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帝果然下了圣旨,封了林落雁为修仪,赐了月华宫作为她的寝宫,并将月娥和秋莲赐给她做了随侍的宫女。
月娥和秋莲十分高兴,虽然不在养心殿当值了,但是林落雁这个主子是极好的待她们像朋友一般,到了月华宫反而清闲自在。当下便叽叽喳喳陪着林落雁收拾衣物,由李公公领着往月华宫而去。
一路上很多太监和宫女见了她们都要行礼,眉目之间无不显示着恭敬,秋莲更是高兴得紧,总算还狐假虎威了一回。
林落雁也很是高兴,只是她的高兴之事不在这升迁之上,而在皇上给她的格外的隆恩。入宫之女想要出宫是很难的,不仅要皇上同意,还得皇后和太后知晓,并且个中礼仪繁多,但是如果让后宫女子的家人进宫来,则很容易,只要皇帝的一个手谕即可。此刻,正有一个小太监带着皇帝的手谕去请林落雁的父亲和母亲进宫来。这便是今日林落雁更外高兴的原因。算算入宫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才是第一次与家人团聚!
月华宫位于后宫之中一个僻静之处,以常年翠绿的冬青围绕,幽静而恬适,真正是这个后宫之中的一个好去处。
宫中的一切陈设已经先行由洒扫的宫女打扫干净,几个供差使的宫女和一个小太监早已等在宫中迎接他们的主子。
林落雁点视完众人,简略地训了几句话便将他们打发下去,让秋莲忙着帮自己梳洗。母亲很快便要来了,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她放心。
日上中天,阳光明媚,赵婉心在铃儿的陪同下走进屋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淡淡的迎春花的香气,直让人闻了心情舒爽。
林落雁眉目皆弯,嘴角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迎上前去,挽住了母亲的胳膊。赵婉心却眼中闪着泪光深深地看着女儿略略消瘦的脸颊,心疼道:“才进宫几日,便瘦了一圈,想来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以前总希望女儿嫁得富贵,现在却觉得平平安安守在身边才是最好。
林落雁心头发酸,眼角微微下垂,眸上便氤氲了些许水雾,却兀自扬着嘴角强笑道:“女儿向来机灵,皇上又对我这般好,哪来这多委屈?”伸头看看门口,问:“爹爹怎的没有来?”
提到林正君赵婉心嘴角微微一瞥答:“他啊,嘴硬心软,在家不知念叨你多少遍,真有机会来看你了,却又说什么做臣子的进后宫不合礼数,所以便等在宫门口了。”
林落雁素知父亲自有自己的原则,心想偶尔朝后在御书房也能相见,虽不能说几句体己话,可是看到他安好便已满足,心中便也不太遗憾,当下拉着娘亲的手好好唠了会子家常。
待得晌午时分林落雁正想着留母亲在此一同用膳,李公公却突然过来传旨,说皇上请她和林夫人一同去御花园用午膳。
林落雁心头一喜,既然皇上来请,定然是将父亲也请了进来,总算这一日能跟父母亲团聚一番,心中对秦浩天的感激不禁又多了一分。
梅林之中的小亭还是那么的华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灼灼的光芒,但是梅林之中的景色却是天差地别了,梅花大多已经败落,泥土之中是哀婉的花瓣,遒劲的梅枝多了几分倔强的孤寂。
秦浩天命人将小亭用轻纱蒙起,遮住了让人看着哀伤的残落景象,只让残留的梅香余在鼻间。他示意林落雁到自己身旁坐下,对着林正君和赵婉心笑道:“正月里朕请二位来赏梅,那时还只是君臣关系,现在却已经是一家人了。”
林正君一听忙恭敬道:“臣依旧是臣,皇上这样说会折煞老臣的!”
秦浩天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宫女鱼贯而入送进精致的菜品来,样样都是林落雁喜欢的口味,赵婉心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便直达了眼底。看来正如女儿自己所说,皇上对她还是颇为宠爱的,有了这个认知她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用完午膳,众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林正君便带着妻子准备告退。秦浩天只是微微笑,并不出言挽留,倒是林落雁心头涌起浓浓的不舍,却又不得不眼看着父母离开。
正在林正君带着赵婉心退下的时候,秦浩天忽地开口叫住了他们,他转脸深深地看了林落雁一眼,对林正君道:“雁儿独居深宫怕是要愁闷,不如老师将她的贴身丫鬟留下,也算是给雁儿做个伴吧?”
林落雁微微诧异地抬眼看他,却触到他眸中一片温柔,心中一颤,连忙别开了眼去。耳边只听林正君欣喜道:“如此多谢皇上恩典了!”于是铃儿便留下了,给这月华宫增添了几分喜庆之气。
月娥和秋莲跟铃儿见过一面,彼此之间很快便熟稔起来,月华宫中时刻流淌着欢声笑语,林落雁在皇宫中的日子竟过得这般逍遥起来。
再过几日,选中的秀女陆续进了宫来,原本沉寂的后宫霎那间变得热闹起来。月娥和秋莲喜热闹,因为进宫时间较长的缘故人面较广,每日里出去之后回来,总是能带来一些新奇的事情。
林落雁却并无多大心思去听,因为此刻她正在被另外一件事烦扰,那就是墨羽已经好几日晚上没来看她了。仔细算算是从她搬进月华宫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没有来。
她很担心他在外面会遭到暗算,却又不知如何才能知道他的消息,这一日趁着皇上宴请各位初进宫的妃子之际,林落雁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与李公公说两句话。
当时是晚上,众位妃子正在皇后的带领下在慈安宫陪着皇上和太后用晚膳,林落雁借口身体不适提前退了席,皇帝让李公公将她送回月华宫来。
凄冷的月光照在李公公的背上,林落雁走在他的身后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竟不敢开口去问。
周围一片寂静,穿过御花园时,林落雁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是出了什么事么?”林落雁声音很轻,说话之时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李公公身子微微一僵,停住了脚步,回转过身来时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王这几日亦没跟老奴联系。”他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