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依然将林落雁压在身下，林落雁透过墨羽垂落的发丝看见雪娘僵硬的脸孔，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她魅惑的眼角还依然挑着，只是漆黑的瞳仁之中盛着满满的震惊。这震惊仿佛是贤惠的妻子回家发现夫君正和别的女子在床，除了不可置信便衍出极度的愤怒。雪娘的眸子终于喷出火来。
“哈哈哈哈！”片刻的愣怔之后，便是歇斯底里的笑声，愤怒到极致便是彻底疯狂，雪娘站在门口仰头大笑起来，灰白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映衬着她的笑容竟有几分狰狞。“墨羽，你真够狠的，狠得彻底！”她一边说一边笑，眼角却无声地落下泪来，那种又悲又狂的模样竟让人看得心酸。
林落雁轻轻推了墨羽一下，想让他不要再保持这种暧昧到极致的姿势，然而墨羽的身体却微微僵硬着，并不动一下。“你闯进来，打扰了我们夫妻的好事，竟还有脸责怪我吗？”她听见墨羽冰冷的声音在她脸上方响起，那种不带一丝情感的语调直让人听了心寒。他，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雪娘的脸在听到墨羽加重的“夫妻”二字之时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一双美眸之中顿时充满了恨意。她快步走进屋来，一直走到床边，拿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墨羽二人，冷笑一声道：“夫妻是吗？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恩爱！”
林落雁顿时脸上一红，现在是什么情景？自己与夫君一丝不挂地以一种暧昧至极的姿势裹在被中，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女子在看！她不仅在看，还在恨，若是她骤然出手，她没有自信自己和墨羽都能安然无恙。
然而，墨羽却丝毫也不担心的样子，他竟当着雪娘的面低下头来在林落雁俏红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以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雪娘淡淡道：“怎么，你果真要看我们行闺中之事？”
雪娘的眸子已经变得通红眸光散漫，她“筝”地一声拔出随身的短剑来，冰寒的剑尖直顶上墨羽的脖颈，狂乱道：“我杀你易如反掌！”
墨羽不躲，只拿一双冷冷的眸子盯着她道：“往日里你能在我的饭中下了符水，你以为从那以后你还能再伤着我吗？”
雪娘闻言浑身一抖，似是突然间从狂怒之中惊醒，短剑便“叮”地一声脱手坠落在地。一刹那间她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眸子中布满了卑微和哀求，“那次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对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说着忽地跪倒在床前，姿态卑微语气急切，“你说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你说，不管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只要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她是愧疚得有些歇斯底里。
墨羽冷哼一声缓缓道：“你以为什么事都是能原谅的吗？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他的语调不高不低，平静至极，不带一丝情感，这才是最为伤人的地方，连林落雁听了都禁不住对雪娘同情起来，同是女人，雪娘对墨羽的情感她又怎会不知？只可惜造化弄人，彼此从此只能越走越远。
雪娘的眸中依次闪过痛苦悲伤然后淡然漠然绝望，最后一双美眸之中只有死灰般的空洞，心死大抵是如此吧。林落雁禁不住闭上眼睛，再不忍看到她绝望的样子。再睁开眼来，只见雪娘的脸已经变得如她身上的衣衫一般苍白，忽然之间柔弱轻盈得似乎要随风飘去一般。“我那样爱你，为何你却不能爱我？”她的眸光没有焦距，声音也变得飘渺，“他说只要你喝了那符水便能爱我，我便下进你的饭中，可是……呵呵，你依然没有爱我，却离我越来越远了……后来他又说，只要找到圣女便可以帮我洗涤血液，让我的血液和圣女一般纯洁，那样我便可以用自己处子之身来帮你破除诅咒，于是我便拼死的去找圣女，可是……也没找到。现在，我永远地失去你了，永远失去了……呵呵…… ”
那一声撕心裂肺的轻笑直让人听了肝肠寸断，林落雁鼻头一酸禁不住落下一滴泪来，她转头看着上面的墨羽，只见他目光愣怔，脸色僵硬，似乎也有些不忍心。“原谅了吧？”她轻叹一声轻声劝道。
墨羽的身体微微一颤，脸色忽明忽暗，过了一会才幽幽道：“早已迟了。”
林落雁正要摇头说“不迟”，却见雪娘忽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抹绝然的微笑，纯洁淡然得不带一丝杂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深深打动着人的心。然而，那微笑只是一瞬间，转瞬之后便被狠戾而取代，优美的眼角再度扬起攀上几丝邪魅，嘴角微勾含了几分致命的妩媚。
雪娘俯身拾起地上的短剑，用纤细的手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线便顺着指尖滴落到地上。“这血没有她的纯是么？”她邪魅地轻笑着看着手上的血丝丝滴落，眸光一转狠狠地朝林落雁剜去，“他日我倒要看看她的血有多纯！”
“你敢！”墨羽厉声轻吼。
“我有何不敢？连你我都敢舍弃了，我还有何不敢？”雪娘仰头大笑着，看着墨羽的眼中除了仇恨便是仇恨，“你还是好好保护你的妻子吧，不要哪日一个不小心便让我饮了她的血去！”说完这些，她再也不看墨羽一眼，转身飘然而去，惨白的身影仿佛游荡的幽灵，直让人看得胆颤。
林落雁心中沧然，说不出的滋味，他只墨羽心中定然也不好受，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
李为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渍抢进门来，连声道：“属下未能保护好王，实在无能！”说着竟低头跪倒在了床边。
竟这般没有眼力价！林落雁脸色顿时通红，墨羽瞪了眼冷声道：“你先出去，关上庙门，再不可让任何人进来了！”
李为这才忽然意识到情境的尴尬，忙应着声出去了。墨羽这才缓缓翻身下床，将衣物穿戴整齐。
林落雁一边穿衣一边想到雪娘刚才的种种表现，心下颤然，不禁轻声问：“雪娘会不会从此视你为仇人啊？”
墨羽穿衣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头朝她笑道：“那便如何？你不用怕，我自会护你周全！”
林落雁心头忽地涌上感动，她扑上前紧紧地搂住他柔声道：“能爱你，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