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只要患者不合并血液系统疾病，免疫功能正常的呼吸系统疾病患者，应行肺泡灌洗液GM实验检查，提高疾病诊断阳性率，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病人活下来，而不是哪种治疗对医者更安全。”李亚轻声提醒道。
“影像学的结果提示肺部空气新月征，目前感染应该是稳定期。”廖清玄看了一眼曾莹，“33床病人的血象提示免疫功能正常否？”
“血常规提供免疫功能正常。”曾莹的回答让廖清玄的自信更加充足。
“既然33床的病人面功能正常，那么，师父说可以实行肺泡灌洗液的检测便符合要求了。何主任，我们为了病人的健康，这件事值得1赌，即便可能会遇到二次进手术室的可能，但是如果仅仅是内科治疗，他可能支持到二次进手术室，都没有机会了。”廖清玄想要尽可能的说服眼前的这个急诊科主任。
“何老师，我明白你的压力，这说到底是你的病人，可是你要明白病人能够活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当活下来与负面影响并存的时候，如果负面的影响不足以影响生命，那么保全性命才是首要的。”曾莹也想要劝说何主任。
“李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好吧，那就看看检验的结果，如果肺曲霉菌病得到过临床认可的治疗模式，我愿意接受外科治疗。”急诊科何主任终于做出了让步。
李亚主任带着曾莹得到肺泡灌洗液，“病人能够支持手术的空窗期是6个小时，尽可能2个小时内结束检测，为手术做准备。”
曾莹许诺一般的说道：“主任，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出大家期待的结果。”
“尽你所能，做你该做的事情。”李亚点着头。
“期待检验科的检测结果。”何主任认真的说道。
“希望是肺曲霉菌病，这样外科手术就有机会了。”李琦无比期待，他真没见过肺黄曲霉菌的病人，更没见过肺结核生病久了的病人是怎样转变为真菌和细菌混合感染的。
这真的是长见识的一次，而对于曾莹而言，这是她职业生涯中无比重要的一次经历，一次不仅仅考验她的检测技术，更考验她检验基本功，还考验她对样本处理的能力。
曾莹拿着肺泡灌洗液的样本管，有别于以前对于爆发性心肌炎和肺毛霉菌病人的样本认识，她此刻觉得自己是在跟死神赛跑。
曾莹走入电梯的时候，见到了张副院长和刘毅洪，这对师徒行色匆匆的朝着呼吸科而去，她心里闪过一丝诧异，总感觉张副院长和刘毅洪一起去呼吸科并不是什么好事，难道是那批试剂被发现用没了？不会是这么巧的事情吧？
曾莹摇了摇头，李琦说她的嘴巴是乌鸦嘴，还是开了光的乌鸦嘴，绝对不能瞎想，省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快速来到检验科的细菌室，她现在要卯足力气做真菌染色，通过直接镜检给出检测结果。
真菌的染色比细菌染色更复杂，在那染色盘上，她左手按压着右手，防止右手抖动，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待染色这件基本功，这多一滴背景太重影响观察，少一滴颜色太少无法分别真菌的染色方法，真的是考验人对“度”这个字的把握。
好不容易染色结束，曾莹拿着载玻片放到徕卡显微镜上，快速用4倍镜扫一遍载玻片视野中的全景，再用8倍镜及更高倍镜观察这次染色成果。
她拿出全力来寻找载玻片中黄曲霉菌的存在，而一旁的小丽则是用GM试验寻找着黄曲霉菌存在的可能。
黄曲霉菌……黄曲霉菌……你到底存不存在？
曾莹深呼一口气，左眼看着显微镜下的镜像，右眼记录着自己所看到的所有图像，电脑屏幕上记录着她每一寸移动载玻片后的景象。
孢子确实存在，是真菌，可是是不是黄曲霉菌，真的太难找了，她非常害怕见到念珠菌和隐球菌，若是这两种，可能这个病人做外科手术的机会就会大大降低。
并不是说不能做手术，而是因为何主任只给肺黄曲霉菌这种病，这个有论文报道、数据支持外科治疗有效的肺部真菌疾病一次机会。
“GM试验阳性，曾莹，你那里怎么样？”小丽开心的走进来，终于检测结果是阳性了。
“我这边……”曾莹抬起头，看向小丽。
“怎么样？”
“刚好找到了……你看……”曾莹动了一下载物台下面的旋钮，电脑屏幕上清楚的出现黄曲霉菌的形态。
