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奴从未明白过太妃盘算于心的计谋,也许,是她太过于稚嫩。
直到那日,正要就寝的她突然被黑衣人从榻上抓去,蒙在被褥的滋味并不好受,更多的却是在担心是否会因此断了性命。
重华殿内的一间暗室里,太妃悠悠的品着新绿,当黑衣人掀起那条被褥,她饮尽最后一口茶水。眸华中充满了无数复杂的神色,星奴很是害怕的往后退缩了去。
纵然她知道是太妃安排的,可怎么也止不住的泛着心慌。
“杀人的时候都不见你皱下眉,怎么,如今倒是怕的会吃了你似地的”太妃站起身,走到暗室里唯一的书架前,细细的端详着她手中的那只八宝瓶。
星奴吞了吞口水,“奴婢不知太妃娘娘深夜召见是为了何事?”言语的颤抖,透露出她此时的心惊。
暗室里,原本数盏的灯烛忽然熄灭了不少。仅剩下桌上的一盏,苟延残喘着。窜动的火光映照在太妃的脸上,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八宝瓶轻转,机关随之开启。书架朝着一旁滑去,里面是一间与暗室差不多大的房间。
星奴迷惑着侧头凝向太妃,难道是要将她困在这房里不成?正当她要启唇说话时,房间里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她愕然的睁大了双眸。
竟是个男人,他袒、露的胸膛让星奴不知所措。恍惚间,她似乎是明白过来了,联系起几日前太妃说的那番话,原来她真正的用意是如此。
借种生子,只要是从她腹中生下来的孩子,哪怕不是正宗的皇嗣血脉又有什么关系呢。
“娘娘,求你饶了奴婢,奴婢不可以……”星奴双膝跪在地上,以此挪至太妃的跟前,不停的求饶着。她不可以做出对不起凌云的事,更不想让这种随意的男子玷、污了她。
太妃将手收回,淡淡的凝视了眼身前的星奴,微微扯出笑容,“你可是忘记了,当日你亲口允诺哀家的承诺。进去是生,出去便是死,聪明人该知道如何抉择的。”说着,她颇有深意的看了眼那房间内的男子。
她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傀儡,一个可以为了性命安好而放弃一切的。看着星奴的临阵退缩,不得不重提旧事。
“娘娘……”星奴打着颤,不停的将额头磕在地上,一记记沉闷的作响声在这漆黑的夜里尤其的突兀。
逐渐的,原本有些呆滞浑浊的空气慢慢染上了丝丝腥甜的血味,让人闻之不由作呕。哪怕星奴再用力的磕头,也换不回太妃丝毫的动容。
“哀家不想再说第二遍,你自个儿好好的想想。”话音初落,太妃用力甩开攀上脚踝的那双苍白的手臂,大步朝着圆桌走去。
泪水涟涟,星奴缓缓的阖上双眸,绝望的吹灭了心中唯一的希望。她想活着,不想就这样死去。如若就这样离开了,那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害了如嫔呢。
颤抖的指尖扯了扯肩上滑落的衣裳,就算是出卖自己的身体,都不想让人觉得她好似那窑子里的女人。每一步,她走得极疼,心痛到了极点。
房间内的男人闪烁着那双狡黠的眸子,似有些饥渴的大步迎了上来,顺带解开了裤带,慢慢的褪下。
星奴只感到阵阵的恶心,紧闭着双眼侧过头去不看他一眼。
他伸手似要将她拦腰抱起,当那沁凉的肌肤触碰到她身上时,忽而间化作了点点炙热,空气中所散发的血腥味比起之前更为浓郁。
紧接着,星奴听到了倒地声,惊诧得看着那倒在地上化为血水的男人。一柄长剑直落落的刺进了他的咽喉,血,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喷涌着。
“啊……”从未见过如局面的星奴,惊吓得捂嘴大喊起来,极其刺耳。他死了,他竟然死在了她的面前,积于她腹中的恶心感顿时消散而去,取代的是一层浅浅的舒适。
太妃闻声,赶紧起身走了过来,当她看到那死去的男子时,并未像星奴那样惊慌,镇定的环顾眼静谧的四周。
“寒儿,哀家知道是你在这儿。”转过身对着暗室的房门,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眼角的眸光瞥了瞥那盏不断闪烁的烛光,出剑无声无风的人怕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了。眸中里除却愤怒外,更多的是担忧。
红颜祸水,没想到,素来心狠对感情不屑一顾的他,竟然也走上了这条路。
暗室的门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响声缓缓开启,全身黑袍的凌寒眸中生怨,他直视着一脸从容的太妃,怎么也不敢想如果今日他来迟半步的后果。
鄙夷的瞪了眼地上那死不瞑目的男子,凌寒从齿缝间挤出几声诡异的笑容。
“儿臣坏了母后的兴致,改日再来负荆请罪。今日所做一切,只因这儿难以忍受,望母后谅解。”走到太妃面前,他微微福了福身,指尖戳了戳心房的位置。他不想看到自个儿的母亲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来,尤其是对着他的救命恩人。
