这片神圣的空地,地上的砖块以星阵排列。
“我又回来了!”她看着熟悉的一切,浅浅一笑。这里她曾经一个人决定单身去往天外天,她曾渴望着人群中会有他的影子,希望他来给她送别,然而他没来。
但他却陪她一起去了天外天寻找神器。
她的脸上出现笑容,随即盘腿而坐,放下仙笛施法。
罗杰跟她说过结界的方位,构造,中心点就是这个祭坛的位置,在这里施法修补结界是最好的。
不远的殿内一个人正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女子是谁?她……这是在,修补结界!”他震惊的眼神看着正在施法的人。
身上的伤口忽然因为他的情绪紧张,有些痛起来,手不禁捂住胸口。
她的法力还没完全恢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头冷汗的她有些撑不住了,唇角带着淡淡的血。
女王这时向她飞来,及时出手。
有女王的加入潇潇坐直了身体双手用力向上顶住。
“伯远,莫丽珥二位长老过来助我一臂之力。”女王抬头向周围喊到。
一男一女匆匆赶来,看到此景对视一眼默契上前相助。
一刻钟过去后,潇潇终于停手,单手撑地,呼吸急促,她累了。
“结界已经修好,命你手下得力的将士法师一起去把城内剩余的魔孽都清除了吧!”潇潇微微侧过脸道。
女王蹙着眉头点了下头,两位长老明白,转身离开。
身子一软,她趴在了地上。
“哎,潇潇,潇潇你没事吧?”女王扶起地上的人轻拍了拍她的脸,她的脸色很苍白。
同样进入了梦魇的琰君看着眼前的景物。
“这里,不是精灵族地界吗?”他眺望着远处的王城,还有天上的乌云。
转身向山下而去。
“为什么是精灵族?这里有什么能让你如此这般?”他抿着唇,剑眉紧锁。
结界外的依斓看着他的躯体,目光渐渐转移到那个捂着胸口唇角带血的女人。
“若是琰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你们陪葬。”她两眼杀气腾腾双拳紧握瞪着她。
狐姬感到难受闭目不做声,随即起身盘腿而坐调息。
梦外没有多久,而梦里却感觉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潇潇终于睁开眼,现实中的她眉头紧锁,很难受,梦魇中施法对于结界来说没什么太大作用,但明显抚琴之人能感觉到。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躯体,目光又缓缓看向结界外的琰君。
“有意思。”
醒来看到周围的布置还有侍女们的小声议论,她缓缓爬起身。
“这里……是王宫。”看到周围的白幔还有白金装饰,桌子上的金器茶具,装饰得何其奢华。
女王托着长而霸气不失优雅的裙摆进门,身后只跟着两个侍女,还有一位男子。
看到潇潇坐起身女王满是欣喜走上前抬手示意。
“你元气大伤需要好好休息。”潇潇露着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她身边的男子。
“哦,这是……”
“克里斯。”
女王正欲介绍,却没等她说完,潇潇已经开口,她看着他的眼神,让女王不解,不由地盯着自己的弟弟看。
听到眼前女子念出自己的名字克里斯也深感意外,同样不解地对上姐姐的目光。
“你,认得我?”他眉毛一上一下的看着她。
潇潇低头笑了,苍白的脸和没什么血色的唇虽显得她很憔悴却遮不住她的美。
潇潇抬眼看他,对于二人的疑惑她不打算解释。
“姑娘在祭坛的一举一动在下都看在眼里,非常感谢你的出手相助。”克里斯严肃郑重地向潇潇深深一鞠躬。
她连忙伸出手去扶。
“不必客气,我们是朋友,这是应该的,再说,精灵族这么美丽的地方,如此美妙的世外桃源又怎可落到魔族手里。”她淡淡一笑,看到克里斯脸色也不怎么好目光又转向了女王。
看来她说的没错,克里斯的确是受了伤。
众人离开后,她出了房间,一个人又来到那城墙上,她的手抚摸着结实的城体,在边缘漫步。
那次,她在这里跟信君发脾气,那次她哭的很伤心。虽然在他面前装不在乎,但心里明白那是气不过罢了。
那个曾经差点让她不能翻身的女人,依旧好好地活着,和她心爱之人活着,而她心爱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鼻子一酸,她感到心口堵得慌。
“自从你离开了我,我越发不争气了,动不动就哭!”她抬手抹上脸,看着手指上的泪水,苦笑呢喃。
微风轻轻拂来,淡淡的花香中带着许久没有散去的血腥味儿,夜空中的星辰着实美,只是没有明月。
望着晴朗璀璨的星空忽然想起了那个人。
躯体越来越虚弱的潇潇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快到了死亡的边缘。
第二天中午。
手中拿着短笛在王宫内逛了起来,又来到了那片熟悉的莲花池边。
她的目光缓缓投向不远处的一道门。他被下毒的那次,克里斯给他安排的房间……
脚步不由地向前迈去,门没有锁,而是微微开着一道门缝,似乎有人进出过。
