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凌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已经是他从营长办公室里出来的第三天了。三天了,自己的训练计划通没通过,他没有从营长和指导员那里得到半点消息。其实,他刚从营长办公室里出来,就后悔了。他不应该顶撞营长的,至少他应该换一种委婉的方式,让营长同意自己的训练计划。虽然他和营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知道,就凭自己顶撞营长的表现,指导员再怎么帮自己说好话,训练计划也是不可能通过的。其实他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在意,但更要命的是,这是自己到任以来,写的第一份训练计划。营长能将制定训练计划的权限,下放到让他自己制定,得到这个消息时,他很开心,但是他却交了一份营长并不满意的计划上去,而且态度还极其恶劣。这回恐怕是,自己下次再也没有制定训练计划的权利了,说不定还会被打回学校重新分配,连排长也干不成了。想到这里,凌空叹了口气。
睡在他上铺的副排长孔江斌,被凌空的叹息声吵醒了,他打了个哈欠:“不就是训练计划的事吗?至于吗?”他和凌空是军校的铁哥们,所以自然很了解凌空在想些什么。凌空苦笑了一声:“我不是担心这个。我那天还顶撞了老张,估计要被打回学校重新分配了,那时我就出名了,一个敢顶撞上级的士兵,还有哪个部队敢要我这样的兵?”孔江斌一听是这个原因,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不至于吧,你不会的了被害妄想症了?就顶两句嘴,会被打回学校重新分配?”凌空无奈的说:“但愿吧!”
两眼一挣,忙到熄灯。两眼一闭,提高警惕。经过了几天繁忙的训练,凌空早就把训练计划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一周过去了,在星期一早晨,传达室的王班长跑到侦察兵训练场,通知凌空:“凌排长,张营长叫你去营长办公室!”凌空一激灵,突然想起了上周一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苦笑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然后命令道:“孔副排长,带队继续训练!”
营长办公室门口,凌空深吸一口气:“报告。”办公室里传来了张营长的声音:“请进。”这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凌空以为,营长还在为自己顶撞他的事情而生气,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了,兴许他是在安慰自己,进门时嘴里还嘟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到凌空来了,张营长没有过多的啰嗦,直奔主题:“关于你的训练计划……”话音还未落,凌空就打断了张营长的话:“报告营长,训练计划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还顶撞了您。”营长欣慰的笑了,看来这小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认错态度也很好:“但是你也没有全部做错,你认为训练就是实战的理念很好,与上级所要传达的精神是一致的。但是训练要讲究方式方法,循序渐进。”
凌空点头表示认同,他想营长也挺善解人意的,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营长在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关于你提交的训练计划……”凌空抢先一步说道:“营长我知道了,我会回去调整的。”张营长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的训练计划没有通过呀?”这句话如同一记爆栗,砸的凌空有些懵。随后营长就把他和指导员商量的事情,娓娓道来。
训练场上,孔江斌也无心指挥训练,就命令各班班长依次带开,进行训练。其实别看孔江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内心也很担心凌空。在凌空制定训练计划的时候,他也参与了进来,当凌空提出要大风天跳伞的时候,孔江斌就极力反对。孔江斌是陆军出身,并不懂跳伞,但他第一反应也和张营长一样,觉得这件事情不靠谱。凌空就安慰他:“放心,我心里有数。”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孔江斌也只能任由凌空去了。想到这里孔江斌嘴里就嘟嘟囔囔:“我就说不靠谱吧……”就在这时,凌空回来了,看见孔江斌在自言自语,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听到孔江斌说自己的训练计划不靠谱的时候。他就拍了一下孔江斌的肩膀:“谁说不靠谱了,我的计划通过了。”
孔江斌先前在发呆,并未注意到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猛地被拍一下,吓得一激灵,又听到了凌空说他的训练计划通过了,就不小心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话,脱口而出:“没想到张营长也这么不靠谱,跟着你瞎胡闹。”凌空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孔江斌这才意识到,他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没什么,太好了训练计划通过了。”
于是就有了先前凌空在指挥士兵进行空降训练的一幕了。那个叫高尚的新兵,为什么在空中手舞足蹈呢?其实,每一届新兵,都有几个是恐高的,高尚也不例外。在飞机飞到指定空域准备开始跳伞时,高尚就怂了。当凌空命令:“飞机已到达指定空域,开始跳伞。”时,他更是两腿发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轮到高尚跳伞时,他对后面的战友说:“你先来,我先热热身。”后面的士兵是和他同一批入伍的新兵李晓东:“老高,你不会是怂了吧?”高尚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你……你才怂了呢,我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但是他结巴的话语暴露了内心的恐惧,李晓东也没说什么,做好准备动作,干脆利落的往下跳去。
就这样,他和好几个战友互换了跳伞的顺序,随着一个个士兵像“下汤圆”似的,跳出机舱外,高尚的内心也越来越恐惧。终于,机舱里只剩下他和凌空两个人了。高尚干笑了起来,笑容十分僵硬:“排长,要不我就……不跳了吧?”凌空也笑了:“不跳了?”高尚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地点头。凌空脸上露出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坏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知道,为什么每一届像你一样,第一次练习跳伞的新兵,总是有那么几个屁股上会有脚印?”高尚放松了警惕,以为排长就这样放过他,不让他跳伞了:“不知道。”凌空脸上的那一抹坏笑更深了:“因为,他们是被班长给踹下去的,今天你的待遇要比他们高,就让我这个排长帮你一把吧!”说着凌空一脚踹了下去。
空中,高尚只顾着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哪还记得这几周学的跳伞要领,连读秒数,拉伞绳,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还好他们用的是新配发的装备,随着高度的下降,空中的大气压也在不断地变化,当高尚处于200米高空的时候,降落伞自动打开了。
深秋的训练基地,似乎是在为入冬做准备,风刮得异常强劲且冰冷刺骨。高尚的降落伞在空中,被强劲的风吹得左摇右摆。随着强劲的风愈发猛烈,高尚的降落伞已经偏离了基地的降落草坪十几里地,可高尚只顾着害怕,丝毫没有发现,他的降落伞已经偏离的降落的地点。
终于,他和他的降落伞被挂在距离基地20公里的树林中,高尚并没有停止喊叫,他的全身上下被一股极度的恐惧包围着,已经没有能力再思考了。此时在他的边上传来了喊声:“别叫了,老高,你安全了。”高尚回过神来,四下张望想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老高,你低头,我,小东子。”高尚低头,果然,李晓东这家伙正在对着他嘿嘿傻笑呢。高尚有些疑惑,但由于刚刚从极度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语言的组织能力还没有恢复:“你怎么……我……”李晓东知道此时的高尚有满肚子的疑惑:“你是想问,我怎么在这里的?是吧?”高尚点点头:“对。”李晓东回答道:“今天的风很大,我还不太会控制伞绳,就被风吹过来,挂到树上了,你也一样吧!对了,你不是不敢往下跳的嘛?后来你怎么下来的?不会是被凌教头,踹下来的吧?”
此时的高尚已经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了,他听到李晓东这么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才不是呢,我脚下一滑,就摔下来了。”高尚想竟然已经被李晓东这家伙,看见了自己的惨样,还猜中了自己是怎么从飞机上下来的,真丢人。还是编个瞎话,糊弄过去算了,他可是个要面子的人。没想到,李晓东一听这话,笑得更加夸张了:“哈哈哈,原来你是从飞机上摔下来的呀。太好笑了!”高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编了一个瞎话,竟然变得更难堪了,便马上转移话题:“我们还是想想怎么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