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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寒气 01

在凡间时,有人曾经往唐予的家里塞过小纸条,推送“担当”的文章,暗示、游说、撺掇唐予去担当。那时唐予就感到莫名其妙,唐予是个炼丹的普通人,现如今她连炼丹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哪有能力去担当?更何况文章也只是一篇暗示性、似是而非的文章,并没有讲明担当什么、如何担当。唐予感到有人在刻意地把她卷入到混乱的局面里,在那个混乱的局面里她仿佛常常被塑造成了一个“假想敌”,被很多人冷眼相对、被不友好地盘问,而把唐予置于混乱之中的人却聪明地置身事外。那时的唐予感到委屈极了,多次表达过她对很多事情感到莫名其妙。

后来唐予就不再收到“担当”这么宽泛的文章,而是“如果有人侮辱你,应该立刻反击他们”,里面还举了一些具体的例子。看来有些人觉得唐予的“格局”不够高,认为唐予不能理解那些暗示去担当的文章,只好手把手教唐予如何去“担当”,如何跟坏人作斗争的任务。

唐予感觉问题有些复杂,她被小恶魔纠缠,这必须得公权力介入才能解决,而往门缝里塞小纸条来推送文章的人,看来既不希望公权力介入又不希望唐予忍气吞声。

真正无辜的受害者被卷进混乱的局面,爱生事端的小人却置身事外。现如今唐予被一群小恶魔拽到了魔界,那就更加被动了,她在魔界里不得不看到、听到、感受到魔界的事。

魔界在凡间的下层,温度比凡间冷了很多。唐予不仅处于被动的状况,她还处于寒冷之中。唐予需要找个稍微温暖些的地方,她从记忆的碎片里找到了以前听说过的:“魔界的海棠洞里凡人能够随意进入。”唐予进入了最近的海棠洞,这个洞穴很冷清,没有几个人。唐予感到这个洞穴的温度比洞外还要冷一些,她心想:“海棠洞怎么会这么冷,难道魔界的洞穴跟凡间的洞穴不一样吗?难道魔界的洞穴都是冷的吗?”唐予观察魔界的海棠洞,发现洞穴里的雾是冷的,是喷雾的冷泉在散发阵阵冷雾。海棠洞的几个守卫冷眼看着瑟瑟发抖的唐予,任由雾气越来越重,没有关掉那喷冷雾的冷泉。

唐予来自凡间,她用凡间的思维猜测:“这个海棠洞不欢迎我,我还是换个洞穴吧。”唐予离开洞穴的时候,冻得腿抽筋了,这是她第一次体验腿抽筋的感受。这时的唐予对魔界慢慢熟悉了起来,她发现魔界的海棠洞很多,她去过的那个洞穴是1号洞,还有2号洞、3号洞、4号洞等等很多可以去的洞穴。

唐予到了2号洞,她发现2号洞很温暖。坐了一会儿,她发现2号洞还很有趣。在凡间的时候,很多人蛊惑别人时都喜欢用一些拐弯抹角、似是而非的暗话,得一边听一边猜,猜完了还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就会被扣上“多疑”的帽子。2号洞的小恶魔们说话直接多了,也可爱多了。洞里有个自称运输炼丹木材的恶魔,他掏出他的运输证对唐予说:“我有运输证,我是运输炼丹木材的。凡间的一些木材是从魔界运输过去的。”这个小恶魔只顾着说,只顾着展示运输证。类似的事情也曾发生在凡间,不过凡间的人不会只顾着说,他们会一边说一边观察唐予的表情,运输证也不会着急掏出来而是先聊上几个回合,觉得时机成熟了才会掏出来。更重要的是,这个小恶魔撒谎撒得荒唐,魔界没有阳光怎么会产木材,他应该说他是运输煤炭的。不用问了,那运输证要么是偷来的或捡来的,要么是伪造的,唐予观察了下他的运输证,分辨不出来源。唐予跟这个恶魔聊了几句,不再觉得有趣,就不再理会他,小恶魔发现唐予不再说话就走开了。