她轻轻推开了门,只闻到屋内传来一种药味,丹药的气味,药汤的气味混在一起很是难闻。
特色的画屏后有一张床,模糊看去那是一张没有纱幔的白金软榻,那儿躺着个人,旁边的长方形茶几上放着一碗汤药和一瓶丹药。
越过屏风的潇潇终于看清那个床上的人,顿时一怔。
不由惊讶地张了张嘴。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泛紫,似乎很痛苦,因为他的眉宇紧锁着。
她缓缓走近床榻,轻轻地坐下。
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镶着红宝石的十字图腾项链。他的右手食指上戴着的那个有家族图腾的戒指,没变,一切都和她知道的那个他一样。
他的衣着还是黑色,只是发间那抹红发没有她当初见到时的多。
他的唇紧闭微微抿着,似乎在咬牙忍着。潇潇打量着他,露出浅浅的笑容。
他的眉头忽然蹙了下,眼睛忽然睁开,呼吸有些急促。
注意到床边坐着人,他乍一起身,动作太快又出力触及伤口,脸色瞬间更加难看起来,却仍板着脸盯着她。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嘛?”他严肃带着杀气恶心眼神,质问的语气,她垂眸一笑,此刻他面前的她戴着长长的面纱,他自是看不清她的容貌。
“都受伤了还这般不老实,这里是王宫,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潇潇起身向他的左手边走去。
“我是克里斯请来的,来看看你的伤。”潇潇淡然自若地说到,就直接做到他身旁,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就搭在脉门上,她暗自庆幸,好在跟蓝姨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学了些皮毛。
他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警惕地眉头紧蹙唇微抿着。
她的手指忽然抬起一个,担忧又略感吃惊的眼神看着他。
想起他起身时吃痛的样子,又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左边臂膀。
她起身看着他。
“伤口在哪?让我看看。”她不由地奇怪,纵使他的伤口因为他不吸食人血而恢复的慢,但也不至于拖这么久,真气紊乱。
他有些不信,却还是手慢慢地伸向衣带,在她的帮助下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下,他的背显露在她眼前。他垂眸微微低头不做声,双腿盘坐,左手自然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有克里斯和女王在没理由他那么久都没恢复,脸色还如此难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打斗中被人暗算受了伤,自己克里斯也受了伤,女王不在城中二人不想引起手下的人恐慌所以没有对外说,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潇潇看着眼前那个还流着血仅用布包着的伤块,拆开纱布后看到伤口周围微微泛紫已经伤及。
“你中毒了。”说着手中出现银针,抓起他的手就在五根手指上各扎了一下,然后直接到他身后施法将毒逼到手臂中,再通过手臂血管到手指。
他额头冒着冷汗,左手一会麻地发痛,一会儿又如刀割般撕痛,难受得咬牙闭目,身体微微颤抖,右手紧握成拳。毒血滴滴滴地从手指伤口而出,红了地板。
潇潇收手,拿针扎了下自己的手指,微微泛金的血滴入他的那触目惊心的刀口上。
伤口的浮肿渐渐消下去,她手里拿着手帕为他拭去额间的汗水。
感受到她的手碰到了他的额头,他下意识地别过脸躲开。
潇潇的手顿在半空两秒,手帕放到他放在两腿间的右手上。
他看着手中的丝帕,感觉身上的伤口没那么痛了。
清理好伤口的潇潇小心翼翼地帮他穿上衣服。
“你中了毒,即使是受了伤可以最短时间内愈合的体质也没法自愈的,所以之后要小心。”她边说边走到茶几边,看着桌面上的药瓶子。
“你怎么知道我能自愈?”他警惕起来。
“你不是精灵族的人,除了克里斯和女王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他看着她,右手紧抓着那方丝帕,眼神里起了杀意。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坏人。”她看着他温柔道。
“你就是殿下说的那个救精灵族于水火中的那个人?”他严肃的语气虽显得冷了,却好听得让她垂眸一笑。
她沉默不语。转身离开,虽然心里不舍,她却没有任何借口留下,并让他知道她是谁。回身关门之际还是忍不住去看他,感到奇怪的他蹙着眉头看她。
黄昏日下,她独自矗立在山头上,看着落日中的王城还有那山的棱角。
