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光荣花”开的漫山遍野,那股简约的白从山顶一直蔓延到码头,像是一条欢送老兵的队伍。
月底的一个下午,老兵送别晚会准时在乡政府开展,一时间会场热闹非凡。
“我给大家唱首歌!”,炊事班的吴涛拿着话筒对台下的人喊到。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上我那不安的心,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吴涛唱得很有感觉,像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时钟悄悄地划过11点钟,一小时后新的一天便会来临。明天,对于普通人来讲只不过是个平凡的一天,可对于退伍老兵们来讲却是他们在连队的最后一天。
驼铃应景的响了起来,山下的啤酒在不断地往连队运,他们似乎怎么都喝不够。
“来,我陪你们喝最后一顿酒。”。连长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辞别老兵后他便回了房间,整个夜晚闭门不出。
何曾想过,平时欢快的排房现在竟如此的悲伤,他们端起酒杯彼此互诉衷肠...无论他们之前犯过多少的错误,但这种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值得尊敬。
“老同志,我陪你喝。”,周成发现了独自在台阶上喝闷酒的老沈。
“走了,走了就轻松了,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省得天天跟连长作对还连累你们。”,老沈拿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他的眼里分明闪烁着泪光。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真话。你也舍不得这里,你也想留对不对?你赶紧去跟连长说啊!”,周成读懂了老沈的心思。
“所有人都认为我不想留,其实我比谁都想留,我不好意思跟连长开口,因为我每天都跟他作对。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我想改了,可连长却一直没有找我谈心让我回心转意…”,老沈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抱头痛哭了起来。这是周成第一次看见一位老兵如此的悲伤,他的心都快要被这哭声给刺穿了。
“起床!”。哨声准时的响起。
“张利!”,“到!”,“沈杰!”,“到!”,“江宇!”,“到!”“冯…”。集合场上,周成分明看到了连长眼角的泪痕,他没想到这位盛气凌人的长官竟然也会流泪悲伤。
“去几个人把锣鼓拿过来,我们送老兵最后一程...”,不知是不是因为海风的缘故,连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
在漫天的锣鼓声中,老兵们走完了军旅的最后一程,他们走过了那段开满光荣花的道路,再也没有回头。
回首时,那曾经熙熙攘攘的队伍竟变得稀稀疏疏,他们拿着锣鼓再也没了击打的意思。
“怎么不见韩班长?。”,“他去站岗了。”,“又去站岗了?”。
韩班长是个八年的老兵,每次退伍他都会主动担任岗哨任务,他从不愿意看着战友远去,离别让这个坚强的男人变得无比脆弱。
“人呢?”,“哦对了,他们都走了。”,许卫望着空荡荡的排房自言自语到。排房里异常的安静,谁都有股说不出的悲伤。
悲伤还在蔓延,可生活仍需继续。
“站岗了!”,“又站岗了!来了!”。自老兵退伍后岗哨任务十分繁重,平均每人一天三班,这让他们苦不堪言。
“腰痛不痛?”是连队恒久的话题。在阴冷潮湿的海岛久居,再加上繁重的岗哨和训练任务,导致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毛病。腰痛比任何部位的疼痛都要来得猛烈,因为这种痛楚既解决不了又难以忍受。除了在犯病时扭转一下腰部、揉捏几下痛处来作缓解之外,似乎就没了其他更好的办法。为了以后不落下病根,他们每天都会腾出一点时间抽来做腰部运动。周成也落下了这样的毛病,尤其是每到阴雨天气,都会痛得他站不起身。
“班长你还有没有以前的列兵军衔呢?”,周成问到。
“我有好几个呢?怎么了?”,面对周成的突然发问,许卫有些茫然。
“班长你能不能送一个给我啊,我…”,周成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原来下午连队要更换军衔。
周成拿着许卫给的军衔去往了后勤部,而他自己的军衔却被他藏进了背包里。他是一个恋旧的人,这枚老军衔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
“你急什么,等一下我来给你戴,你给我戴。”,周成打断了正要换衔的陈帅。
“换个军衔那么讲究干嘛?”,陈帅疑惑不解。
“我给你戴,你给我戴。等到哪天我们也要走了,我们就把它带回去,这是我们两个的回忆。”,周成认真地回应到。
“好好好,戴就戴,听你的!”,陈帅会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