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迅速的从梳妆台前走到门外,恭敬的候着凌云的到来。若不是因为李沐韵有着皇后的头衔,落在外人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失宠已久的妃嫔而已。
能在这么隆重的日子里,看到凌云亲自前来接李沐韵一同前往太和殿,这让端午从心底里笑着,只是碍于李沐韵的脸色迟迟没有表露在脸上而已。
李沐韵迟疑了片刻,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手轻按在桌面上撑着疲惫的身子,若无必要,她定然是不愿意受这个累。
其实,不管凌云身在何方,她都没有那个心思的。就像在他生病的那半个月里,李沐韵虽说是有过几分心疼,也是去探望过几次,可到最后还是得了个闲适。
时隔已久,她早已记不清距离上次他来合德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伸手抚了抚昏沉的脑袋,努力的振作着不至于有些病怏怏的想就此倒下的冲动。
“参见皇上。”随着脚步声的逼近,李沐韵同端午一齐福身请安道。
凌云摆了摆手示意李沐韵起身,看到她那一脸的苍白,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侧头看向身后的端午,言辞稍厉的说道,“平日里是怎么伺候的,人都消瘦成这个样子也不派人通报,是想造反了不成?”
端午一听,忙惊惶的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身子不住的颤抖,就连言语也显得有些微颤。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李沐韵举步走了过去,挡在端午的身前,淡淡的看向凌云,“不管底下宫人的事情,我不想谁也勉强不了我。”说着,她转身将端午从地上扶了起来,且细心的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灰尘,让她退了出去。
凌云便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吩咐了尚喜让人送些上好的补品到合德宫。看着时辰也是差不多了,携着李沐韵就离开了合德宫。
待他们两人齐齐来到太和殿时,诸位国君及使者们已经在自个儿的位置上坐定,各个妙曼的宫女端着瓜果美酒从两侧走出,一一整齐的摆放在桌上。
随着尚喜一记嘹亮的宣报声,殿内皆是一片衣衫摩擦声,及宫人们跪地请安声。凌云走在前方,李沐韵则是由宫人搀扶着尾随在其后。
殿内两侧的众人凭借着各自身份而摆出相对的姿势,站在最前面的几位国君更是理直气壮的站定在那儿,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凌云一步步走上高台。
凌云手臂一挥,站在边上的宫人则是端过一盏酒樽递交至他的手中,较为大声的说道,“这些日子多有怠慢,是朕不是,今日先自罚三杯,众人请随意。”说完,仰头就喝了杯三杯清酒。
李沐韵端着酒樽只是闻了闻那浓香的味道,就已然觉得有所不适,可当真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失了面子,用宽袖遮住半面轻轻的抿了几滴。
辛烈的酒味顿时将唇边灼热,泛起微微的红潮。她放下酒樽,忙端起放在边上的茶盏饮了几口水。
陈玄锡和白衣男子因是他国太子的身份,被安排在中间的座位。放下手中的酒杯放眼望向台上之时,手臂一颤,放在旁侧的碧玉酒壶更是倾倒在一旁,浓烈的酒香顿时蔓延在半空之中。
白衣男子见到陈玄锡如此的失态,不忍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的询问道,“不过是喝了一杯,难道这样就有醉意了?还是,让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说完,他抬头疑惑的打量着陈玄锡,顺着他的眸光望去,只见他一转不转的注视着凌云身旁的李沐韵,心里大感疑惑。
陈玄锡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如今坐在高台之上、雍容富贵的女子是当日同他一起闲话南北、相约相守的女子。
她是她吗?她还是她吗?
仓惶的收回眸光,陈玄锡这才注意到四周皆是打量的颜色,就连身旁的人也是一副诧异的模样。他不悦的侧过头去,甩了甩沾染在袖上的清酒。
心里不断的盘问着自个儿,质问着上苍。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情深缘浅。
执念了大半年的女子,却早已嫁作人妇,且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当日, 存在在他们之间的那些誓言及美好的话语,不过逝水烟云?
宫女缓缓走了上来,细心的擦拭掉桌上的清酒,并请陈玄锡到后殿换一身衣裳。
白衣男子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只好假借不胜酒意为名,强拉着他朝着后殿走去。
缓过酒劲来的李沐韵发现了堂下的情景,不免稍稍摇了摇头。本就不胜酒力,又何必做过多的勉强呢。就像这个世间,为何总是有着太多的无奈、太多的难以抉择。
眸中的色彩一点点的逝去,慢慢的凝结成霜,冷漠的寒霜。
陈玄锡本想在回首凝望她一眼,可白衣男子却死死的攥着他,不住的同他讲着诸多道理,让他有些厌烦的瞪了他几眼,甩袖就匆匆离开了那儿。
跳过着这一面,殿内仍是一片的喜庆。歌舞翩翩,美轮美奂。
“你究竟是怎么了?”白衣男子拾起被陈玄锡抛在地面上的衣裳,强压着心头的愤然,低沉的问道。
陈玄锡猛然抬眸盯着白衣男子,缓缓开口说道,“我不懂,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轻易的忘记呢,为什么她要装作不认识我呢!”说着,他扬袖挥掉了放置在桌上的其他几件衣裳。
“你见到她了?”白衣男子轻声的问道,听着陈玄锡说的那番话,他也是有着些许的明白,毕竟好端端的人一下子变的如此暴躁,心中一直坚守的信念轰然倒塌,最最教人难以接受。
为了不让宫人引起不必要的猜测,白衣男子一一将那些衣裳重新折叠好,整齐的放在桌子上,又挑选了一件相符陈玄锡的衣裳塞进他的手臂。
“你再如何不悦,再如何的怀疑,都先要过了今日这一关。方才你的失仪若是让有心人发觉了去,你以为是可以瞒的过去的吗?你当时的眼神已经将你出卖了,她是高台上的女子,是否?”语气深长的说出这一番话,白衣男子背过身去。
陈玄锡没有做声,呆呆的凝视着白衣男子的身影,眸中却是诸多的疑惑及不解,心痛的缓缓闭上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