恶魔们知道唐予不再炼丹,知道她被拽到了魔界,毫无掩饰地表达着优越感,仿佛他们可以给唐予依靠。从这一点唐予就知道小恶魔们对凡间的认识是片面的,肯定有更大的恶魔在小恶魔们面前吹了牛。现如今的凡间处于盛世,像孙悟空那样既有正义感又有金箍棒的人越来越多,像唐僧那样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也越来越多,每个凡人都活得越来越有底气。大恶魔做坏事都偷偷摸摸地,不敢暴露自己。在这样的大形势下,哪怕唐予暂时被拽入了魔界,她也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小恶魔们。唐予以前在凡间的时候很不关心小道消息,却也听说了别人通过小妖精们了解到的魔界的八卦。来来往往的小妖精难道不会把魔界的消息带到凡间,到处都有那么多双眼睛,谁都不敢让来自凡间的大活人出问题。还有那个懦弱的丹长,他这也“管不了”那也“不敢管”,他肯定也不敢在知道唐予的事情以后还让他自己的工作出现大的疏漏。

小恶魔用一些小本事引不起唐予的兴趣,就展现更大的本事。这一天,有个模仿凡间打扮的小恶魔,她穿了一件黄色碎花的汉服,头上戴着一件做工粗糙、造型土豪的绿色钗子。绿钗小恶魔带了一个女随从,她们两个坐在了唐予的旁边。绿钗小恶魔对她的随从说:“你去把蚂蚁精叫过来聊聊。”说完还有大声重复了一遍:“是蚂蚁精啊!”重音放在了“精”字上。小妖精是穿梭于魔界跟凡间的一个群体,平时魔界的小恶魔都被小妖精们使唤。绿钗小恶魔却可以随时召唤小妖精,听上去神气极了。

蚂蚁精来了,她毕恭毕敬地对绿钗小恶魔说:“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叫我,我可想您了。好久不见了,您身体好吗?”绿钗小恶魔说:“我身体很好,你不用挂念。你的生意怎么样呀?”蚂蚁精说:“有您关照,生意差不了。”听到这里,唐予觉得绿钗小恶魔和蚂蚁精两个人滑稽极了,她俩居然在海棠洞这么恶劣、嘈杂的环境里谈生意。还表演地一本正经,还假装生意很好。接着,绿钗小恶魔的随从也“入戏”了,说道:“哎呀,你们俩合作,那简直就是前世的缘份。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绿钗小恶魔说:“可不是嘛!那天我一见蚂蚁精就觉得她气质谈吐与众不同,应该有更大的发展,要不然我也不会支持她做自己的事业。”蚂蚁精说:“可不是嘛,我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认识了姐姐您呐,才开起了这个店。”绿钗小恶魔说:“你打理这个糖果店,我真是放心,我就看你靠谱,要不然我也不能投那么多钱。你看我现在到处玩,一点都不过问,那是因为信任你。”那三个人一边聊,一边互相吹捧,还时不时瞄唐予两眼。唐予心里疑惑起来:“这样的场景在凡间就出现过,有人在唐予旁边聊些创业、投资类的话题,试图引起唐予的注意。更有人试探过唐予,想通过吹牛的方式引导唐予主动提出合作请求。在凡间时,唐予就讨厌他们那种浮夸、做作、假惺惺地说话做事方式。奇怪的是,在凡间时他们就没有奏效的方法,为什么到了魔界又使用了一遍。难道他们认为在魔界时机更成熟?”唐予只顾着思索,那三个人又高分呗地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绿钗小恶魔向驴魔王汇报:“那个小曼没在意我们的聊天,我们真的演得很认真。我们……”驴魔王说:“好了,不用说了。这个方法是凡间的马岂先生教我的,他让我试试,也没说一定能成功。我再问问马岂还有什么好办法。”

马岂对驴魔王说:“是不是卖'糖果'这种买卖太小了,引不起唐予的兴趣。再说了绿钗小恶魔和蚂蚁精看上去也太俗气了些,你下次找两个新潮的人聊聊先进的水晶球生意。”

