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离开的张权忽听到许清妜的呼声,眼中凶光一闪,瞬间回身,脚踩灵蛇之步,几个跃空就踏到后者身边。
右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狠狠抓向少女的手臂。
他想到,自己等人如今铩羽而归,就这副鬼样子去,定会被大公子狠狠责罚。
到时候,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如趁秦舒玉得意失神之际,抓住许清妜,以此相胁,将其带回向府或可将功折罪,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权想问题也有这一厢情愿的毛病。
秦舒玉心中一早就有防备,张权异动之时,他心中一凝,瞬间将灵海内的灵力摧动到了极致。
此时,他的眼中幽芒叠荡,整个人都陷入了黑色火焰包围之中。
他的行动如同夜鹰一般,在看客们已经麻木的注视中,一闪而逝,刹那间就已滑翔至许清妜身边。
只见他左手一把揽住佳人,右手化为鹰爪,狠狠击向张权准备作恶的右手腕。
张权不负血蛇之名,整条手腕瞬间凝聚了好几层厚厚的碧绿色灵力。
鳞次堆叠,郝然与蛇鳞无异。
不过,饶是如此,秦舒玉火力全开一击,又岂是张权可轻松抵挡的。
只见爪腕触碰的霎时,他的蛇麟眨眼间就碎成了绿光点点。
嘎嘣!
啊!
张权一声惨呼,身形飞快退开,离秦舒玉已至三丈之外。
看着自己萎垂的右手掌,他试着直一下手腕,果然,剧痛随之传来。
他的手腕脱臼了!
张权鼓起眼睛,蛇蝎般盯着秦舒玉,一脸难以置信。
没想到,这人击败孙彪之时,还有所藏拙,而且,自己一个灵海境三重的修者,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在区区灵海境二重的小子手上吃了大暗亏。
秦舒玉面色不善道:“你们向家的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尽想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偷鸡摸狗之事。”
张权却根本没听得进去,似乎还处于蒙圈状态中。
秦舒玉剑眉一皱,叱道:“怎么,你还想让本少爷给你赔偿医药费不成,还不快带着你的人滚!”
张权这才缓过神来,大叫道:“你给我等着!”
如今在秦舒玉面前,他再也无法装出那种深沉的高手风范,只放下一句狠话,便差人抬着孙彪与先前被打晕刚醒的四个轿夫,灰溜溜离开了。
见此,秦舒玉收敛全身的火焰,眼中透着一丝不甘。
放张权离开,实乃无奈之举,刚才救许清妜这一下,已经将他灵海内的浑沦心火耗得七七八八。
不过,嗅着怀里的馨香,感受到左手传来的惊人柔软,他便再也不觉得可惜。
美人在怀的感觉的确很美妙,让人忍不住沉沦,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要顾及一下少女的颜面。
秦舒玉只好对着双手扔搭在自己肩上的许清妜柔声问道:“清妜小姐,你没事吧?”
许清妜可算回过神来,见自己整个人几乎是贴在秦舒玉怀里,小脸一热,慌忙挣脱出来,双手捻着腰带,眉眼低垂道:“多谢公子相救。”
秦舒玉不仅眼睛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许清妜的娇羞无限,双手还不忘追逐过去,牵起那一双柔荑,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何况是我让你留下来的,当然要护你周全。”
清朗的声音,暖心而又不腻歪的低语,许清妜听得整颗芳心都被融化。
她索性仰起螓首,幽魅双瞳中划过炽热的亮光盯着秦舒玉,展颜笑道:“可除了道谢,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如何报答被你连救两次的恩情。”
她已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讲什么矜持,什么义礼,不如遵从内心所感,顺其自然。
少女心思变化之快,往往莫测。
不过,这反倒让秦舒玉喜不自盛,他喜欢落落大方,不遮掩自己感情的女子。
想到许清妜心心念念要报恩,他便松开一只手,揉揉肚子,道:“这还不简单,前面是一嘴香,你再留一会,陪我吃顿饭,这恩就算还了,打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
许清妜娇媚地白了一眼秦舒玉,掩嘴笑道:“救命之恩,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还的,再说,我听闻这一嘴香酒菜贵的很,我可没这么多银子。”
难道你还想以身相许不成,又或是为我洗手作羹汤?
厄……这样报答,貌似还不错啊。
秦舒玉心里不无臆测,但嘴上却万万不敢如此调笑,他无语道:“你见过哪家少爷公子,请女子作陪,是让那女子出钱的。”
似乎不满秦舒玉的语气,许清妜轻轻挠了一下前者手心,略做报复,嗔道:“好好好,知道你是堂堂秦家大少爷,小女子陪你还不成吗?”