她吹着笛子,忧伤的曲子泛着泪花的眼睛,泪水渐从眼眶溢出。
她多希望他能认出她,多希望他会追出来,至少来一句,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潇潇!”听到声音的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手中的笛子缓缓放下,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流了不少血的他唇瓣发白微干,显得病殃殃的。
他的手中攥着那块丝帕。在看到她离去的那个眼神,她的语气,手中的丝帕一种奇怪的感觉由心而起,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她的脸上露出看着笑容,看到他靠近随即又低下了头,笑容淡去。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吗?让她再次见到了他,他还记得她!
他来到她面前,手伸向她的面纱,他亲手摘下她的面纱。
“你,你认错人了。”她心跳加速不愿承认,低下了头,她没想到他能再次记起她,仿佛他如今就是当初的自己一般。他抓住她的双肩转身,她被迫面对他。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认识,我虽然想不起来,但我脑海里一直有个名字,她叫潇潇。”他的眼睛让她的泪水再次决堤,她忍不住了,直接扑向他怀里,低声抽泣起来,没回过神的他看着那个抱住自己的人,脑海里浮现一些模糊的画面。
“罗杰……”思念加委屈与浓浓的不舍和执念她哽咽着轻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触动心弦,那声音,熟悉感。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肩膀和背,将她搂在怀中。
“当我遇到女王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我甚至不敢相信地追着她问认不认识克里斯,和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可他们都说不知道,连克里斯都不告诉我,来到那个园子才知道你真的受了重伤。”她在他怀里就像一个孩子,哭的很伤心。看到她如此关心自己他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他选择了沉默,千言万语都说不出,他只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
好不容易看到她的身影,暗中的琰君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她哭得好伤心,好让人心疼。
原来,她那次在悬崖边说的话都是违心的,用来安慰钟天宇的罢了。
当天夜晚,潇潇躺在床上看着纱幔脸上挂着甜甜笑容。
一个黑影向她走来。
“谁?”察觉到的她立刻坐起身看着那个黑衣人。他来到稍微明亮点的地方,她看清了那张脸。
“琰君?”她感到意外地站起身。她已经近乎忘了外面那个世界的人,依斓这个名字,琰君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渐渐浮现。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快跟我走。”他冷着脸道。
“什么?去哪?”她不解地看着那个迈着大步往外走的人,那张在夜色下的侧脸。
“回现实中去。”
听闻至此她甩开他的手不明白。
“什么回到现实中去,这就是现实。”潇潇揉着被他攥疼的手腕辩道。
“这里是梦魇,不是现实,快跟我走,你的身体已经快垮了,你的元神魂魄再出不了这里,你就要死了,要永远被困在这里,直到你的元神灵气散尽,到时三魂七魄游荡于六界中不能死不能投胎,没有知觉没有痛觉!”他越说越紧张,语气有些冲,被他样子吓到的潇潇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不解。
看着他不像开玩笑,他的眉宇紧蹙着,她看着周围的一切,微微摇头缓缓退步。
“不,你骗我,我不信。”她看着他几秒,嘴巴说着不信,心里却还是害怕地转过身不看他。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再不离开这就再也见不到暮雪再也见不到那东海两兄弟,就再也见不到克里斯了。”他紧抓住她臂膀看着她冷言劝道。
她低着头想了想又摇了下头。
“克里斯,他就在王宫里,暮雪……暮雪?”她抱着头摇了下。
