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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非典中的高考

【梅晓楠的高三】

转头就迈进了黑色高三,一律课余活动都与他们无关,偏偏寒假过后没多久,非典来袭。

这座遥远的小城市,并未发现病例,可大家还是严阵以待。

学校的各项活动都暂停了,本来就与梅晓楠他们无关,暂停不暂停的她也毫无感觉。

每天里里外外都被学习压迫着,除了增加每天量体温和上报家人动向的程序,好像并没什么改变的。

这天梅晓楠跟穆子生走去补习学校的路上,看到报刊亭里的杂志,小朋友带着口罩。

她感叹道:好可怜啊,这么小就得带口罩。

穆子生:你看到可怜吗?我看到的是幸福。

梅晓楠:为什么啊?带口罩多难受,我都不爱带。

说着她就把口罩给摘了,穆子生本来就不带口罩,却总强制性的让梅晓楠带。

穆子生一边给她带口罩,一边说:有妈妈给他戴口罩,多幸福。

梅晓楠突然心里软软的,青青曾经说,也许是晓楠父亲离开的早,所以她才会喜欢穆子生这样年纪大的,说难听点是缺少父爱。

那他这番感触,是缺少母爱了吗?

梅晓楠一把抓下口罩,垫着脚带在他脸上。

温情的说:我以后也会好好照顾你,像妈妈一样!

穆子生愣了差不多两分钟,感觉时间静止了一样,也许是梅晓楠语气里难得透出了温柔,让他有点陌生!

他回过神儿,反而嬉皮笑脸的说:得了吧,还不得是我照顾你啊!

说着又把口罩重新带回梅晓楠嘴巴上。

梅晓楠面带微笑的说:也行,别管谁照顾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俩突然谁都没有再说话……

梅晓楠即将毕业了,这快三年的时间,除了一点点小情感、小波折外,大部分时间,这俩人之间都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如果,梅晓楠离开这座城市,未来会怎样呢?谁也不能下个保证!

梅晓楠是立志要考师范大学的,而最近的好师范大学也得去省会。

四年,对于刚满19岁的梅晓楠来说,不过就是象牙塔里的匆匆岁月,只是成长的一部分。

可对于穆子生来说,等她,就将跨过而立之年,必将面对来自家庭和学校的双重压力。

那时的工作单位,还会特别积极的为适龄男女职工教工张罗婚事,家庭就更不用说了。

不等……好像梅晓楠也无话可说!

直至走到补习学校,俩人都是沉默,好像各怀心事。

非典、月刊、会考、模拟考,甚至是高考,梅晓楠都没有过恐惧,可一想到离开,不能每天见到穆子生,她就无比恐惧。

梅晓楠的生命好像很纯粹,除了学习就是她的穆老师,但她好像可以把握住学习,却无法确信把握住他!

梅晓楠跟闺蜜们酸溜溜的比喻道:穆老师好像是我手里的沙,我不敢握紧,也不敢挣扎,每一粒流逝,我都很害怕。

艳丹和小波对她那股琼瑶劲儿很不屑……

只有青青很理解的应和道:晓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才是穆老师手里的沙。当你填满了他的整个生活时,一转身,就要开启一个崭新的世界,大学里可能有更多能吸引你的东西。可留给他的,只是到处充满你身影的校园、补课班,甚至是每一条你们曾经走过的马路。

青青的这番话,让另外三个人都震惊了。

她们好像一直在为自己姐妹儿不同寻常的爱情着急、揪心,陪她喜,陪她悲,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想到过,如果,穆老师对她的好真的是“爱情”,他的心境会是怎样的?

与梅晓楠和穆子生相熟的人,当然都知道他对她的与众不同。但他的学习至上、循规蹈矩、严谨求实的正派,让所有人都觉得,他给予梅晓楠的好,也许只是对于小女生爱慕的保护。

或者,再往深处想一步,顶多就是对于年轻漂亮女孩的喜欢与喜爱。

当然,对于美好的事物与人,谁能不喜爱呢?

没有人敢去想,他的这些“与众不同”,可能会是“爱情”!

包括梅晓楠自己,从来从来都不敢想,此时的穆子生对他会有“爱情”!

尽管穆子生一直没间断过相亲,可自从他跟梅晓楠解释了那一回,她就再也没把他相亲这事放心上。

梅晓楠不知道他都是什么时间去相亲,也从来不打听相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小波这个小八卦总能从林老师处获取信息来通报。

但穆子生与她的相处没有一丝变化,甚至眼神笑容都没有一点变化,于是,梅晓楠就继续像花痴一样,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仨闺蜜说她有神经病!

大概是吧,一病十几年,至今未痊愈。

高考冲刺就剩一个月了,每天大晚课要上到九点钟,穆子生破天荒的不去补习班也送梅晓楠回家,当然,路上还是各种的考她复习情况。

穆子生:……我问你话呢,文综合你有哪比较弱啊?你又给我溜号。

梅晓楠:哎哟,你是要逼死我吗?我模拟考试考的挺好的。放心,省师范没问题。

穆子生:你……真要考省师范?

梅晓楠:怎么了?怕我考不上啊?这几次成绩,没问题的,我不报英语,分高,我也不喜欢。我打算学中文或者历史。

穆子生:为什么不喜欢英语?英语是未来的主科之重,而且实用性强,发展前景好,不做老师转行也容易……

梅晓楠:得得得,我学英语快学吐了好嘛!能不能让我自由选择,选择我喜欢的?