秦舒玉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道:“这还差不多。”
咳咳!
两人手拉着手,一齐往一嘴香走去,偶尔的视线碰撞,都迸发着甜腻笑意。
然而,前方一声轻咳,无情吹散了缭绕在两人周身的美好气氛。
秦舒玉打量着眼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面庞四方,两道宽眉之下,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这男子也是修行之人,观其气息波动,境界应该处于灵海境二重,与孙彪一样,却给了秦舒玉远比孙彪更大的压力。
秦舒玉明白,这种压力并来自修为上的,是一种潜在的心理暗示。
这让他有点摸不着边际。
见着中年男子,许清妜却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从秦舒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轻呼一声道:“段叔,您怎么来了?”
她与秦舒玉相处时的亲昵,也仅限于在陌生人面前,在自家亲人眼皮底下,心却也大不起来。
秦舒玉心里开始发毛,许清妜一声“段叔”,让他弄清楚了这无形压力来自哪里。
原来是见着心仪女子的亲人了,也难怪自己会显得嘴笨,一句话说不出来。
被唤做段叔的中年男子看得暗暗皱眉,他道:“段叔在城外迟迟等你不到,又听闻帮你押送药材的小二哥说,你让向氏庄园的恶徒给欺负了,就急忙赶了过来。怎么样,人没受伤吧?”
说道“恶徒”二字之时,他还有意无意地瞪向秦舒玉。
秦舒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一咧嘴,报以尴尬笑意。
善解人意的许清妜连忙解释道:“侄女只是受了点惊吓,幸得身旁这位秦舒玉秦公子及时相救。”
中年男子一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秦舒玉,一边说道:“在赶来的路上,我零星听到一些,这事在夕河坊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秦家庄少庄主昔日隐瞒修为,忍辱负重,今为救佳人,怒而显露,摇身一变,天神下凡,先是重创向家孙彪,候又打断向家护院队长张权一条手腕,威风尽显。”
秦舒玉手臂摇得飞快,讪笑道:“这些人未免传得太过夸张,我与向家之人本就有仇,一旦遇见,非得较量一翻。”
他又看向许清妜,道:“至于救下清妜小姐,那只是因缘际会。”
许清妜听见此话,没觉得任何不舒服,反而心里一轻。
她喜欢的,正是他从不妄言,凡事又说到做到。
中年男子一愣,道:“你倒是实诚,不像一些花花公子哥,只会花言巧语,胡说大话!”
一翻审视之后,他又啧啧道:“你说你,明明长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正派模样,修行天赋又奇高,何苦装作那整日沉溺于酒色的废人,而任人欺辱?”
闻言,秦舒玉面色微滞,唯有在心中哭诉。
我真不是装的,今日之前,我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废人,连气息都炼不得。
只不过,老天显灵,一夜得贵人指点,我就成为了灵海境二重的修者。
这翻话他如果大方说出来,非但不会有人相信,还会被安一个“疯子”的称号。
一个小境界的突破,都足以让修者费尽心思,而短短几个时辰,修为想晋升一整个大的境界,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拿出来说叨,有关释心姑娘的事,除非她自愿提及。不然,他定会守口如瓶。
真话不能说,但也不能闭口不答,秦舒玉只能模棱两可的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有些事,小辈总要去做。”
人活到不惑的年纪,自然懂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名门世家也难例外。
又见秦舒玉自称小辈谦恭有礼,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不去细究,而是看向许清妜,道:“许侄女,如今你既已脱身,就跟段叔回去,免得你爹听着那店小二传的风声,心里干着急。”
许清妜当即道:“那好吧。”
即便她再不舍,但一想到自己那个年仅四十又二却已满头白发的爹爹,她的心就再也狠不下去一丝。
秦舒玉突然对着中年男子一拱手,为难道:“段前辈,并非小子出于私心,想强阻清妜小姐早归,以解其父之忧,只不过,现在回去,实在欠妥。”
听得秦舒玉言辞恳切,又是侄女的救命恩人,中年男子也不便发火,问道:“你有何说法?”
他身为临镇翠坪乡的游徼,平日里,遇见有谁胆敢强留一位女子,他都是直接抓那入狱的。
一旁的许清妜也偷偷竖起耳朵,她相信秦舒玉不会无的放矢,也并非这般自私自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