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觅跟燕无归走在帝都的夜晚,风也燥热。
云觅舔着燕无归给她买来的冰淇淋,跟在他身后,勾着他一根中指,谨防走丢。
行李箱拖拉的声音有些刺耳,燕无归回头看了一眼,跟她四目相撞。
小姑娘的眼里还带着水汽,有些茫然。
“你觉得我来帝都会做什么事情?”
燕无归挺好奇的。
云觅思索了一番,认真道:“我怕你报仇。”
“我不该恨他们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云觅这话说的很是真挚:“对付他们的手段有很多,我们可以选择温和一点儿的……”
“比如?”
燕无归勾着唇角笑了笑,法制社会?她的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
云觅皱了皱眉,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你父亲让我去燕家,帮他拿点儿东西。”燕无归伸手跟她十指相扣:“燕诚对我有愧疚,想来这件事情不算太难。”
“你要去燕家?”
“嗯。”
燕无归伸手擦了她嘴角冰淇淋留下的渍,见她眸子睁圆,有些难以置信。他瞧着好笑,把那根手指在嘴角舔了舔:“冰淇淋挺甜。”
云觅刚刚可不是害羞,她是担忧。
那燕家有那么好进的吗?当初燕无归膝盖都跪破了,常海棠那女人素来强势,小时候就逮着他整幺蛾子。
常海棠多半也是不够自信,她谋害燕无归母亲的动机,云觅也能分析出来。
无非就是怕燕诚跟傅锦旧情复燃。
可是燕无归做的这个动作实在有些蛊惑的意思,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蹭了一把嘴,低着头嘟囔了一句,祸害。
燕无归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唇角勾了勾。
“明天我送你回江城。”
云觅当即皱了眉:“我不要。”
“你听话。我在帝都自身难保,万一你出点儿岔子……”
“我好歹也是云长远的独女,燕家想动我,还没那么容易。”
云觅在这个问题上格外执拗,燕无归看着她许久,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
云觅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燕无归眸光复杂,揉了揉她的脑袋。
“云觅,你这个觅应该改成秘密的密。”
他每一句话都能让云觅在原地反复横跳八百回,太危险了。这就是明晃晃的试探。
“哪有什么秘密。”
云觅小声嘀咕,攥紧了衣角。
“呵。”
燕无归轻笑了一声,意义不明。
云觅撇开话题,拉住他哼哼:“你就让我留在帝都嘛,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的。”
“原因。”
“想跟你黏在一起。”
云觅这话说的,皮笑肉不笑。燕无归胸腔起伏,喉结滚动:“难不成你离开我,你就没命了?”
“那倒是不至于。”云觅摇着头:“但我就是想看着你。”
“这里没有蒋娇娇。”
燕无归提到这个名字云觅还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提她?
云觅一脸的匪夷所思:“我当然知道。她还在江城上学呢,怎么可能出现在帝都。”
燕无归心思流转,笑了笑:“算了。喜欢在我身边,那就在帝都玩几天吧。我尽量把事情做好,带你一起回江城。”
云觅当时没察觉,也是后来才知道。
燕无归很可怕,就算加上系统、加上金手指,她都不是对手。
云觅安排了离燕家最近的宾馆,燕无归明知道她的心思却不动声色,临走前还俯身嘱托道:“要出去玩的话,给我发消息。不要乱跑,尽量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
她能说不好吗?
静观其变,她倒是要看看燕无归到底要做什么。
原本系统的窥视功能是要耗费积分的,云觅跟小助手讨价还价,条理有据硬是把这个功能磨成了补偿,在宾馆里抱着一堆零食就用上了。
燕无归在离开酒店的那一刻起,他的行踪、一举一动都被反馈进她的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一般。
燕无归拎着行李箱,朝云觅所在的楼层看去。
云觅在画面里正对上他的眉眼,心底一颤。虽然知道燕无归不可能发现窥视功能,但跟他四目交接时心脏跳得飞快,隐隐作痛。
燕无归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燕家。
他一路上望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眼睛空洞,情绪低迷。
云觅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是他最近一直思考的问题。
他是心理疾病严重,敏感多疑,重度偏执。云觅出现的恰到好处,做事不得章法。起初他也一直想着,云觅只是玩玩算了做不得数,她迟早有一天会抛下自己。
然而并没有。
她为了他,也有近乎偏执的举动。
在遇到蒋娇娇时,在帮他复仇这件事上,都是毫不遮掩。
燕无归捏着眉心,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懂,他根本不懂云觅。
燕无归只身来到燕家,豪华的别墅,比起来前些年有了沧桑感。爬墙虎把半壁的房屋都遮挡严实,蔷薇架子下摆满了各式的花。
这是当年燕诚为了讨好常海棠,亲手种的。
燕无归当初因为气不过拔了一株花,就被常海棠的保镖摁在角落里狠狠一顿打。
他都记得。
燕无归只是停留了片刻,从长长的花架下过去,敲响了燕家的大门。
这跟原设是不同的。
原设里燕无归是先接近的燕烨,在被燕烨带进家宴的那一刻,原设中常海棠的脸可谓真是五彩缤纷。
然而这一世,燕无归直接就找上了门。
在这短暂且漫长等待的一分钟里,燕无归表面波澜不惊实际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都被汗水浸湿了。
常海棠拉开门,看见燕无归时一愣:“你找谁?”
“我爸。”
燕无归正对上常海棠,嘴角扬起,笑得不加温度:“好久不见,海棠阿姨。”
常海棠脸上的血色褪去,复而抱起臂。
“怎么?当年你跟你妈离开帝都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如今反悔了?”
“是。”
燕无归回答的果决,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海棠阿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句话,您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