穆子生:英语你不喜欢?

梅晓楠:对啊,我不喜欢!我只喜欢英语老师,嘿嘿……

梅晓楠笑容满面的望着他,接着说:而且,一个家里,有一个英语好的够用了!

穆子生这次没敲打她,沉默的向前走,并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穆子生:学校要定制每个老师的人生格言,做出来展示。你说我用什么格言好。

梅晓楠:你的座右铭是什么?

穆子生: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梅晓楠:呃……真俗!不过符合你这老古董的个性。

穆子生:你座右铭是什么?

梅晓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命由我不由天!

穆子生: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矛盾的。

梅晓楠:嗨,你不懂。

穆子生:来,把你的座右铭给我翻译成英文!

梅晓楠:诶,我马上到家了,你快骑车走吧,路上小心,别碰到女色狼哈。

说完她就赶紧逃之夭夭!

并在心里默念:赶紧高考完吧,我真快被他折磨疯了!不过,能这么折磨我一辈子,我也可以认哈!

穆子生看着梅晓楠飞奔的样子,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不知道能陪着她的日子还有多久,未来……以后……他一直不敢去想……

穆子生从来不跟梅晓楠在校园里一起走,梅晓楠也没有去过他的办公室,为了避嫌嘛!

马上要毕业了,梅晓楠突然很想送他点什么,当她毕业以后,能让穆老师坐在办公室看到就想起她。

小波说她也太残忍了,走了就走了,还非得让人家触物生情!

可梅晓楠说,这是回报他这一年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功劳!

没错,梅晓楠从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渣,变成如今好多好大学可以选的中上等学生,还好吃好喝给她买着,穆老师简直就是特等功啊!

梅晓楠委托最八卦的小波,把一缸小鱼和一颗小小的文竹送去了他办公室。

有山有水有生灵,希望给他的办公环境带来生气,也希望,因为我的出现,也给他的生命带来生机勃勃。梅晓楠以小女孩的思维,美美的想着……

穆子生:你可真是给我找活儿干,伺候你还不够,还得伺候鱼。

一起走在黑黑的夜里,听着他富有魔性的声音,梅晓楠突然觉得,永远都不要毕业也挺好。

梅晓楠:你哪伺候我了?小鱼就喂喂食,换换水,能累死你啊?

穆子生:伺候你比伺候鱼可难多了。喂喂食,补补课,还得送回家。

梅晓楠:呀,你可以不送回家啊,带回你家也是可以哒,嘿嘿嘿……

她奸笑着,用肩膀蹭着他的胳膊,调戏的说着。

穆子生赶紧向旁边撤一步,用最小的音量发出怒喊的效果:小屁孩,少胡说八道。

说完还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也只有晚归的高考生匆匆骑车而过,每个人,都在追逐着自己的生活,谁会留意他们的小小玩笑呢?

看着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梅晓楠就伤心,纯粹的为离开穆子生而伤心。

可她的三个闺蜜倒是很期待,期待她迎接新的生活,有新的事物转移注意力。

她们很爱梅晓楠,所以希望她开心,更希望她走条相对轻松容易的路!

小波:乖乖,跟你说个事儿,但你别说我说的。

梅晓楠:怎么了?

艳丹青青也不知情的等待小波的八卦。

小波:那个,你买的小鱼,死了。

梅晓楠:你怎么知道?

小波:我去找林老师看到的,穆老师不让我告诉你,可我没忍住。

梅晓楠突然好伤心,她还想两条小鱼至少也得活个一年半载吧,这还没一周就翘掉了,一条当他,一条当她,这也太不长寿了。

梅晓楠小声嘀咕着:早知道买两个乌龟好了!

不过这份伤心很短暂,毕竟离别在即,哪有比这更伤心的呢,何况穆子生还把小鱼好好的埋葬在了文竹下。

厄……他也真不怕有味道。

高考前最后一次穆子生送梅晓楠回家了,在家修整两天,就真的要上战场了!

非典的境况,无声无息的就离去了,在这批高三学生的世界里,终究没能盖过高考的势头。对于这个小城市来说,仅仅是新闻上的头条而已。

穆子生:你手里晃悠的是什么?

梅晓楠:新发的高考专用备品。垫板,铅笔橡皮。

穆子生:你就这么甩着?丢了怎么办?

梅晓楠:老师都发了,那能怎么办,我可保证不了不丢。那你给我收着吧。

穆子生:我现在成你保姆了是吗?

梅晓楠:也行,我雇你了,顺便把铅笔帮我削了哈!

穆子生:把工资给我结了。

只见梅晓楠翘着脚,撅起嘴,全无害羞之色的说:来来来,给你亲亲当工资。

穆子生用两根手指狠狠的夹着梅晓楠嘴唇说:叫你再得瑟,叫你再胡说八道!

梅晓楠揉着嘴唇说:我可马上20岁了啊,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呢!

穆子生:行了行了行了,一点正形没有,我看你智商永远停留在10岁。

梅晓楠:你在侮辱我的聪明才智。

穆子生:好,不侮辱你,来,把甲午战争的历史意义背一下。

梅晓楠:行,算我服了你!英雄,就此别过,明日再会!

虽然离家还有几百米,但说完她就赶紧跑了。怎么好好调个戏,又能拐到学习上?

夜里的小路安安静静,路灯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当梅晓楠越跑越远,影子也越来越长,好像久久的不愿与他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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