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军区某合成旅的侦察营训练场草坪上空,放眼望去一朵朵“白云”随风缓缓飘落。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张张开的降落伞,正随风缓缓飘落呢!一个瘦高个中尉在地面看着手里的秒表催促道:“快!快!快!顺利降落的人,抓紧时间收伞绳。加快速度,就你们这样的怎么上战场?还没降落呢,就被敌人的子弹击中了。”一边催促着,一边检查着每一位士兵折叠降落伞的要领。这个中尉是合成旅侦察营侦查引导排的排长凌空。
空中,侦察排的新兵高尚正在惊恐的大叫着,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脚也乱蹬着。今天的风比较大,本来是不适合跳伞的,但凌空就是想考验一下士兵们应对变化无常的天气的能力,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管今天是不是刮风下雨。所以在制定本周训练计划的时候,凌空特意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天气进行跳伞训练。因为整个侦察营只有侦查引导排进行跳伞等特殊训练,而这并不是其他连队的必备科目,所以经营党委开会形成决议,将制定训练科目的工作权限下放至侦查引导排排长凌空的手中。侦查引导排由于比较特殊的工作性能是由侦察营营级领导直接管辖,不属于其他任何一个连长管辖。
言归正传,当本周的训练计划交到侦察营营长张建业手中时,张营长皱了一下眉:“你制定训练计划的时候,有没有看看这周的天气预报。虽然我不是空降兵出身,也不懂跳伞,但是连我一个对跳伞知之甚少的门外汉都知道,大风天不适合进行跳伞训练,你一个空降兵出身的排长会不懂?还是这几年你去陆军侦察兵学院进修,把你在空降兵那几年学的知识,还给你新兵连连长了?”凌空一脸严肃的说道:“营长,我并没有把新兵连学到的知识还给连长,我也知道大风天不适合跳伞训练。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选择在大风天进行跳伞训练。”张营长听了凌空的这一席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这么说,你是故意的了?”
凌空并没有看出营长脸上的怒气,还以为营长带兵经验丰富,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带兵理念,听懂了自己那番话的含义:“是的。营长,训练就是实战,敌人可不会管你是什么样的天气,适不适合跳伞。所以我是故意挑选这样的天气,为的就是考验士兵在多变天气或恶劣天气时的作战能力,做到不论什么天气都能有适应战场环境的能力。这是我们新时代军人必备的……”素质这两个字还没从凌空口中说出来,张营长就听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哪个士兵受伤,或者是因为风太大控制不好降落的地点,失踪了,你付得了责任吗?你是空降兵出身应该比我知道在空中失之毫厘,落地的地点就差之千里的道理吧。出了这些情况,你、我、指导员,甚至是旅长都得上军事法庭。这个训练计划,我不批。”
凌空也是个急性子的人,你越不同意他的方案,他越要跟你反着来:“营长,我们军人天天这么辛苦地训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万一哪一天战争不幸爆发,我们在战场上能以最小的代价,甚至是零伤亡且高质量的完成祖国和人民交给我们的任务。‘首战用我,用我必胜’这句话不是喊出来的,而是要付诸行动,努力训练出来的。可是照我们这样训练的方法,训练出来的士兵只是一些会玩花花架子,在战场上手足无措的‘和平兵’这样的士兵,在战争中很容易就被敌人击垮,甚至是不打自跨。……”凌空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带兵理念,丝毫没有注意到张营长的脸被气得通红:“够了!你是在教育我吗?你是在质疑我的带兵方案,是花花架子,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咯?”刚刚还在滔滔不绝,讲着自己理论的凌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打断了思路,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张营长,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的行为顶撞了上级。
张营长很生气,脸涨得通红,可这是自己亲自从旅长那里要来的人,落得这样下场是自己自讨苦吃。当时,侦察营的好几名骨干被抽调到刚组建的陆军侦察兵学院当教员,大量人才被调走。少了这几位带兵的骨干,营里上下一时乱作一团,士气不振。营里也没有可以提拔的人才,无奈之下,营长亲自去了旅部要人。听说有几位士兵刚好从侦察兵院校毕业,还在等待分配,并且有一位居然是空降兵出身。当时营里正在谋划建立一个侦查引导排,正缺一个即懂空降又懂侦查的指挥员,张营长当时就眼前一亮,拍板要人。没想到,这是这一个天赋异禀的指挥人才,竟给自己招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这位从军校深造的高材生,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训练方法和特立独行的带兵理念,有一些在他自己看来不切实际的带兵方法,弄得指导员和自己头疼不已。
正当张营长气的面红耳赤,教育凌空的时候,指导员刘正宏回来了。当他听到张营长的一番话之后,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在门口偷听起来。张营长的怒吼像炮弹一样穿过办公室的门,在指导员的耳朵里炸响:“你以为我没想过这样带兵吗?出了问题谁负得起这个责任?你看看全旅,甚至是全军,有哪个指挥员,像你这样带兵?还教训起我来了,把你在陆院学的那套给我收起来……”
指导员趴了半天墙根,终于听明白了这件事情,他敲了敲门。张营长正在气头上:“谁啊?”指导员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老张啊,消消气,消消气。”张营长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言语过激,失态了:“旅里开完会啦?”指导员点点头,轻咳了一声,把从旅部带回来的文件递给了张营长:“老张啊,其实凌空的带兵理念不错。”张营长刚刚拆开文件袋,还没仔细看上面的文字,一听指导员说了这话,脾气马上又上来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的理念有问题?老刘我跟你搭档有3年了吧?你这人怎么老跟我反着来啊?”话说到一半,张营长才反应过来:“老刘,你居然也学会趴墙根啦?”
