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一杯谁与共。往事旧欢时节动。不如怜取眼前人,免更劳魂兼役梦。】——晏殊《木兰花》。
陶夭儿跟着牧子倾的侍婢漱玉兜兜转转往七王爷的锦苑走去,因为大病初愈,她虽走的很慢,脸上依然透出薄薄的汗珠,将额前的几缕发丝打湿。
漱玉似是察觉到她的不适,便询问道:“姑娘若是身体不适,可到前面凉亭稍作休息,王爷住处离着尚远,恐姑娘身体吃不消”。
虽不知这位姑娘的身份,但见着这几日自家公子为其忙前忙后,悉心照料,这姑娘定是极为重要之人,漱玉也不敢怠慢。
“无妨,我们走慢些便是,莫让王爷和公子久等。”既然信了牧子倾的话,那七王爷便是她的救命恩人,当面道谢也是理所应当。
漱玉瞧着陶夭儿态度坚定,便也不再多言,轻轻扶住她的胳膊,步伐比刚刚又放慢了些。
到达锦苑之时,陶夭儿有些体力不支,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在漱玉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七王爷,夭儿姑娘已带到”漱玉在门外禀报。
“让她进来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陶夭儿听着倒有些熟悉。
“姑娘,王爷和公子在里面,你进去便是”漱玉松开了夭儿。
突然失去了漱玉的搀扶,陶夭儿有些眩晕,她站定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子,推门而入。
“夭儿姑娘,见过王爷”看到进屋后,愣在那里的陶夭儿,牧子倾提醒道。
不知为何,陶夭儿自打进入这间屋子后,便被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笼罩着,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牧子倾的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便上前几步,低头轻声道:“夭儿见过王爷,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夭儿”上官正渊玩味的叫道。
“嗯”陶夭儿以为七王爷是在唤她,便应声道,随即抬头向他看去。
她的目光对上了他清冷且凌厉的眼神,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怕我?”察觉到她的疏离,他审视的看着她。
“王爷,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陶夭儿重新对上他的目光,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一旁的牧子倾,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
“夭儿,王爷救了你,当然是见过的”牧子倾生怕她想起什么。
陶夭儿觉得自己定是病的太重,意识有些混乱,便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王爷既是夭儿的救命恩人,夭儿便欠着王爷一条性命,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夭儿愿意一切听从王爷差遣”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陶夭儿便开门见山的说。
上官正渊看着她一副立军令状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清冷的表情舒缓了几分。
“一切听从本王的差遣,那你自己说说,一个失去记忆的女人,都能做些什么?”
“看来王爷是看不起夭儿这一介女流之辈,夭儿的确现下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也不知自己能为王爷做些什么,今日前来便是向王爷道谢,既然命是王爷救的,何时王爷想取,夭儿自会奉还”。
陶夭儿虽已失去记忆,但陶府的小姐骨子里便不是软弱之人,既然已谢恩,这七王爷领不领情,那就于她无关了。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上官正渊嘴角上扬,冷笑道。
她的本事他早就领教过了,能将他从弗国军营救出的女人,又岂会是个弱质女流,想到这些,他突然对这个女人生出了些兴趣。
“既然你这么想报恩,本王就给你机会,以后你就去照看北陌吧。”
陶夭儿欣然答应。
只是回别苑的路上,她方才从牧子倾处得知北陌是七王爷的战马,而且是一匹性子甚野的烈马。
陶夭儿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七王爷她得敬而远之。
牧子倾是上官正渊的医官,医术自是伶国属一属二,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陶夭儿的身子已无大碍。
“牧公子,王爷他为何要救我?”陶夭儿自那日见过七王爷后,便心生疑惑。
“夭儿,王爷既然救下了你,自有他的道理,但王爷救你的原因,我们也是不便过问的,你也一样,只需要记得这份恩情便是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牧子倾对陶夭儿的性子也是略知一二,有些事,她断然是不能知晓的。