“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是你的梦,我贸然进来会对你的躯体带来伤害,我是卸去了一半的修为才进来的,快跟我走,快!”他不管她愿不愿意,也由不得她多加思索,拽着人就往外走,刚走出寝殿不远一个人挡住了二人道路,月色下,红色的瞳孔闪了下,他的那身黑红相间的长袍月色下神秘又帅气,全身带着杀气。
“罗杰!”看到罗杰的她笑了,开心顿时让她忘了身边的人刚才说的话,和自身对琰君说的那些话得出的疑虑。
她拉下他的手直奔罗杰而去。
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可人儿,她双手拉着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笑得甜甜的。那宠溺的眼神,温暖的大手抬起捏了下她的俏鼻子。
“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出来干嘛?”他微笑着问到。
“嗯……”她微低了头嘟着嘴不说话。
他的目光投于站在不远的琰君,他的手紧握成拳,短短的指甲也扎入了掌心。
“潇潇,他不是真的罗杰,快跟我走,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上前一把将人抢了过来怒气冲冲的。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身体里的那个人在蠢蠢欲动,他必须要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前将她带出去。
结界外的依斓看着头上的半月,担忧地看着那个还闭着眼睛的人,眼眶泛红起来。
“还有两天就是十五了,月圆了,琰哥哥……”
怔了怔身子的罗杰正欲开口,而潇潇却先他一步。
潇潇一听不悦,推开了他。
“你胡说。”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想干嘛?”罗杰板着脸质问。一个王者,一个战斗中的骑士,二人目光气势都互不相让,只是他的眼神和气势中有着锐不可当的死亡气息,令人发寒的感觉,他的眼神决绝而凌厉,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二话不说上前就向罗杰打去,迅速躲过的罗杰那如鹰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二人打在一起。
“住手,你们快住手,不要打了。”潇潇急得手脚慌乱,两边都不肯相让,不想浪费时间的琰君快速一掌出去,正中罗杰的左肩,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又加重了,罗杰一个踉跄退到身后的宫门边,唇角出现血迹。
“罗杰——”她连忙扶住罗杰,回头生气地看着那个直着身子的人,眼神里愤怒又不满。
“我不管这里是梦是现实,是真是假,在这里我很开心,很快乐,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很感激,但是,即使会魂游六界,不得超生我也不想再次失去他,我不走。”她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如一把刀般地刮在他的心上。
“你,就这么爱他,宁愿冒着永不翻身的危险也要留在这梦魇中?你的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吗?”他看着她语气变得淡定从容。
她缓缓垂下眼帘,没有去深思他话中之意,随即转过脸看罗杰没有回答他的话。身体带来的不适让他脸色难看,紧抓着胸口的衣襟,身子微微前倾闭目两秒抬起头,那冷如刀刃的目光直瞪着也捂着伤口的罗杰。
没想到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如此重要,也是,她失去了父母,当初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信君,然而那个人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入红尘每一世都历尽劫难,在她看来除了克里斯和暮雪那样的友情,也就只剩罗杰是能够让她不顾一切去对待的人了……
想到这他忽然感觉心头有一大半都冻住了,他的眼眶发红,想着不管怎样也要将她带出去,尽管她会因此恨他一辈子。
全身带来的锥痛让他身上冒冷汗,他毅然决然地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就走。
被他拽着走潇潇生气又担忧地回头看因为自己被琰君拉着而爬起身想制止的罗杰。
“你放开我,放手,我不回去。”她生气了不时回头看那个脸色痛苦的人,他捂着伤口步履艰难地向她追来,看得出琰君那一掌是打得毫不留情。
手被他抓得生疼,她使尽力气地想挣脱他的手,但没用,他的长腿大步大步地往前迈走的又快。