指导员笑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张营长的问题,而是对站在一旁的凌空说:“你先回去,训练计划先放我桌上,我和张营长先商量一下。”凌空还想说什么,却被指导员一个眼神制止了:“是!”
凌空出了办公室后,张营长皱着眉头抱怨道:“你呀,就会和稀泥!但这次可不行啊,大风天跳伞有危险性,一旦出了问题,不是谁负责任的问题,而是要上军事法庭的问题。”指导员大笑,这笑声中还颇具几分嘲笑的意味:“哈哈哈,都说干思想工作的指导员死板。你一个带兵打仗的指挥员,怎么脑子比我还转不过弯来。”张营长听了这句话被气笑了:“我跟你说正事呢!别打岔。”指导员指了指张营长握在手中的文件:“我也在和你说正事呢。”
张营长仔细阅读了手中的文件,越往下读,眉头皱的越深:“我承认啊,凌空的带兵理念不错,也符合你带回来的上级开会所传达的精神。训练就是实战,这本身没错,但要讲究方式方法。就拿着大风天跳伞来说,我们这批侦查引导排的士兵,是有一批从空降兵调过来有经验的老兵,我相信他们是没问题的。但是我的指导员你别忘了,老兵只是一部分,这里头还有刚下连队的新兵。不出事儿还好,一出事儿,就是大事儿。”指导员笑了:“你别忘了我们挑选的新兵可都是优秀士兵。再经过那帮有经验的老兵一培训,能有多大问题?”张营长其实也有自己的顾虑:“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别忘了他们在新兵连训练时期,可都是当普通陆军来训练的,至今连一次高空跳伞的经历都没有。这帮零零后可都是独身子女,父母的宝贝疙瘩,要是出了问题,且不说什么上不上军事法庭,我们怎么向他们的父母交代啊。”指导员耐心的听完了张营长的想法,由衷地夸奖道:“没想到你这个大老粗心思还挺细腻。”张营长一听这话认为是指导员在调侃自己,有些不乐意了:“说正事呢。”
指导员知道张营长误解了自己,因为他平时确实有些嬉皮笑脸,看上去不正经于是解释说:“我是真的觉得你挺了不起的,虽然平时在生活中有些不拘小节,但一到训练上就心思细腻,想问题想得周全。说正事啊,我之所以觉得凌空的方法可行有两个方面的因素。今天去旅部开会,旅长知道我们侦查引导排刚刚建成,我们是陆军,空中作战能力自然就比较薄弱。旅长就向上级申请,派了几位空降兵的训练标兵来指导训练,为期两周。还有上级还给我们侦查引导排发配了新装备,这个装备在跳伞时安全系数更高了。听装备部的人说,士兵在跳伞时,如果降落伞没有及时打开,士兵备用伞也开不了的情况下,会根据空中的大气压检测出士兵所处的高度在200米空中自动开伞。我不是空降兵出身,具体懂得也不是很多,但是这批装备的安全系数肯定比之前大大提升了。有了这些保障条件,你还担心这个训练计划吗?”张营长听了这些话,虽然心里还有些隐隐的不安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虽说这个训练计划已经经过了张营长的同意,但是指导员和张营长,并没有打算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凌空。这个计划看上去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知道了。所以张营长和指导员商量后,打算先不把他们内部的商讨结果告诉凌空,等空降兵来指导训练时,再和他们商量一下这个训练计划的可行性。