“对，黄曲霉菌！就是它！太好了！赶紧截图发到LIS系统……”
“嗯嗯，我们要告诉主任，这个病人可以做外科手术治疗了。”曾莹笑了起来，第一次发现这形态学，属于检验基本功的形态学是如此的重要，而她获得的成就感是如此的深刻。
嘟嘟嘟……电话接通，曾莹对着电话开心的说道：“主任，GM试验阳性，直接镜检找到黄曲霉菌，这个病人是肺黄曲霉菌疾病！”
众人屏住的呼吸，终于在这一刻呼出。
“太好了！”
“那就做手术吧，同志们。”
“好。”
李亚笑了起来，看来曾莹不负所望。
而另外一边，张副院长和刘毅洪已经走入廖清玄的办公室，“廖清玄组员杨刚去哪里了？”
“张院长，杨刚去查房了。”
“叫他来，我有事问他。”
“好。”
刘毅洪看向张副院长，“师傅，你觉得这件事要不要等廖主任回来……”
“回来什么都晚了，我们得先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副院长深吸一口气，“你懂吗？”
“好吧，师傅。”刘毅洪垂下头。
小大夫杨刚快速赶回医生办公室，“张院长……”
“你说廖主任研究课题的组员？”
“是的，张院长。”
“只知道廖主任的试剂为什么快速消失吗？”
“张院长，可能是我们用量比较大？毕竟一直在做呼吸道病毒类的追踪研究。”
“呼吸道病毒类的追踪研究……是研究还是挪作他用？”
“院长，我真不知道。”
“把你们的清单给我看下。”张副院长开口却让杨刚格外为难。
“院长，廖主任去手术室做手术去了，钥匙在他那里，你要等他回来才能够拿到资料。”杨刚委屈的看着张副院长。
“那我就坐在这里等廖清玄来！”
杨刚垂下头，余光瞥了一眼刘毅洪，闪过一丝厌恶。
刘毅洪轻叹一口气，还不如不跟自己师傅说这件事呢，师傅也太小题大做了。
而另外一边，廖清玄正在卯足力气给这个肺结核又感染上黄曲霉菌的病人做慢性脓胸的胸廓成形术。
“廖主任，这边缝合，我来就好。”
“这个病人因为持续性的肺结核病灶，导致真菌和细菌感染，我们必须尽可能的清洁干净病灶，并减少继发感染的机会。”廖清玄语重心长的跟呼吸科的小大夫说道。
“明白，廖主任。”
“这里清除的不干净，再清扫一些。”
“好。”
曾莹找到黄曲霉菌之后，便离开检验科，本是打算去问问刘毅洪关于那些论文资料是什么要求，自己提供什么样的数据支持比较符合刘毅洪的期望，却在呼吸科门口听到了张副院长跟杨刚所说的一切。
曾莹眯起眼，看来张副院长是真的打算查找那批试剂的事情！不行，这件事必须今早跟廖清玄说。
手术结束，已经是几个小时过去，此时廖清玄已经累的站不起来，干脆坐在手术室里闭目养神，医生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曾莹逆行走入手术室。
“廖主任……”
巨大的阴影投下，廖清玄抬头看向来人，扬唇浅笑，“不怎么来了？”
“廖主任，张副院长在呼吸科等你，好像是为了那批试剂的事情。”曾莹小声的在廖清玄的耳边说道。
“是吗？该来的还是来了。”廖清玄头靠在墙上，自嘲一笑。
“廖主任，您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再说，你当时是做好事，不属于擅自挪用……”曾莹还想着给廖清玄加油鼓气。
“试剂挪用就是挪用，哪有那么多道理。”廖清玄反而安慰曾莹，“你别担心，我会处理。”
“廖主任……”
曾莹欲言又止，她真的想要帮助廖清玄，可是他这么说，她又如何能帮助呢？不能让好人蒙冤，她一直坚持着这个原则，如果真的有一天，医院要交代试剂去了哪里，她一定会站出来说实话的。
廖清玄揉了揉眉心，尽管身体很疲惫，可是该应对的还是要去应对，毕竟医院在风口浪尖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为陈副院长和王院长带来更多解释不清的麻烦。
“我去呼吸科，你回去吧，没事的。”廖清玄踉跄站起来，还没站稳，曾莹稳稳的扶住了他。
“你？”廖清玄疑惑的看着曾莹，他并不想将她拖入这一次的事件之中，毕竟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廖主任，你的事情，我也有参与，我不希望你一人面对，你我既然是合作伙伴，就该共同面对。正好我今天是休班的，我就陪你走着一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