“潇潇……放开她!”他疼得脸色更加难看,再次吐血眉毛几乎快凑到一起去,拐角处他实在撑不住了,脚下一软眼前一黑。
担忧的潇潇一边挣扎一边回头。他不管她如何挣扎只管把人拉着走,一个字也不多说,看着天空出现异像,他知道是他打开的出口通了,绝对不能错失良机,照她的情况来看让她自己醒来走出自己的幻境很难,希望渺茫。
他的拳头紧握带着人想逃离王宫。
回头看到罗杰已经昏倒,她更急了可怎么用力甩他扔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手腕疼得要紧,她抬起手一低头就下口。
他顿住了脚步,看着那个抓着他的手用力咬的人,他眉毛微蹙了下,深邃的眼神里不知是伤心还是绝望,看到他停下了脚步手扔未松的人,她不肯放弃,仍狠狠地咬着,直到他的手渐渐松下,她缓缓抬头看到他那张俊美的脸冷如冰山,还有他那怪异的眼神,他的脸上似乎没有痛苦的神态,只是唇瓣紧闭微抿看着她。
手松了她甩下他的手就扭头往回跑,看到她脸上因为看到罗杰受伤,因为他执意带她离开而不舍和愤怒而淌下的眼泪,心口仿佛又被什么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是梦境,一切都是幻象,有的东西你并不能掌控。”他大声喝出,她顿住脚步,缓缓回头看着他,她曾经想过那个曾经带着面具被她认为是克里斯而拉到高处谈心的人是不是这个人,因为他多次救过自己,她也能感受到他对待她和对待依斓的态度不一样,这个人似在不顾一切地想保护她,心底泛起了愧疚的波澜,眼角的泪水滑落。
“我失去过他两次,一次是因为我受他人掌控心智而杀了他,我为了让他回到我身边,我不惜牺牲自己去嫁给曲宿风来换回他的躯体。
第二次又是我害死了他,而他却再也救不回来了,我曾经想过和他一起死,但是那样没用,因为暮雪告诉我他投胎了,是凡胎,如果我死了再度轮回也只是历劫,他不记得我,我也不会记得他,运簿不容更改,我本来以为我已放下,可上天又让我在前不久遇到了他。
见到他的第一眼,却已是别人的新郎,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我恨不得上前去把那新娘给杀了,可那又有什么用,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如今回到这里一切又回到了当初一般,冥冥中似乎又有安排他又记起我了,我本来已经灭了的火又重新燃烧,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就像当初他为了救我不惜一切,纵使会魂飞魄散我也不要再来一次。”她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话说的很清楚,她爱他,即使是死也没什么宁愿死在自己的美梦里,也不要回到现实中看着曾经深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人在她的面前看待她是陌生人,也不愿看到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另外一个女人。她没有大声反驳他,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微微摇着头,眼眶越发红,泛起了泪光。
“我也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你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没有做声而是直直地看着她。
“对不起!”她的怒火渐渐淡了许多,看到他失望看着自己的眼神,和他眼眶泛着的泪光她也感到抱歉,低下了头。
他的手紧握着,手背青筋暴起。
“纵使会被你恨一辈子,怨一辈子我也要将你带出去。”他咬牙切齿道完,坚定不移的眼神看着五六米外的她。
她猛然抬眼看他,生怕他接下来的举动,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是硬来她是没办法取胜的。
说着他就想上前,才走了两步,正欲后退逃离的潇潇却看到他停下了脚步,他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腿,他的下身正在化作莹光消散。
他的元神要撑不住了也代表着身体撑不住了,他强行打造出一个入口进入之后又强行打开一个出口,时间本来就撑不了多久,如今已经是大限当头。
他伸出手想向她而去,看到他的样子潇潇也很担心和惊讶。
没等他开口劝她,身体已经消散而去,元神已经从快要关闭的裂缝中出去。
看着本来雷霆大作的天空忽然安静下来,乌云散去,星空渐现她缓缓转过身,心中五味杂陈地看向倒在不远处的罗杰。
天渐渐亮了,坐等在罗杰身边等着他醒来的潇潇打量着床上的人,脑海里回放着昨夜琰君说的话。