陶夭儿听出了牧子倾言语中的意思,便不再多问,她琢磨着自己想办法弄清楚。
“牧公子,夭儿的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去照料北陌吧”陶夭儿想着光是一个七王爷,她都不知如何报恩,而今对牧子倾也是亏欠许多,便不想再叨扰。
“既然你已有了决定,我明日便安排漱玉给你收拾几件衣物,送你去锦苑。”她要离开,他本该高兴才对。
可不知为何,却心生了些许烦躁,牧子倾觉得自从遇到陶夭儿他便有些失了冷静,这种情绪可要不得。
陶夭儿离开牧子倾的别院竟有些不舍,不管怎样,在这里,她的确生出了久违的安全感。
漱玉将她送到锦苑的一处丫鬟房,便离开了。
这处丫鬟房不如牧子倾的别苑宽敞,好在还算干净,反正就她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漱玉告诉她,北陌跟着七王爷出去了,得晚上才能回来,现下她便无事可做,便想到院子里走走。
“听说王爷从弗国带回的那个女子今天来锦苑了。”陶夭儿听到内院传出的女子说话声,像是锦苑的婢女。
她悄悄走近些,避在院门边一隐蔽处。
“是呀,王爷让她来照看北陌,北陌的性子那么烈,别说是女子,就连身强力壮的男子都驯服不了,以后有她受的。”
“可不是,这不就是让她吃苦头的差事嘛。”
“罢了,反正又不管我们的事儿,弗国本就是敌国,弗国来的人,也定不会是好人。”
原来自己是弗国人,还是他的敌国,陶夭儿的心中疑惑更浓了些,意识到这个七王爷或许不单单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眼下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太多,她的思绪有些混乱,离开了牧子倾的庇护,她凡事只能靠自己了。
傍晚时分,陶夭儿在马厩中见到了传闻中性子极烈的北陌。
它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极了它的主人上官正渊,确实是个难缠的主儿。
“夭儿姑娘,这北陌是七王爷最爱的坐骑,向来都是由王爷的亲信风川亲自照料,在与弗国的战事中,风川便没了音讯,这北陌便也无人能照料了。”
锦苑的管事秦叔,看着倒像是个和善的人。
“既是王爷的亲信,必然武艺了得,这北陌生的不凡,定不是一般人能看的了的,何况我还是个女子,秦叔可知王爷为何如此安排?”
“老夫对此的确不知情,想必姑娘定有过人之处,王爷才会安排姑娘来此,只是这北陌的确性子刚烈,姑娘可要万事小心。”
“谢谢您老人家的关心”陶夭儿满眼感激的看着秦叔。
陶夭儿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才能,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武功,如果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么眼前的这个差事,于她而言定然是苦差事了。
她辗转反侧,想着应对之策,眼下之计,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大早,七王爷便差人来吩咐陶夭儿,让她把北陌牵到外院。
陶夭儿本以为自己只要管着北陌的饲料便可,没曾想还要担当马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硬着头皮打开马厩的门,警惕的观察着北陌的反应,刚想要上前牵缰绳,北陌的前蹄就朝着她踢过来,她本能的躲开,速度之快,连自己也有些惊到了。
北陌踏空后,怒气更盛了,直接挣脱了缰绳,径直冲向她,她不停的往后退。
眼看着要退到墙角了,她闭上眼睛用力踏去,竟稳稳的落到了院墙上。
闻声赶来的秦叔和一帮下人,刚好把陶夭儿飞上墙头的一幕撞见了,他们都惊诧不已,而比他们更诧异的是陶夭儿自己,原来自己会轻功。
意识到这点,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些,看着墙边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北陌,她突然极其想要验证一下自己是否会骑马。
找准时机,她便从墙头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北陌的背上,然后俯身抱住它的脖子。
北陌定然是不从的,它用力的甩动身躯,想要把陶夭儿从背上摔下来,试了几次无果后,便开始往外院跑去。
秦叔和一众下人都被陶夭儿的举动惊呆了,看着北陌载着陶夭儿冲出内院后,这才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
马背上的陶夭儿有些后悔了,她终于意识到旁人给她的忠告她是应该听的,北陌的烈性太强了,它跑的速度太快,让她没有机会跳下来,慢慢的她开始没了力气。
“松手,快”一支手后身后拦住了她的腰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她没有犹豫的按照他的指示,松开了抱着北陌脖子的双手,然后她的身体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