这一天,2号海棠洞里来了凡间的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女人披了一件紫色棉斗篷,头发松散地盘着,头发上只是简单地别了一朵紫色的绢丝蝴蝶结,她看上去快40岁了。男的看上去却很年轻,也就是20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唐予心想:“这个女人是男人的阿姨吗?为什么来到海棠洞里?”蝴蝶结女人问黑衣男生:“你也还没有找到炼丹房?我最近常常去找,但是都没有签下来。”黑衣男生说:“最近炼丹房很难找,慢慢找吧”。蝴蝶结女人说:“我最近有个朋友,要跟我一起做水晶球的项目。估计一年内能赚一千万。”黑衣男生问:“是卖水晶球魔法吗?”蝴蝶结女人说:“是投资,我们先加入,没有成本,空手套白狼,赚的是'韭菜'的钱。你是不是有人脉基础了,你先发展些种子用户。”黑衣男生说:“我的人脉基础都是对我信任的人,难道我后面把他们当'韭菜'收割了吗?”蝴蝶结女人说:“不是这样的,种子用户后面还有下一级,种子用户是能够赚到钱的,你不会坑他们。你加入到我们的团队里聊一聊,这个项目真的很好,我跟主要成员已经建立了非常信任的关系。”黑衣男生说:“我还是想安稳地找个炼丹房。”蝴蝶结女人说:我前段时间本来想跟一个秀才发展一段感情,但是我的那个秀才有些不求上进,也不是不求上进就是没有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的激情。他那个人就是缺少些激情和勇气,太平庸了。其实女人都喜欢有些强悍和勇气的男人。”听上去蝴蝶结女人不到40岁,唐予想重新评估了一下她的年龄,就看了几眼蝴蝶结女人。不过,唐予再次评估的结果依然是40多岁,她长得真的像40多岁。

海棠洞的泉水有延年益寿的功能,凡间的人来这里大都为了喝这里的泉水而来,这两个人却一点泉水都没喝。黑衣男生看了看时间,说:“我们得快点走了,回凡间的通道快要关闭了。”蝴蝶结女人看了看唐予,说:“再聊一会儿。”黑衣男生说:“快点走吧。”蝴蝶结女人说:“要不你先走,我回凡间的通道关闭时间比较晚,我可以晚走,再坐一会儿。”说完,黑衣男生匆匆忙忙地走了。蝴蝶结女人独自坐在唐予的旁边,看了几眼唐予。唐予再次评估完蝴蝶结女人的年龄后就低下头思考,不再看她。蝴蝶结女人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蝴蝶结女人对驴魔王说:“我一切都按照你教的做了一遍,把你教的话在小曼身边都说了。我觉得我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看了我好几眼呢,不过她没有主动跟我说话。我怕穿帮了,我也没主动跟她说话,我就离开了。”驴魔王听后说:“那我再去请教我的马岂大哥。”驴魔王问马岂:“马大哥,水晶球的项目也不起作用。”马岂说:“放心,我再给你提供其他方案。”

一天后,马岂对驴魔王说:“你想办法把小曼逼到3号海棠洞,我教你在3号海棠洞部署新方案。”蠢笨的驴魔王对马岂说:“那我安排一下,去给2号海棠洞降降温。”马岂说:“你怎么这么笨,保留着2号洞的温度,没准这个洞穴还有用处。万一3号海棠洞的方案不好用,还可以再在2号洞做新的部署。2号洞都是我们的人,部署起来方便。”蠢笨的驴魔王听后对马岂更加佩服更加信任。马岂心想:“这个驴魔王真够愚蠢,居然在小曼面前拿'空手套白狼'这几个字来吸引小曼的注意。以为每个人都喜欢他的那些小把戏、小套路、小捷径,以为小曼像他一样浅薄、荒唐呢。”

唐予发现2号海棠洞虽然温暖却越来越拥挤,她常常被挤到洞口。洞口很冷,必须挤到里面取暖。挤到里面,里面变得又吵又乱,常常有小恶魔对她说:“你坐的这个位置早就被我占了,你占了我的位置。”

回1号海棠洞,那里很冷;呆在2号海棠洞,又吵又乱被骚扰,还常常有无趣的人在耳边唠叨。

唐予只好去3号海棠洞试试看,看看那里能不能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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