她的手伸向那张脸,抓住他的手。
“这仅仅只是一个梦吗?”她微微摇头,不愿意相信,他手心的温暖,他的呼吸……
她缓缓伏下身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元神被迫赶出来的琰君元气大伤,脸色难看的紧,紧绷着微微泛红的整张脸睁开眼的刹那鲜红色的血也喷到了旁边的草上,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那浓黑的剑眉紧蹙起,见状依斓急得赶紧扶住他前倾的身体,他的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
“琰哥哥,琰哥哥你怎么样?你别吓我。”依斓急得眼泪下来,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手放到他胸口又抬起为他拭去嘴角的血。
他闭目,缓了缓抬眼看她。
“……找个,安全的地方,给我疗伤,今晚……”话没说完,他眼皮一重倒在依斓怀里。
依斓抱着琰君,拍了拍他的脸,急得更是慌了手脚。
“琰哥哥,琰哥哥你要撑住,你不能死,依斓不要你死。”她哭得跟个孩子似得脸埋在他的头发里。
回过神来的依斓抬起头愤恨的眼神瞪着不远处打坐调息的狐姬。
“若是琰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让你死无全尸,让乾风那个老家伙魂飞魄散,不得好死!”她把气都撒在狐姬身上,大声喝道。
看着小丫头的反应,和看到琰君的样子她不由地僵了下身子,看她带着琰君从自己眼前消失。
一处荒庙的枯井边,井口很大,足足有一米多宽,两个人并肩跳下去也不挤,看着庙宇荒废厉害,依斓看了看周围点了下头,扶着人就往下跳。
井底周边干燥地紧,地下都是枯树叶,连青苔都没有,依斓将人靠在石头沿边立刻从身上的挎包里拿出几瓶丹药,看了一下后找到自己要的赶紧倒出就往琰君嘴里塞。
几乎没有什么意识的人连张开嘴巴,都是她捏着脸硬塞进去的。
“琰哥哥,你吞下去,吞下去啊,快吞下去。”她急得眼泪又再次淌下脸颊,双手托着他的脸发现丹药他还没吞下,可想而知他的意识很弱。
低头想了几秒她咬了下唇,低头便向那有些苍白嘴边还带着点点血迹的唇瓣贴去。
喉结终于动了下。
姑娘有些不舍地渐渐离开那张脸,面上露出笑容,想到刚才自己的举动又害羞地垂下了脸,但还是忍不住去看那个闭着眼睛的人,她下意识地手指抵在唇上,刚才唇瓣带来的感觉……
姑娘的脸蛋儿绯红一片,娇羞地又垂下了头。
将人盘腿于自己面前后姑娘又施法拿出鲛珠帮他疗伤,她不时抬头看头顶井**下的光,她在计算时辰,昨日是上弦月倒数第一天,明晚就月圆了。
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痛苦紧锁的眉宇,无比心疼。
“琰哥哥,你放心,就算拼了我的所有修为,也会帮你度过月圆之夜。”她很清楚,这次不仅仅需要她护法,那个魔头随时会出现,因为他的意识已经很薄弱,无法控制体内的魔气,若是在月圆之夜他最虚弱又会发作的时候趁虚而入很可能他那最后一点可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一旦入了心就真的入魔无药可救了,她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落在鲛珠上,泛着幽幽蓝光的鲛珠光芒渐盛,她将悬浮着的鲛珠打入他体内,为他护住元神,只要干净的元神无碍,挨过月圆之夜反噬造成的内伤可以慢慢调理。
为其运功疗伤化了丹药后依斓将人轻放下平躺在枯叶中,自身修为不算高的她已经筋疲力尽,盘腿而坐后闭目调息。
精灵族王宫内,潇潇暂住的房间中当他睁开眼睛,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人儿,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秀眉微蹙,粉艳如桃花的唇瓣微抿着,似乎做了噩梦,他不想吵醒她故而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她的手动了下,本抓着他的手紧了下又松了,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此刻她像个孩子依赖着人一般,那有些虚弱的脸上露出温柔体贴的笑容。
看着那长长的睫毛缓缓打开,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潇潇抬起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开心中又有些害羞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抬眼看着他还在看着自己,她莞尔一笑。
