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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失望

休息了一会,她们继续上路。黑狼依然在前面领路,但却明显地放慢了脚步,不一会,一个小村落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林落雁停住脚步疑惑道:“这是哪里?”她想去西城门外的那个树林,虽然墨羽断定今日方儒林不会来,可是她却不死心。

黑狼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又扭头朝着远处看了看,林落雁顺着它目光的方向看去,一下子了然。其实他们离京城已经很近了,她甚至能从枝叶的缝隙中眺望见京城南城门那座高高的箭塔。黑狼确实带她走到了离京城很近的地方,只不过是在京城的南郊外。

林落雁心头微微的有些失望,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来了就去村子里打听点消息吧。想来堂堂相国千金,明日就要嫁给梁王世子的准世子妃逃家出走,定然是件轰动的事。即使打听不到方儒林的消息,知道点家中的消息也是好的。这样想着林落雁缓缓地往那个村子走去。

然而黑狼却站定在那里不再前进,林落雁诧异地转头看了它一会,突然间明白了它的意思。以一种陌生人的眼光来看,它确是一头看上去就充满了攻击力让人心惊的狼,在白天它贸然出现在村民的面前,定然会招来村民的恐惧,恐惧到一定程度便是群起猎杀。

林落雁朝黑狼点点头说:“你就在林中等着我吧,我去去就来。”忍着脚底的疼痛,她缓缓往那小村子走过去。

时值午后,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小村子一片寂静,想来大家都在睡午觉吧。林落雁走了好几家,见屋门紧闭不好意思敲门打扰,只得再往里面走。

“啵啷,啵啷”的响声由远及近而来,林落雁知道这是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不禁心头一喜。卖货郎很有可能从城中出来,那么他定然就知道一些城中的事情。她快走两步,朝着啵啷声发出的方向迎了上去。

果然,一个挑着担子的卖货郎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林落雁正要伸手招呼他,却忽见村中一户人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出门来大声招呼道:“老李,买点货!”

卖货郎长声应着,在那家门口放下了担子。林落雁放慢了脚步,心中犹豫要不要现在上去询问。却听那中年男子一边挑货一边跟那卖货郎攀谈起来。“老李,今日里怎的这么早就来咱们村了?”

卖货郎微一摇头,突然环顾四周,带着一丝神秘地凑近那中年男子回答:“你知道吗,昨夜里西边的郊野发生了一起命案,两个北边山上的土匪被人杀了!”

“那不是很好吗?那边的土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老百姓吃尽了他们的苦头,死了正好!”中年男子庆幸地说着,林落雁听了心头却是一惊。

“你不知道,那两个土匪死状很惨,其中一个还是被斩了首的,据说脑袋滚得老远,死了也没瞑目呢!周边的树啊草啊尽被血染地通红!”卖货郎越说越起劲,八卦的天性被勾起,“今早我挑着担子准备进城去,看见那一片围了好多官兵,听说那个土匪的死好像跟京中的大人物有关。后来我在城门口排队等着进城时,还看见相国大人带着几个人从城外匆匆回来呢!”

听他提到相国大人,林落雁心头微酸,从小贩的话中她已隐约知道了个大概,昨夜她的包袱被那两个匪人所抢,父亲定然是得知了消息匆匆赶了过去。虽然心中怨恨他早年对亲生母亲的薄情寡性,却消除不了自己心头的那一点点愧疚。

要知道的大概也都知道了,林落雁心情低落地转过身去,打算离开。虽然知道父亲一定很着急,虽然心怀内疚,但是她还是不打算回去。她不会嫁给梁王世子,即使不能嫁给方儒林也绝不会嫁给梁王世子!

慢慢地沿着原路往回走,回到那个树林之中,她看见黑狼正笔直地站起那里等着自己。心头微微一暖,感觉在这个世上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带我回小庙去好吗?”她苦笑一声对它说。

黑狼没有动,它昂起头来朝着小村庄的方向努力地抽动着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落雁诧异地回首朝村子看去,未见有何异样,她正要扭头问那黑狼在闻什么,却忽见几个官兵从村子的那头飞快地跑过来,挨家挨户地敲起了门,敲门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村子,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看见官兵,林落雁不自禁地一缩身子在齐腰高的灌木丛中蹲下身来,可是好奇又让她禁不住地伸头去看。只见那些官兵将村中的村民挨家挨户都叫了出来,站在门口,似是在等着什么人来盘问。

不一会,一个身着水青色长衫书生打扮的男子带着一个随从缓缓而来,林落雁一看见此人,心头顿时一颤,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因为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铭心相恋却爽约的方儒林!方儒林的身后跟着的那个随从正是她家的管家,林忠!

只见方儒林带着林忠,挨家挨户地问着什么,待走到离她最近的那一户人家时,她才看清,他的手上竟拿着那块包着她私奔时所有家当的花布!

氤氲的水汽在她的眼中蒸腾,最终迷了她的视线,心头宛有千百根刺在扎,扎得她生疼!她还在奢望他会不会今日去那个树林找她,他是在找她,只不过是在帮着她的父亲找她,把她找回去嫁人!

聪明的林落雁在这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终是舍不得自己来之不易的功名啊!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跟自己私奔,他甚至在她逃家之后,都没有向她的父亲坦白他与她之间的情谊!他还是那个让父亲信任的门生,所以父亲派他出来寻找自己。

晶莹的泪珠终于缓缓地划过她雪白的肌肤滴落在灌木丛中,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让她失望之极。她低下头来,捂着脸颊颤抖着双肩低声地哭泣起来,温热苦咸的泪水,是她与他缘尽的见证!

太阳渐渐西行,村子里的盘问早已结束,方儒林已经带着官兵离去了。林落雁却还是坐在那个曾经与他近在咫尺的灌木丛中。打击似乎抽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回那个破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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