太妃淡淡的将眸光从凌寒身上挪开,蠕动的双唇怎么也没说出半个字眼来。广袖轻浮,举步就跨出了暗室。
经历大起大落的星奴,仿佛还未从那惊吓中回过神来。空洞的眸华呆滞的望着凌寒的那抹黑袍,垂在两侧的手臂更是泛着寒颤。
她在怕,心里莫名的害怕着。那个男人就这样倒在了她的面前,毫无半点生气。她能够躲得了一个,却躲不了更多,将来还是要选择面对。
正当她垂首沉思之际,只觉得身子一斜就被人从地上打横抱起。仓惶的她迎上凌寒那双黝黑的瞳仁,从那儿她似乎找到了些许足以面对的勇气。
他说,她曾是他的救命恩人,时隔八年,她已然没了些许的记忆。
如今,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也张不了口来婉拒他的好意。
“奴婢……”就这样出去,落在外人的眼里她又该如何自处。在离开暗室那会儿,不由揪住了臂袖,急切道了句。
凌寒垂首凝了她一眼,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的伤口,始终不曾开口说过话。他选择的并非是去锦绣宫的路,望着路的尽头,是满满的漆黑,偶尔有树影在晃动。
来到一处偏远的宫殿处,凌寒还未迈进便有不少黑衣人从里迎了出来,其中更有几个女扮男装的侍女,站在两侧恭敬的请了安。
“准备沐浴。”凌寒吩咐着,星奴害怕得将螓首藏进了他的胸膛中。
“你这副样子自然是无法回去的,等到夜色再黑一点,本王自会送你离开。”跨入房门后,凌寒将星奴安置好,缓缓道来已解开星奴的担心。
若不是这些侍卫暗中监视着宫中的一切举动,他今日是怎么也无法救出星奴的。在他独身前往重华殿那刻,就已经安排了侍女去锦绣宫暂代星奴,以免让人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星奴浅声应答了句,更多的话语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唯有道了句谢意。
“当年你救了本王,今日不过是还了你一命。这事到这儿就此打住,母后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是不会多加为难你的。要怪,只能怪你不该入这宫门。”凌寒背过身去,轻叹着道。八年的光景,改变了太多太多,他和她究竟是回不了过去了。
星奴垂了垂螓首,轻咬着下唇,“是奴婢让王爷操心了,太妃娘娘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着想,毕竟……”毕竟,当初想要往上爬的人是她自个儿。
“皇上待宸妃的宠爱,你以为当真如此简单不成?宸妃的生母是皇上的旧情人,朝思暮想十五年,如今他爱上了她的女儿,那承载十五年的爱恋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取代的。就算你争破了头,也是及不上她的万万分之一,又何必一心守着不会多看你一眼的男人呢。”凌寒笑着回过身,这些不为众人所知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一个坐拥江山的男人,最大的软肋就是女人,他凌云是个痴情种,又怎会三心二意呢。
星奴静静的听着,这些真相待她而言早已不是什么大事了。爱得是谁又如何,爱得再深又如何呢。当初,她待他是一见倾心,自然是想了明白身为帝王女人的悲哀。
可就算这样,哪怕凌云这辈子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她也舍不得就这样放弃,她的眸光始终为他而流动,带着那万千柔情,不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求生死相随。
“这儿痛得时候,只要看到他就能忘了疼痛。奴婢又怎会不知苦楚背后的悲哀呢,可是一旦沉沦了,挣扎着离开,只会越陷越深。”右手轻轻的覆上心房的位置,如今她的那儿就泛起了痛楚,一下一下强烈的跃动着。
“因为爱他,所以你能够违心的出卖你的身体供其他男人享用,只为了怀上子嗣来博取他的眸光。呵……八年前的你是那么的纯真,没想到,现在的你居然……”说着说着,凌寒放声苦笑起来。
八年前,他同她说几句话都能让她脸红上好一段时间,今晚他看着她步步走向那个男子时,不见得那份羞赧,好似是铁了心。
又是八年前,这是一个待她而言没有任何记忆的时间。次次听到凌寒提起,她不禁有些恼怒的皱起了双眉。
“八年前的我不知在那里受着苦,王爷总是一味的提起过去,那又是否想过,变的那个人仅仅就只有我一人吗?我爱他,我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这样的答案王爷满意了吗?”是的,她爱凌云,爱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