“怎么样?好些了吗?需不需要去炼丹房?”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想松手,一下反被他抓住,他微微摇了下头,坐起了身。
她连他的炼丹房都知道,看来她真的是很了解他。
“还好,伯爵府离这有些远,不必麻烦了,你没有休息吧,快去休息一下吧。”看到周围的布置发现是她休息的房间,不舍地松了她的手后下床低头穿起了靴子站起身。
“我不累,倒是你,琰君那掌打的可不轻,你真的没事吗?”她担心地起身拉住他手放在他胸口打量着他的脸色。
他微微一笑,抓住那放在自己胸膛的手,送上安慰的笑容。
“如今精灵族里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处理,你在这里乖乖待着,下午我来看你。”他拉住她的双手,低头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转身离去。
看着那人的背影,她抬手抚了下自己的额头,笑意渐深。
无心补觉的潇潇在王宫内闲逛,精灵族的士兵和侍女对她恭敬有礼。当走到克里斯经常去的清和殿外没有守卫把守的门口,屋内传来女子的娇嗔和笑的声,感到惊讶的潇潇立马跨步而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傻了。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接着感到全身怒火中烧,双拳紧握。
结界外的人忽然停止的抚琴,抬眸看那个脸色难看,睫毛微颤眉头一皱,头不停地在动,似乎很难受。
他手下的节奏加重。
“殿下,来!”女子坐在他身旁在嘴边送过来一杯琼浆。
“殿下,吃这个,补身体。”
“殿下,这个有助于恢复元气。”
“殿下……”
他笑得很满意一手揽住一个倒入他怀中。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摇着头,呢喃着不可能。
“克里斯,你个妖孽,你这么做对得起暮雪吗?”气不过的她仿若那个任性的小丫头又回来了,她直冲向他,把旁边的美女拎起来丢到一边,一把揪住他的衣衫。
扬起拳头就欲往那妖孽般的脸上揍,克里斯一把抓住她的拳头一脸懵地看着她,她一手揪着他的衣襟一手抡拳,被他抓住手的潇潇开始挣扎。
“潇潇,潇潇你干嘛?”他不解又有些生气。
“干嘛?你当初怎么跟暮雪说的?怎么跟我保证的?啊?你忘了吗?你说你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就算要历天雷劫也要修炼成仙娶她的吗?”她挣扎抽回手,将人一推,克里斯一个踉跄站直身,越发不解,她生气了,大声地跟他说话,这语气简直就是在指责他骂他。
“什么暮雪,什么保证?潇潇,你走火入魔了?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我听不懂。”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撒谎,潇潇气急败坏看了看周围,没有兵器,看到旁边的酒壶拿起就想向他砸去。
“你还装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你你……”她气的说不出话来,看到他疑惑不解的眼神还有举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喜欢他,在吃醋。
“以前?”他眉毛一上一下表示疑惑。
潇潇的手忽然顿了下,垂下眼帘,似乎气消了,手缓缓放下。
脑海里回放过昨夜琰君说的话。
“这个世界是虚构的,除了自身意念所渴望的会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其他都和真实的不一样……”她的脑海中再次重复起琰君的话。
“这是梦境,一切都是幻象,有的东西你并不能掌控。”
“有的,东西我并不能掌控……意思是说,我只是也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已,其他人,想要怎样都不是我能阻止的,这个世界,没有艾米儿,也没有暮雪……”她呢喃自语,闪到一边的几个女子面面相觑看着那个举止怪异的她,克里斯也打量着她,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喂?”
潇潇忽然抬起头,让他噤然收回手,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不是真的克里斯,你是假的,你不爱暮雪,暮雪……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看了一下克里斯,眼神空洞没了神韵,转身缓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